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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望向男人的方向,内心意外的平静,我连愤怒的气力都没有了。我看着男人痛苦的皱着眉头,呵,那些触手再强大又有什么用?它们毕竟是你身体中的一部分啊!只要是肉体凡胎,必然会有痛楚啊。你折磨着我,那么,你也别妄想好过!
我心中从没有这样的坚定过——我要杀了他!我要活!我握紧手中的匕首,用力的向触手根部刺去,匕首刺在触手上,浓绿色的液体不断的流了出来,散发着一股腐臭腥味。我一边捻指成诀,一边掏出怀中所有的符纸,不论破损与否,全部被我混着鲜血燃烧殆尽。
鬼火燃,万物枯。我一刀接连一刀的砍下去,一把又一把的将符纸混着鲜血燃烧,旺盛的火焰烧焦了我的头发,灼伤了我的皮肤,但,此刻我已经顾不得这许多了。我,只想杀了那个人!
慢慢的,我终于成功的熔断了那些触手的根部。“啊啊啊啊啊!!!”我听到男人吱吱呀呀、含糊不清的尖叫声,我知道,我又一次成功了。只是,这一次,我的成功,可能代价有点惨重。
我感觉到自己被重重的摔落在地上,可是很奇怪,我已经感觉不到一点点痛楚了。我迷迷糊糊的看到,男人抓狂的捂着自己的脸,构成他左半边脸的心脏,随着触手的断裂,此刻也已经四分五裂的崩坏开来。
“阿鑫。阿鑫,别走。”我看着男人一边努力拼凑着那半颗心脏,一边痛苦的呼喊着不知道是谁的名字。
“哒、哒、哒”我听到男人拖着沉重的步伐,缓慢而又费力的向我走来。听着他的脚步声,我知道,他已经受了重伤,说不定,同我一样,也没多久好活了。想到这里,我便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知道么?这半颗心脏,是阿鑫给我的!我叫吴鑫,本来和你一样,就是个普通的借贷使,可就因为在你父亲那里,我犯了那么一点小错,阎王!阎王就生生将我的心脏挖去,将我整个头颅劈成两半!从此我改名叫无心。但阿鑫给了我他的心脏!我有心了,但他却不在了!而你,却连他的心脏都要毁掉!你,必须死!”男人艰难地蹲下身,拽住我的衣领说道。
“那你的阿鑫知道你现在变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么?”我嗤笑他事到如今仍不懂所爱之人的苦心。
“哪有与你何干?”只见无心生生用手抠下那左半颗心脏上亮的晃眼的眼睛,轻轻念着不知名的咒语,很快那眼珠便燃烧了起来,一道火焰霹雳般点亮燃起,很快,烈火就顺着他的身体燃遍周围。他的皮肤血肉、头颅面容全都化成黑色蝴蝶,将我团团围住。
呵,我大概是必死无疑了吧?我这也算给父亲报了仇吧?只是,我的阿琼啊,我的女孩啊,我还是没能救出你啊,剩下的路,得靠你自己走了啊,对不起,许给你的未来,我只能食言了啊。
我感觉到火的温度正一点一点的将我吞噬,我感觉到死亡离我越来越近。就在我以为我要变成灰烬的时候,一阵冰雪从天而降,将所有大火扑灭。我看到有个女孩正奋力向我奔来,细瘦身材,皮肤白皙,黑框眼镜,跑步带着一点小外八,那是我的阿琼!
我努力瞪大双眼,想要仔细看清辨认,但我已经没有力气了,我感觉到我的视力正一点一点的退散。
“天赐!天赐!你醒醒!对不起,我来晚了。”女孩跑到我的身边,将我抱在怀中,泪水打落在我的脸上。我怕了,我不敢确认,那是真阿琼还是假“阿琼”,但就算是假的又如何呢?反正我也是快死了的人啊。
突然,“嗝”的一声,女孩哭着哭着打了一个小小的哭嗝。我听到后,忍不住笑了,这是我的阿琼。阿琼每次哭极了,都会忍不住打嗝,这是谁都模仿不来的。之前,我还总为这事儿嘲笑她。现在,却觉得无比的亲切。
“傻瓜。以后…别…贪凉…你是…女孩子…得…得注意这些…以后…要记得…找个人…看着你…别再,乱跑啦。”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想要抚摸我的女孩的脸颊,却发现自己无能为力。
我低头依稀可见,从胯部以下,我的身体已经被无心的触手搅碎,像破布一样勉强挂垂着。我猜,现在只要阿琼托住我肋下举起来轻轻抖动几下,就能把骨骼血肉全部抖落在地。真丑啊。到死都没能我心尖上的姑娘留下一个漂亮印象,她日后和另一半提起我的时候,会不会哭着说:“我的前男友死相可难看了!”那样,可就太糟糕啦。
我来不及细想更多,我便听到我身体内部“嘣”的一声响,一道刺眼的白光从我体内爆开。我的意识渐渐消失,可就在这时,我隐约看到我的女孩将双手伸到头顶,只见一个巨大的球状闪电从云层中出现,瞬间,天昏地暗。
“天赐,我爱你。不管怎样,我都会救你。”我听见阿琼附在我耳边轻声说道。然后,我听见她低声吟诵了很长很长的一段咒语,刹那间,狂风骤起,吹散了她的长发。她的通体开始发光,光圈越来越大,光芒也越来越耀眼,而她站在光圈的中心,犹如一个女神般闪耀迷人。
不知她从哪儿变出的一根琴弦,轻轻往发尾一划,一绺秀发随即掉落。她将那绺秀发轻轻放置在我的胸口,从掌间又变出四根弦,那五根弦就那么悬在空中,组成了一副没有琴身的古琴。
她一边吟唱着,一边拨弄着琴弦。渐渐地,我听到了我骨骼生长的声音!而阿琼放置在我胸口的秀发,也已经逐渐变得透明中空,随着琴声与歌声,渐渐地有金色的液体流进那变透明的发管中,最后它们一起隐没在我的体内。
我感觉到我的视力在一点一点的恢复,我的骨骼在一点一点的生长,我的体力在一点一点回来,我的生命,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