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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之后，吴良就当没有了尘这个人一样，将自己的全部心思都投入到了突然繁重起来的经营工作当中。
每到年关，所有公司一般都会开个年终大会，主要是对过去的一年作出工作总结，再对将要到来的明年提出远大设想。而今天在百里香总店的大办公室里，吴良罕见的大发雷霆，列席的管理层有经理刘桂花，股东牛洪斌，助理马小波马小军两兄弟，还有躲在后厨却又被吴良亲手提溜出来的饭店总厨牛大壮。
“牛大壮！今天竟然敢在店里当众打人，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
牛大壮立刻忐忑得开口解释道：“吴哥，这真不能怪我。咱饭店使用的所有牛羊肉都是我亲自进货，当着我的面现场宰杀入库，怎么可能有问题。可那孙子怎么解释都不听，非说锅里那肉是病羊肉，这不摆明了就是来找茬，把我当傻子耍呢吗？”
吴良一拍桌子，指着牛大壮的鼻子骂道：“你不傻谁傻！都知道是来碰瓷的，可怎么就你一个人敢动手打人？知道咱这是什么地方吗，是饭店，是服务业！这事要是传出去了，谁还敢上门吃饭！不想干，趁早滚蛋！天天给老子惹是生非...”
牛大壮吓得身子一哆嗦，却又不敢再顶嘴，只感觉自己满肚子的委屈无处释放，低着头站在那吭吭哧哧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像样的话。
看到牛大壮这幅可怜兮兮的样子，刘桂花有点不忍心得想上前帮忙劝上两句，却被一旁的牛老爹伸手拦下，“桂花，别插手。你没看出来吴良这些天肚子里一直憋着一股子邪火吗，让他发泄发泄也好，反正我家这臭小子也生的皮实，管这闲事作甚。”
眼瞅着儿子被人欺负了，自家当爹的都笑眼**得袖手旁观，刘桂花又能说些什么，无奈放弃了上前调解的意图，转而冲老头问道：“牛老哥，你说吴良这一天天都心不在焉的，还一点就炸，他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处了？”
牛老爹心里门儿清，但没有身后人的允许也不好多说，只能随口应付道：“年轻酗子能有啥难事，不是女人，就是另一个女人呗...”
“你们俩瞎嘀咕什么啊，我这可还在说正事呢。”
两人说话的时候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吴良没好气得瞪了满口胡说的老头一眼，牛洪斌不疼不痒自当没感觉，还腆着脸答道：“没事，你继续，我俩就随便聊聊。”
这一打岔，吴良的气也就消了大半，拍了拍牛大壮的肩膀不再像之前那般怒气冲冲，“大壮啊，你可长点心吧。青春期都过去七八年的人了，总不能还把自己当孩子一样由着性子胡来，今天这事谁都知道是来者不善，可就你自己图一时痛快把人给打了。这不是中了人家的计吗？”
牛大壮虽然还是闷声不说话，可房间里的气氛已经在慢慢缓和，自觉人微言轻的马小波这才敢从角落里走出，微微弯了下腰算是对吴良表示尊敬，牛大壮能直接冲着叫哥，可他不行，“老板，我跟街上的朋友都问清楚了，是城西一家小饭馆老板的人，咱们百里香城西分店一开张，直接把他挤得没了生意，所以才有今天上门捣乱这一出。”
吴良想了想，又顺着往下问道：“城西的店...和马疯子有关系吗？”
马小波顿了顿，颇有把握道：“没有，应该只是单纯的眼红。县城总共就这么大点地，如果是马疯子暗中指使的，应该瞒不过我手下的那帮兄弟。”
“可以啊，这么快就查清了，做的不错。”吴良笑着赞许了两句，同时还不忘扯了扯耷拉着脑袋的牛大壮教训道：“谋定而后动，以后跟人学着多动动脑子。
吴良的当面训教，表示了和牛大壮之间的亲近，马小波在街头上混了那么些年，总不可能连这点东西都不懂，他也不愿意居功打别人的脸，赶紧恭维了两句，“我办的这点事，根本不算什么。大壮哥只是性子直了点，不像我只会玩这些个不入流的小手段。”
