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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连萧冷冷嗤笑,“为何贱卖亲生儿?”
那男子愁眉苦脸,哀叹道:“养不起啊,实在是养不起三个啊。”
“我看你们夫妻俩年纪轻轻,了不起二十有五,就算慢慢伺候几亩地,也能有几分收成,怎么就养不起三个孩子呢?”
那男子与妻子面面相觑,脸上似有愧色,结结巴巴道:“那么多农活,累啊,还不如把孩子卖了来得轻松……”
他说到最后,心虚至极,声音如蚊蚋,程连萧却听得清清楚楚,顿时火冒三丈,一脚踹烂了他面前的“卖儿文书”,没好气道:“说到底就是懒,年纪轻轻却不想劳作,真让我为你们感到羞耻!”
那男子被程家一家子人围着,又被这样严厉批评,脸都快烧起来了,他怯懦道:“您不愿意买就……就算了。”
程连萧最讨厌懦弱无为的男人,听了这话胸中便憋了一口老血。
年轻父母竟然以五十两银子贱卖亲生儿,这种事情如此伤风败俗,他一定要阻止。程连萧豪气地拿出一张银票,甩给了年轻男子,“看好了,一千两,能买你的二十个亲生儿了,不过我不要你的儿子,我自己有。”
他严词警告道:“我接济你们,你们拿着钱去做笔小生意,或者买一百亩良田雇人耕种,总之继续抚养孩子,这样的事情,下不为例!”
那年轻夫妻惊呆了,瞬间觉得矗立着的程连萧光芒万丈,伟大高尚。
“谢谢恩人啊,有了钱,我们一定不会再贱卖儿子了……”夫妻两人连连磕头,感激不已。
御盈微微一笑,赞赏地看了看程连萧,后者似有感应,扭头望着她,下巴昂得老高。
御盈忍俊不禁,实心实意道:“庄主遇见不义之事,慷慨解囊,咱们都受教了。”
程连萧袖子一甩,大气道:“这是土豪该做的!”
御盈回到马车上,不自觉的想起那句“土豪该做的”,总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一行人在正午时分到达青峰山避暑山庄。考虑到车马劳顿,程连萧命各房回去休息。
关上房门,小菊忧心冲冲道:“小姐,只怕您永远都不打算下手了,可是五毒门不会放过您的,再过几日就是最后期限了,您迟迟不动,只怕……”
“只怕我会丢命,对不对?”安茜颓丧地坐下,失神道:“可是怎么办?这是我最幸福的时光了,从来没有一个男人像他那样怜惜我,我实在贪恋,放不开手。”
青峰山是避暑胜地,每年都有权贵或富商携家眷前来游玩,流连忘返,因此十分热闹。
程连萧担心安茜一个人呆在屋里烦闷,便带她出去散心。
“庄主对妾身真好。”安茜小鸟依人般地靠在他怀里,柔柔道。
御盈经过一道回廊,迎面看见亲昵的两人,脚步都是一顿。
御盈躬身拜下,面无表情,“庄主万福金安。”
程连萧见御盈脸色淡然,不卑不亢,见他和安茜相拥,也没有任何不适,顿时感到挫败。
他手背在身后,沉声问:“这是要去哪里?”
“几日呆在房中,有些烦闷,听说山脚下有清泉瀑布,忍不住想去瞧瞧。”
“注意安全,不要贪恋风景,也不要误了晚膳。”他冷声叮嘱。
御盈挤出笑容,“谢庄主关怀,妾身记住了。”说罢带着合子翩翩离去。
程连萧望着她离去的方向,冰蓝色的眸中阴暗难辨。
合子出了庄门,回头看了一眼人群,纳闷道:“小姐,你不是应该争取庄主的宠爱吗?为何刚刚如此冷漠,连我都看得出来。”
御盈美目清冷,幽幽道:“他觉得他怀中抱着别的女人,我应该吃醋。可我偏偏不这样,他才会留意我。若我像寻常女人那般,费力讨好他,反而沦为俗物,他便不再媳。”
合子惊奇地眨着眼睛,“也对,小姐本来生得国色天香,确实不能落入俗套。”
听闻青峰山以奇峰清潭出名,御盈提前让合子准备了一张粗略的路线图,两人便轻装简行,大着胆子下了山。
快要接近一个山谷的时候,御盈听到了令人惊喜的声音,“合子,你听,这是不是瀑布的声音?”
两人跑过去,顿时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高崖上的瀑布一泻千里,激起的水沫烟雾,漫天浮游,竟使整个山谷都处于纷飞的细雨中。
御盈伸出手,触摸凉凉的雨丝,在原地转着圈,“好美啊,好美,这里简直就是人间仙境!”
