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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比青山多一色(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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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你们。”

吴良这个人,从骨子里就一直有一种不甘于命运操控的叛逆。

上辈子的吴良一毕业,就离开自己的出生地一路向南打拼,不仅脱离了省城父母的影响,还放弃了之前好几代人遗留下来的人脉余光,最终在千里之外过着只身一人不撞南墙不回头,撞了南墙也要头破血流拼下去的苦日子。如果不是因为这份叛逆,还会是什么。

所以当吴良发现身边竟然有这种别有用心靠近他的人,并试图暗中影响甚至掌控自己的人生时,吴良内心的起伏自然而然得开始激荡。而由此带来的外在直观体现,就是吴良愤然起身,直接抬手向张长弓抓了过去。

然而一个没注意,吴良碰翻了桌上的餐盘,手上的力道太重,那一大盘子被辣椒染红的鱼汤,就像一阵劈头盖脸得鲜红骤雨,浇到了转身要走的张长弓身上。

“吴良!”

湿哒哒的红油从张长弓发间滴落,在桌子上了放了那么久了,自然没有烫伤的危险,可这满头满脸的葱花姜蒜就已经足以使人疯狂。张长弓眼里冒着火,恨恨得盯着吴良。

“这个...那个...”

吴良赶紧冲李文静使了个眼色,甭管这个那个,现在出了这种事也都成了他的理亏。不用吴良多说,小姑娘早已心领神会,拦在马上就要发飙的张长弓跟前,一边说着安抚的好话,一边把人往外拉。

“别生气,我哥他也不是故意的。我给你烧点水,赶紧到里屋洗洗,换身干净衣服吧。”

吴良自己在外间收拾残局,而李文静则屋里屋外的来回跑着,大冬天烧水洗浴可不是个省心的活,否则吴良也不会平日里都到村小的公共浴池里蹭热水。

从张长弓,到牛洪斌,再到竹阳县县长杜长隆,这些让吴良本以为是源于巧合的相遇,原来竟是早有预谋。了尘?是张长弓的爷爷,是牛洪斌推崇的高人,更是杜长隆敬畏的师长,他又为什么会对我吴良施加青眼,于不知不觉中编织了一张将吴良环绕其中的无形的网。

“哥,长弓的衣服都不能穿了,我回家拿两件给他替换上,你自己在这看一会儿啊。”

吴良根本没注意李文静具体说得是什么,只是敷衍的点点头。将地面和桌子整理干净之后,吴良身上也难免沾上了一些味道浓郁的是食物残渣,听到里间水响,下意识得就走了进去。

宿舍面积本来就不大,为了方便洗漱而特地隔开的这一小片空间,更是窄到只容得下一个洗脸盆和一桶水的位置。水汽氤氲,但又达不到可以阻隔视线的程度,吴良进门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不着寸缕的张长弓。

“静静姐,你这么快就回来了啊...”

听到开门声,张长弓还以为是来给自己送衣服的李文静,可当他回头一看发现是吴良的时候,带着笑意的话音戛然而止,眼睛也在极端惊愕中迅速睁到了最大,甚至还有些恐慌,“怎...怎么是你!”

看到张长弓这幅表情,吴良有些纳闷你见到我的反应至于有这么夸张吗?冲小家伙点点头,吴良指了指身边的洗脸盆,道:“放心,不打扰你,我就是进来洗个手。”

只是随着吴良点头的动作,他的视线也自然而然得开始随之上下游移。

这小子今年十一岁还是十二岁了来着?从脖子以下,顺着隐隐凸露的两排肋骨称得上是一马平川,不过个子倒是长得挺高,得有一米五了吧,怪不得浑身上下干巴巴得没半两肉,就连腿也跟两条瘦竹竿似的杵在那里,典型得光长个子不长肉...

满脑子里想得都是这些有的没的,吴良暗暗吐槽了两句,正准备洗手时,他突然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吴良猛一回头,眼睛直接锁向张长弓身体的中下部,那片不该平坦却确确实实别无他物的地方。

“嘶~”

吴良倒吸一口凉气,眼睛瞬间比张长弓睁得还要大,手指一颤一颤的他难以置信道:“你...你是女的!”

