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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理工学院在伦敦南肯星顿,是伦敦着名的富人区,学校很漂亮,有传统的西方建筑,也有现代建筑,但张海潮总想起C大,没完没了,没日没夜。
他还记得第一次看见童月的样子,那时候她还不太会打扮,笑容很甜,近于无邪。
“顾玉生,哪个食堂的饭好吃,你带我去呗。”声音好听得不像话,但其实那时候并没有动心,他只是觉得她漂亮得过了头。
后来他想,第一次见面没有动心,也许是因为听她说话的口吻,好像是对顾玉生有所企图。
他也不多问,他不是多话的人,如果是自己兄弟的女人,再好再漂亮他也绝不多想。
现在回想起来,真的,也许是一见钟情的吧。
童月那样的人,很难第一次见面不给人留下印象,她太惹眼太漂亮了,即使穿着一般。
他如今在工程学院的生物工程系,才开学,学业就开始很紧张了,他一个外国人,课堂上专业术语又多,大多数时候他都听得很吃力,所以课外都在恶补英语,但是也有有意思的课,有个法国中年太太是个中国通,课堂上动不动飚一句中文,还会说些她在中国做交换生时的趣事,说她去景德镇看人烧窑的无聊与出窑后被美丽的中国瓷器给震撼得哆嗦至被送进医院的糗事,每当这时候,张海潮就特别高兴,特别自豪。
当然,课堂上有意思没有用,人在异乡,心就特别脆弱,容易敏感动情。
他很想家很想童月,虽然她不是他的初恋情人。
其实他看上去外表很乖巧,又沉默寡言,但高三时候已经开始恋爱了,大抵容貌出众的人,很难真的把初恋留在二十岁之后。
他的初恋情人成绩优秀,高考后去了一等学府,后来又去了剑桥。
他们是大一时候分手的,异地恋太辛苦,况且他总觉得自己不及女友,慢慢的,自尊心作祟,他做了许多伤害那女孩的事。
恋情无疾而终,也就没再见过。
他申请英国的大学的时候,从来没有想过会再遇到那个女孩,但他遇到了,还是在去伦敦的飞机上。
这么一看,倒好似艳遇,大家出门在外,也许还能再续前缘。
但张海潮从未有过那样的想法,他内心已无半点波澜,反而是另一个女孩,让他难耐。
他有点后悔走得太匆忙,什么事情都没有办成就离开,一想到童月有可能和别的男孩约会,躲在别的男孩怀里撒娇,他就浑身疼得发抖。
他觉得他不能这样了。
到英国的第二十五天,他终于鼓起勇气给童月挂了个电话。
勇气是哪里来的呢?
那天周末,他在剑桥的同学邀请他过去做客,当然,就是那个初恋女友了。
蓝天白云下的校园古色古香,比帝国理工学院更典雅大方得多,简直美得一塌糊涂,按理来说,在这样古旧的学校里,与旧人游看,他应该内心宁静才对,但后来他们撑船荡漾在康河上,他突然觉得神魂俱荡,幻想童月就在他身旁,几乎想得发狂。
他醉了,醉得失魂落魄,想念的心一刻不歇,浆声水声一下一下激得他心碎,打得他浑身疼痛。
友人看他总是心不在焉,觉得他无趣,闹得几乎不欢而散。
“张海潮,我真的从来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到底在想什么呢,后来,我一直没有交过男朋友,你是知道的。”女孩的话一直在他耳边回荡,他很欠扁,他回她:“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的事,我真的都不知道了。”
女孩生气了,虽然他不知道她气什么,他们都没有关系了啊,气什么呢?
夜里他就向她表白了,向童月,他内心笃定,他们一定能有个好结果,当然,前提是他不能留下来,他得回C城,但他乐意极了。
童月从来不是爽快人,当然,主要指的是在感情方面,但她真的就是爽快地答应了的,弄得张海潮愣了很久,他还以为追求她,得花很大的力气,得打持久战,但没有,轻松得好似在梦中,让人觉得难以置信,想明白那真是现实,她已经是他女友后,巨大的幸福感包裹得他几乎要窒息,他太高兴了。
当然,也更有动力努力念书了,学成回去,与她好好在一起,这一定是人间最美的事,他想。
他每天都和她联系,哄她,逗她,恭维她,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于他而言,在她面前,做再傻的事,都不能表达出他对她的爱的万分之一,只因他在万里之外。
他想亲吻她,想抱她,想拥有她,什么都想,看视频的时候,看见她那样真真切切地笑,皱眉,说话,他想她想得几乎发狂。
但他还不能回家,至少要先立业呀,是不是?