有眼力见儿，会做人。除了闷头闷脑的牛大壮以外，所有人都对马小波的观感瞬间好了几分，吴良坐回座位上，道：“既然都摸清楚了，那这件事就交给你来解决了？”
“没有问题！”马小波一边点头应承着，一边将身后的弟弟马小军拉了出来，“其实这件事，让我弟弟来办这就行。明的暗的一样来几次，不出三天，保管那个小老板得主动上门求和。”
对于这些不能放到台面上来说的街头手段，吴良也懒得多问，只是郑重得叮嘱了马小波两句，“不管怎么搞，一不许牵扯到咱们公司的人，二不要把事情闹得太大，影响声誉。”
“老板放心，我有数。顶多也就是堵两他天门的小场面，不犯法，也伤不了人。”
今天特地把所有人召集到一起，自然不可能只是为了这一件小事而已，吴良在把牛大壮打发回后厨以后，就带着刘桂花和牛洪斌两人直奔城南去了。
百里香短短几个月间，包括城东这家老店之外一连开了三家分店，其余三家生意一片大好，就算偶有回落也能保证当天的收支平衡。唯独只有城南这家分店，自打开业那几天过了之后，就在一直亏损，刘桂花使了无数的办法，都始终不见好转。
店门外，牛老头叼着根烟靠在车门上，指着正南方跟吴良说道：“其实，这也不能说是桂花的错。城南这块地方本来就没多少人，又靠着城南这么一大块荒地，别说咱们了，不管谁来这开店，都得倒。”
另一边的刘桂花听到这句话，脸上一阵赧然，不过并没有开口解释什么。因为她毕竟是负责管理日常经营的总经理，就算有再多的客观原因，生意不好也都还是她的错。
吴良顺着牛老头的指引望过去，好半天没说话，等到他回头，才终于发现了刘桂花的满脸不自在，“桂花婶，别多想，牛老头他说的没错。就这么个情况，换做是我，也不可能比你做的更好。”
刘桂花习惯性得伸手挽了挽发髻，却忘记了她那原本乌黑亮丽的一头长发早就给剪了。留过头发的女孩都知道，长头发好看是好看，就是打理起来太费劲，工作的时候还得打成发髻，不然头发丝飘来飘去的实在是太过烦人，刘桂花为了工作每天忙里往外，有时候连饭都吃不上，为了少一件烦心事，她索性就把头发给剪了。换一个发型就当做是换一种心情，齐肩短发更能显职业女性的干净利落。
刘桂花收回手，皱眉道：“理是这个理儿，可让我看着好好的一个店，就这么一天天的荒废下去了，我这心里啊，总是有点过不去。”
吴良笑了笑，不以为意道：“怎么能说是荒废呢。”
城南这家店，就是刘桂花的伤心地，一提起它就满肚子的怨气不知道该向谁发泄，现在当着无良的面自然有啥说啥，“整天的没有人上门不说，还得见天儿的往里扔钱，还不如荒废了呢。”
“桂花婶，看来你还是没彻底明白我说的那个连锁加盟的概念。”吴良摇摇头，安抚住刘桂花替她解释道：“你可以把它理解成是抢占山头，只要建一家店，就相当于在附近立下了一块咱自己的招牌，现在赚不赚钱不要紧，为的就是名声和这里的市场。就看城南这块地，现在是荒着不假，可只要顶上的政策一下，说开发就立马成了一方宝地，到时候有的是钱给咱们赚。”
刘桂花听着听着，忽然生出了一点怀疑，贴在吴良耳边小声问道：“开发？你那天在杜县长那是不是听到了什么消息？”
没想到刘桂花竟然会这么问，吴良愣了下，否认道：“这么大的事，杜县长能跟我说？再说了，我和他也不熟。”
“不熟还叫你上门？我可听说咱杜县长为人傲气的很，整个县城除了你就没人去他家做过客...”
“你这就扯远了啊。”吴良苦笑不得，赶紧开口打断了刘桂花的无端猜测，“现在全国都在搞开发，竹阳县也不可能例外。再有就是，规模推广一直是咱们公司的重中之重，只能过完年以后，省城里的第一家分店就要立马开起来，然后是周边县市...”
经过近几个月的锻炼以后，刘桂花的能力已经得到证明，她可以站在更高的层面上为将来的公司发展提供支持和意见，而牛洪斌则是得力于前些年的个人经历，在眼界上也不遑多让。所以，吴良才会选择在这里仔细为老人描绘着他脑海中的未来发展计划。
“资金不够，咱们可以贷款，可如果人手不足，那公司的迅速扩张计划才是遇到了真正的大Ma烦。服务员，后厨人员需要规范化培养，新店店总也要花时间积累经验，如果明年公司真能像我所预期的那样发展下去，就算把目前几家店的员工都派出去当店总，恐怕都还不够填补人手上的缺口。所以城南这家店开的一点都不亏，哪怕一分钱不赚，咱也也最起码能收获十几名有经验的老员工...”
