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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亏欠我?怎么会?”杨猛灵光一闪,似乎感兴趣起来,抬起问道:“难道当年余江游那件事真是你怂恿的?”
两个人面对面而坐,中间隔了一堆火焰,此时杨猛的手偷偷伸进裤兜,按键青轴的声音,然而火焰燃烧的“噼啪”声,使得这种青轴声完全被淹没。
这时从洞外吹进的狂风,更使得火焰越窜越高,飘散在空中的星火更是让双目无法清楚地察觉。
当一切尘归尘,土归土之后,我才揉揉眼睛,好像接下来要说的话,只是谈论时随口一说而已,“你还记得菜市场有一家做人脸技术的吗?”
说起这家人脸模子技术,在街道最尾端的一条漆黑的巷子里,有一堵石壁把街道与巷子隔断开来,终年不见阳光,使得这里阴暗,潮湿。
在大家嘴里简称艺术,终究这种技术是见不得光,面面相传之际才会说艺术这两个字,懂得人自然而然就心知肚明了。
我跟杨猛刚来这座城镇时,有天在街上瞎逛,当时心血来潮就想翻过这堵石壁后面瞧瞧,谁知道翻过去之后一片荒凉,左看右看之际,无意发现一个小作坊。
进去之后墙壁上挂着许多人脸模子,当时第一反应就是赶紧跑出去,然后报警,说这里墙壁挂的全是脸,最后接触下来才知道是树胶制作而成的。
由于杨猛善谈,时常来这里跟马伯聊天(小作坊的老板),久而久之三个人熟悉起来。
杨猛几次赖着马伯教他这门技术,最后都被拒绝了。
“当然记得,刚来这里时我们还一起去印过几张模子,”杨猛站了起来,在洞中来回踱步,几个回合之后,来到我身旁坐了下来,“怎么突然提起这件事了,难道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我“嗯”地一声点点头,就算如今重归于好,还是免不了心中有些抵触两人近距离的接触,迟疑片刻站起身背对着他,“余江游出狱的那天我去找过他,而且也是我怂恿他把李长瑜推下楼的,才会导致这位恨之入骨的局长,终身瘫痪。”
“可在法庭上时,余江游怎么会认为是我怂恿的?”杨猛似乎想到什么,站起身来,跟我并肩而立,“难道见他之前你去过菜市场?拿走过一张模子...”
“不错,”我转过身看着他,并且截断了他即将说下去的话,“时间紧迫,所以我随手拿了一张模子,却不曾想是你的。”
“看到是我的脸模子之后,难道就不曾犹豫过?”
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目光转向洞口以外的地方,“确实有犹豫过,因为我觉得你终究欠我,再者就是余江游两人该死,就该受到这样的惩罚。最终我达到了,就算如今的侦查技术越来越成熟,可也无奈我何。”
“是不是很满足?”杨猛向前移动脚步,右手沉重地拍在我的肩膀上,“所有的事都已经过去了,我们之间存在的隔阂应该一笔勾销,难道不是吗?”
其实我很想告诉他:是的,我很满足。始终未能说出口,起码我还很疑惑前一句为何这样问,却不曾问出口,漫步走向洞口,目光看着这一望无际的丛林。
只是心中没有想好怎么去回答他这句话,从而选择沉默下来。
杨猛慢条斯理地跟上我的步伐,惆怅地说道:“还记得以前我们许下的梦想吗?蒿草丛中向往的地方吗?如今你我已然长大,向往的地方是不是该改变一下了?”说完之后更是笑盈盈地看着我。
“那时候的梦想,向往的地方都是很纯真的,”我面无表情,片刻之后,淡然一笑,“现在你再让我想想,只有迷茫,唯一的目标就是希望老爸能过得更好。什么远大的梦想,什么田埂上的梦,都是空想,做好眼前的事,一步步来。”
“或许吧,经历过一些事,自然明白的就多了,”杨猛从我脸上划过目光,看向渐渐明朗起来的天空,指着它说道:“你看,天亮了,我们两个居然在这里呆了一个晚上。”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突然笑了起来,或许面部紧绷太久,似有些僵硬,现在笑起来有些裂开的感觉,“走了,过了一个晚上也不知道其他几人逃掉了没?”
说完就往外走去,杨猛站在原地叫住了我,“嗨,你不打算撒尿灭火了吗?以前你可不是这样随意的人哈。”说完自己却哈哈大笑起来。
突如其来的话语使我楞了一下,想了想,随即也大笑起来。如若两人在闹市是如此的话,一定会让人当做是神经病的吧。
当我走出几步后,杨猛紧随的脚步也跟了上来,拖住了我,“今夜的交谈是否代表我们重归于好了?”
“难道不是吗?”我笑着反问他。
他俩脸颊都笑出了两个小小的酒窝,抬起手掌,道:“击一下掌吧,就算重新奠定我们的友谊了。”
“进去呆了一段时间,怎么变得那么矫情了...”我虽然嘴里说着不愿意,但还不是不由自主地抬起手拍了过去。
等到天逐渐明亮起来,昨夜的场景尽数浮现在眼前,这时才发现木材加工区里这里很远了。
然而从这里也看不到那座威严耸立的学校,第一反应就是两个人迷路了,四周被晨雾笼罩着,根本分不清面向的到底是东方还是西方。
此刻手机没电也联系不到任何人,我下意识地催促杨猛打电话问问,却不曾想他潜意识地摸出手机后,两人才想起昨夜说的话,似乎有点衔接不上。
不过电话还是打出去了,我也不曾刨根究底地问这手机在什么位置捡回来的。就算问,也没有意义,得不到实用的答案。
关键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一点信号都没有,就这样两个人不分方向地向前摸索,不知道走了多久,才得以问清楚我们所在的位置,接下来该如何返校。
幸得这里的村民比较朴实,不然指不定当做小偷把我们抓起来。离开这里后心还在砰砰乱跳,感觉自己在死亡边缘疯狂试探。
这个地方看似离学校很远,实则离学校只有几公里,反而还比木材加工区近了不少,只不过眼前的这座大山把两人的视线给挡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