张长弓牙齿咬着嘴唇,偏向尖锐的一双孝牙隐隐要陷入到肉里一样,可想而知他此刻的心情有多么得不平静。

一般来说,像张长弓这个年纪的小女孩应该并没有形成完整的男女防范意识,还处在能和男同学大大方方拉着手的时间段,只是看她此刻侧过身子,拿着手里仅有的一张用来擦脸的毛巾尽力遮掩的样子,就知道张长弓远比同龄人要早熟。

见吴良还傻乎乎得看着自己,张长弓声音都变了,是一种明明缺乏底气却强行死撑的骄怒,“姓吴的,你看够了没有!”

吴良老脸一红,赶紧背过身去,他刚才的表现其实只是出于单纯的惊愕,根本无关半点旖旎。

一直以假小子面孔示人的张长弓竟然是个女娃娃?

吴良脑海中许多原本不合常理的地方瞬间有了合理的解答。怪不得她会和李文静这么快就处得亲如一人,怪不得李文静在给她套发箍,编头发,穿漂亮衣服的时候,张长弓会表现得那么顺从甚至甘之若饴。还有那天早上的粥,寻常小男生在主人家借宿一夜后,留个纸条感谢下就行了,哪会特意为吴良熬上一锅粥,只有心思天然细腻的小女生才会考虑得如此周到...

“这个...那个...”吴良低着头,边洗手边尴尬解释道:“对不起啊,张长弓,这事真不是我故意的。”

道歉的话说到一半,两人就听到有一阵歌声从屋外传来,由远及近,歌声清脆悠扬,吴良张长弓脑中同时浮现出一幅李文静抱着衣服踩着蹦跳的脚步雀跃走来的画面。

“你先别说了,赶紧出去。”

—————————

虽然在吴良看来,这只是一次简单到可以轻松解释的误会,可毕竟关系到一个小姑娘的面子问题,就没有和李文静说。

剩下的时间里,吴良尽量把时间都耗费在了牛大壮前些天带来的那一大摞财务报表上,统计营收支出这种事情他本来不愿意做,可此刻用来打发尴尬的时间却是正好,而装作若无其事的张长弓一连好几次路过时,都有意得瞪了他一眼,明显一幅有话要说却又不好意思说的小女生模样。

吴良心中偷笑,房间里只有被两人完全蒙在鼓里的李文静浑不自觉,还拉着心思早已飘飞天外的张长弓不放,坐在悬崖边说着自己在学校里碰到过的趣人趣事。

天渐渐黑了,因为刘桂花一直在县城忙活着店里的生意,所以这段时间李文静每次放假回家,基本都和吴良住在一起,美其名曰照顾吴良,实则是怕一个人在空空荡荡的家里孤单无聊。

听到张长弓说她今晚不回山上了,李文静都没有想太多,一边跟吴良装模作样得说着不好意思,哥你今晚只能打地铺了,转头就立马去收拾起了床单被褥。

趁着这功夫,吴良将手里的账单报表一扔,起身向屋外走去,张长弓也很有默契得留在原来的位置上。

西方红日刚落,东边明月渐升。

古人诗词里为什么总写人们相约在黄昏之后,是因为这个时候天地间的光线极淡,在将明尚暗的月光笼罩下,一切都显得那么的朦朦胧胧,一些看上去不好的被遮掩,而原本就美丽的便越发美丽动人。

过耳的短发垂落肩头,张长弓现在穿着的是一件白色带绒的绣花外套,她此刻双手抱膝,独坐在悬崖边,微微歪着头,远望大山云海的模样,是一种吴良从未曾在她身上见过的孤独的淑美。

自童年起,

我便孤身一人,

照顾着历代星辰。

眼前的张长弓,让吴良突然想起了这首名为孤独的短诗,一个小女孩和年老发白的爷爷在山上长久居住,没有父母可以依偎,也没有同龄人互相分享排解喜乐哀愁。明明是一个漂亮的小女孩,为何却总是用假小子的面孔示人?单是这一个问题所能引出的那些酸甜苦辣,恐怕足以写出一本厚到令人咋舌的长篇故事来。