一番长篇大论，谈不上如何慷慨激昂，吴良只是在用最简单的语言尽力让两人能够听懂，能够将其彻底化为己用，因为在即将到来的新世纪行业竞争中，唯有以人才至上，才能独占鳌头。
不知不觉中，吴良已经有点口干舌燥。好不容易说完了，也说累了，吴良问道：“我这样说，你们应该能听懂了吧？”
牛老头皱着眉，犹自陷入沉思，刘桂花则相对而言要清醒得更快一些，似懂非懂得点点头，这是因为她并不是真正听明白了，而是脑子实在太乱只能等以后再想。
吴良暗暗叹了口气，两人毕竟没有接触过专业培训，也不像他一样是穿越归来，早就经受过了二十一世纪的洗礼摧残，一时不懂也实属正常。只不过在说了这一大通之后，吴良自己也认识到了公司人才缺乏的重要性，甚至开始动起了一些另外的想法。趁着过年回家的时间，他应该抓紧在省城里招募一些金融类的大学毕业生，或者在自己与那些个目前还是草根的知名大佬之间，特意安排一场相逢于微末的偶然相逢。
让麻花腾到店里先给自己端两年盘子，再让阿里哥转投餐饮业，先为自己赚上一个亿？
光是想想这幅场景，吴良就止不住得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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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过年前几天，公司的事情才算彻底忙完，吴良大笔一挥将几个月前就亲口允诺过的年终奖金发了下去。县城四家分店除了在城东老店留下了必要的轮换班计划之外，大多数员工都被放回家过年去了。反正现在外出吃年夜饭的风潮还没兴起，初七之前就算正常营业，也未必会有几个顾客上门。
店里生意寡淡，牛洪斌老早就吆喝着要回家了，念叨着要赶紧提前找人杀猪宰羊，还念叨着自家的那个热土炕。但是儿子牛大壮还得陪刘桂花一起在县城里继续盯两天，回家恐怕得等到大年三十了。
数来数去，就数吴良这个大老板最清闲，一大早就被牛老头吵了起来，开上店里的面包车往西关村行去。
牛老头坐在副驾驶，抽着鼻子埋汰着这辆还是他自己买的金杯面包车，“这狗哔的破车，走个土路就颠颠铛铛跟快要散架了似的，那要是上个山，还不得直接趴窝！”
因为不小心感染了风寒，老头子这两天的心情一直都这么阴晴不定，刚才还因为要回家了满心欢喜，转眼就开始骂娘。吴良也习惯了，随口揶揄道：“知道不好，你还买？”
牛老头被这一下噎的不轻，哼哼唧唧了半天没说出来话，转手砸了下车门，骂骂咧咧道：“破车！窗户门缝四处露风，怪不得老子会感冒。”
“行了，你就知足吧。平日里给你儿子拉货，过年了还得载你回家，这车就算没有功劳，可也有苦劳啊。你说是不是？知道您老是大财主，可您也不能太小瞧这车了？小十万的价格都能在村里起两栋屋了。”吴良一边打着方向盘，小心翼翼得绕过了路面上的一个大土坑，一边算是勉强恭维了老头子一句。
都是老孝，老孝，牛老头这性子就跟不太懂事的娃娃一样是属顺毛驴的。牛老头反怒为笑，道：“也对。不过说到这，我有个事得跟你说道说道，要真按你说的那样过完年就连开好几家店，那每天的供货运货就是个大问题了。单为了现在这四家店，大壮每天就得起早贪黑得在县城和各个村之间来回跑好几趟，要再开店，靠他一个人，这一辆车，就是累死了也肯定忙不过来。”
听到这里，吴良就不由想起了那天杜长隆说起的提议，如牛老头所说的那样，公司一旦规模再次扩大几倍，那如何保障肉类的正常供应就成了急需解决的巨大难题，派人挨村挨户收售的小作坊模式是注定要被淘汰的，和县里
合作办厂才是正途。
只是...吴良还是对了尘这帮人有些发怵，身边忽然出现这种莫名其妙就主动靠近你的人，任谁都会怀有顾虑。想着自己心里的事，吴良随口应付道：“行，我记下了。我尽快想出个办法，肯定不能让你儿子累死了不是？”
牛洪斌满意得点点头，眼瞅着快要进村了，他忽然又想起来一件事，贼兮兮得问道：“我说吴老师，咱现在勉强也算是个大老板了吧？”
吴良不懂这老小子又要抽什么疯，看着他不说话。
见吴良没反应，牛老头也不在意，自顾自在那说道：“我跟你说，我这两天琢磨着咱得再买一车，这老板就得有当老板的派头，整天窝一拉肉车里算个怎么回事。我都瞧好了，大吉普，切诺基，三十来万也不贵，你看怎么样？”
吴良顿时无语了。
要知道县城那几家店的笑意虽然出乎意料得好，可一为了建村里那个全省最好的小学，二来为了年后的扩张攒蕴资金，整个公司不仅没有闲钱，还得尽快从银行那申请大批贷款。当着那么大的资金缺口，这死老头想的头一件事竟然是买车，还三十来万，还不贵？
“你丫有钱烧的吧？”
牛老头虽然没想到吴良会是这么大的反应，可他自觉已经摸清了对方想法，笑嘻嘻道：“知道你是担心钱的问题，没关系，这笔钱我出。家里堆着那么些个前清花瓶，金银玉翠呢，随便拿两个出手就够了。”
面对壕气十足的牛老头，吴良无话可说，乱世黄金盛世古董，谁让人家里有钱呢。
“成，你都这么说了，就自己看着吧，反正不用我花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