后来,他还去过几次剑桥,倒不是和那女孩还藕断丝连,主要还是C城在英国的人真的不多,更何况他们还是高中同学,去家千里,归期遥远,从前再讨厌的人,都能成为亲人,更何况是他们。
他们是亲人,但好像不算朋友,朋友可以无话不谈,他们不是,他们就仅仅是偶尔见见面,一起吃顿饭,关心一下对方的学业和身体,分开,就这样简单。
但是已经很好了。
他当然不敢让童月知道有这样的人存在,他深知女孩的嫉妒心有多么可怕,在鞭长莫及的岁月里,他不希望他与童月有任何心结,那后果他一点儿也承受不起。
但越想隐瞒,好像越容易出问题,他到英国的两年后,童月突然提出分手。
他一点儿准备都没有,猝不及防。
他一点儿准备都没有,学业那么忙,他已经尽量抽时间打电话给她了呀。
他不知道他们到底怎么了,他只知道他很想念她。
后来他在电话里哭了,几乎撕心裂肺。
也许童月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爱她吧,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其实已经天各一方,他从来没有在她面前表现过自己,还没有机会。
他甚至后悔,要让他在她和学业之间选择,他甚至更愿意抛开学业而选择她。
她已经工作了,更多的男生开始接近她,这他当然能想到。其实,出现在她身边的那些人,他不是不担心的。
他还记得她在电视台实习时候接近她的某某,他几乎嫉妒得发慌。
但不管是谁,他半点也没有表现出来过,或者表现出来了,只是自己没有察觉,其实恋人之间,稍微醋一醋,也是满有情调的,但他怕她烦,他都这样了,他从未逼迫过她啊,她为什么要分手呢?
情深不寿,可是他的傻瓜童月不知道啊,她不知道他对她的深情啊。
他的哭声让她愣了很久,两个人在电话的两端,都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来。
大约他哭得太惨了,后来她也哭了,而且竟然妥协了,她答应继续同他交往,直到他回家。
阿弥陀佛,谢天谢地,只要有机会,一切,无妨。
其实,他还是不太明白她的意思,难道他不回家,他们就可以交往一辈子?还是他一回家,她就要离开他?
但他不敢问,一句也不敢,她答应继续交往,他已经很高兴了,甚至觉得好像是偷来的一样。
他清楚,一段情,一旦有一方有了离开的想法,哪怕一点点的猜疑,都能将两个人伤得体无完肤,问题是他连抱抱她或者亲亲她都不能,看一眼也只能在大陆的两端,通过通讯工具。
后来他再也没有去过剑桥,倒不是他心虚,是真的心神俱疲,他觉得他和童月之间脆弱得不能有一点点瑕疵。
他知道他离不开她,但她可以,一旦她给他定死刑,他就再也没有活着的余地了。
这段感情让他累极了,但更多的还是甜蜜,那种惶恐与欢快之间跑来跑去的情绪,让他着迷。
接下来的一年,是真正三·点一线了,教学区,住宿区,博物馆。
这样的日子好像不能到头,他几乎度日如年,直到他的某篇论文在权威刊物发表并获奖,突然才有一种多年隐忍有了收获的感觉。
他稍微放松了一些,不再那么紧绷,与童月相处也不再那么小心翼翼,反而觉得两个人愈发自然起来。
这样的世界级高等学府,每年都有世界各地的学子来求学,每年都有人离开,他不是最优秀的一个,可他的导师竟然邀请他申请继续深造。
那可真是最最好的机会。
他思前想后,还是放弃了,这件事甚至只有他和导师知道。
他的父母,童月,他们永远也不会知道,他也绝不后悔。
虽然他知道如果他继续念书,童月或许会支持他,但他自己再也不能等,当然,这也几乎断了他的学术之路。
回C城前一天,他雀跃得一夜未眠。
好在航程无聊又漫长,激动着激动着,他还是睡过去了,一觉睡到即将落地,中间有几次遇到气流,他都没有醒。
机长的声音温暖如冬日阳光,听到C城,他一下子就醒了,激动得心跳加速,好似要奔赴自己的婚礼。
他知道她一定在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