“今天发生的事,不许和别人说。”

一句话,将吴良的思绪打断,从假小子到小女孩蜕变的除了让张长弓外表焕然一新之外,说话的风格却依旧没变。吴良笑了笑,对俏脸浮冰的张长弓张口承诺道:“你放心就是,我肯定不说。”

张长弓眼带狐疑,没想到吴良竟然会这么好说话。

对待小女生的态度,当然不可能和对待糙小子一样,吴良在悬崖前蹲下身子,随手拿起一根干枯的树枝在地上无聊得写写画画,“静静早就知道你是女的了吧?”

两人中间隔着一个石头,张长弓也瞧不清楚他在画些什么,随口答道:“本来我没想说,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猜出来的。”

“女孩子的天性哪是那么容易隐藏的,静静她又不笨,日积月累接触的多了总能看出来点端倪,不奇怪。”

张长弓不屑道:“我和你时间可比和静静长,你怎么就没看出来。”

吴良摇摇头,故意带着稍微夸张点的语气说道:“女人心海底针,更何况男人和女人之间本来就天差地别,几乎算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物种,我怎么可能看得出来。”

张长弓忍不住嗤笑道:“傻就是傻,还有那么多借口。”

双手抱膝,将两条腿拱在身前,本来就是一种很不舒服的坐姿,代表了人的不安与戒备。在张长弓轻笑出声以后,两人之间的隔阂瞬间淡了很多,她放下手臂,往吴良这边挪了挪屁股,好奇道:“你画什么呢?”

不遮也不挡,吴良大大方方得让开了一片位置,将自己的作品呈现到她眼前。泥沙为画,一笔笔随手勾勒而成,画中有流风扶皎月,有层云罩大山,一个小小的身影坐在那里,身边巨石之侧有人相伴。

“你竟然会画画!”

面对吴良这门出人意料的技艺,张长弓明显生出了无限惊喜,“山,月,云,风,景蕴情,情怡人,构图倒是不错,就是可惜光秃秃的全是黄土,没有什么颜色。姓吴的,你还会画些什么?”

“难得大小姐谬赞。”吴良甩了甩指尖的泥沙,笑道:“我又不是什么专业艺术院校毕业的学生,随手在地里勾两幅沙画还行,真让我正了八经得捉笔泼墨可就不是那么回事了。你懂?”

“当然,在书法国画上,我是下了大功夫的...”话说到这里,张长弓忽然停住了,自己和吴良之间的关系可还没到无话不说的地步。想到这里,张长弓瞬间收住了脸上的笑容,道:“算了,我现在懒得跟你说这些。”

“不过你要是求我的话,我可以考虑教教你。”

这世上最动人的渲染,便是来自于朦朦胧皎洁的月光从高空洒落,给地上高兴的人儿铺上了一身晚妆。

吴良刚才说得那些话,地上绘的这幅图,不过都是在为了逗小姑娘开心罢了。目的达成,吴良自然而然得点点头应允道:“成,回头等我备好了拜师礼,再当面向您老家人请教。”

“切~德性。”

.........

夜渐深,呼啦啦的北风开始从山的那边吹起,万物凋零的大山群间都失去了春夏的青葱颜色,只有这座亮着灯光小山头上笑声隐隐。

从始至终,吴良都没有和小长弓提起那个最初挑起争端的话题。

两人关系迅速解冻的原因,当然是源于吴良的主动让步,讨好小女孩在于不刻意得小心接触,在于投其所好后的倾听与陪伴。而真正打动张长弓的,则是那副沙画当中的小姑娘不再是孤身一人。

吴良在这之前,以及在这之后的一言一语每个动作,都颇见心思。

“不跟你聊了,再见!”

张长弓挥挥手,在和吴良告别时,她脸上好歹见了点笑,不再如以往那样只有冷冰冰一片,甩着堪堪才能拢到一团的短马尾,笑着离去。

吴良顿时手有点痒,想把小女孩的背影迅速转移到画纸上,一定比之前的那副沙画要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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