瀑布下面是一池碧水,宛如一颗宝石,镶嵌在山谷里。
两人到底都是十七八岁的年纪,见此免不了嬉闹一阵,玩起了打水仗,清脆悦耳的笑声传遍了整个山谷。
不远处,一个身穿淡灰色衣服的男子听到笑声,忍不住转头,果然是两个年轻女子。
此刻,他正在采摘草药,身子悬在半空,双脚踩在一块突起的岩石上,身上背着背篓,腰上系着一根粗实的藤蔓。
御盈和合子嬉闹了一会儿,她的衣衫便被打湿了。“小姐,你到那潭水里面洗洗吧,我给你把风,这里不会有人来的。”
看着那清澈见底的碧水,御盈也很动心,犹豫道:“可以吗?会不会不妥?”
合子推着她,嬉笑道:“哪有什么不妥,这三伏天太热了,咱们来不就是避暑吗?”
御盈看了看四周,确实不像经常有人踏足的地方,她便放开胆子,慢慢解开湿漉漉的衣衫。
广慈听到了两名女子的对话,他道了声“阿弥陀佛”,出家人不近女色。他就着藤蔓爬了上去。站在崖顶,正要收拾背篓中的草药,余光看见谷底女子的绝世容颜,多年平静无波的心湖,顿时被吹出了波纹,一圈一圈激荡着。
御盈慢慢褪下了薄薄的衣衫,窈窕的身段显露无疑,直到下了水,她才解开了粉色的肚/兜,脱下白色的亵/裤。
广慈面红耳赤,心跳加快,他强迫自己转过头,却始终做不到,因为多留意了一眼,那女子的容颜便印在心上。
御盈兀自在水中玩得欢快,湖里有好多小鱼,不停地咬着她雪白的脚丫,弄得她很痒,咯咯直笑。
广慈很少在山中遇见女子,更从未见过赤/身luo体的女子,见御盈容色倾城,身姿曼妙,竟有了些俗念。
意识到自己心魔开始作祟,他马上背着背篓起身,拿出袖中的佛珠,喃喃念道:“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念完后,他缓缓睁眼,居高临下,看着远处一望无尽的莽莽山林,顿时觉得心境开阔不少。
他抬步下山,不料却听到那谷底女子的呼喊。
御盈正在清潭里沐浴,却听到一阵叽叽喳喳的怪叫,她吓得环抱住自己的肩膀,忙循声看去。
原来是两只猿猴跳到了这里,它们调皮地拿走了御盈搭在树枝上衣物,现在正在高高的树干上,以御盈的衣衫为玩物,抢着,撕扯着,不一会儿,衣物便成了碎布,从高高的树上飘落。
御盈哭笑不得,她竟不知猿猴如此擅长捣乱。
“合子,合子,你在哪里?”御盈穿上了手边放着的肚兜和亵裤,匆匆地往四周张望着。这个合子,说的是帮她望风,转眼就跑去玩耍了。
广慈思量片刻,便放下背篓,脱下了自己的外衣。在夏季上山采药,他们往往要穿得厚一些,以防有毒的蚊虫蛇蝎叮咬。
御盈正求助无门,却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抬头一看,大惊失色,忙将自己藏在一个大石头后面,蹲了下去。
“你,你是谁,要做什么?”
广慈知道御盈此刻衣衫不整,定是羞愤不已,所以他就着藤蔓慢慢下到山谷以后,并未转身,只是拿出佛珠挂在手中,温和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姑娘勿要害怕,贫僧前来山中采摘草药,撞见泼皮猿猴撕毁姑娘的衣物,所以将自己的衣物借与姑娘穿,贫僧冲撞了,请姑娘原谅。”
御盈见这年轻僧人温厚有礼,举止得体,并未有出格举动,慢慢放了心,穿上了他的外衣,系紧了腰带。
“这位师傅,可以了。”御盈面有窘色,轻声道。
广慈转过身来,真切的看见眼前的女子,芙蓉出水,清丽脱俗,穿着他的粗制麻衣,竟丝毫无损高贵气质。
想到这里,广慈面有愧色,觉得自己多年修行,徒有法师的称号,终究不能免除俗念。
御盈不知广慈心中所想,只觉得这个僧人生得俊秀白净,慈眉善目。
“今日多亏了师傅,小女子感激不尽,请受御盈一拜。”御盈向广慈施了一礼。
“不敢当,出家人慈悲为怀,如此小事,实在不足挂齿。”广慈双手合十,给御盈还了一礼。
“不知师傅如何称呼?如今住在何处?待我回去将衣物洗好,定原物归还。”
“贫僧法号广慈,是兰若寺的僧人。至于这件衣物,姑娘不必记挂着归还,若看到路边有贫困苦寒之人,赠与他们便是。”他和颜悦色道。
御盈点点头。
合子一路叫喊着跑回来,“小姐,出事啦!”
御盈忍不住责备她:“你刚刚跑去哪里了?”
合子气喘吁吁道:“我去另一边的山头摘果子,听到几个在凉亭游玩的妇人谈论,说是避暑山庄出事了,好像是庄主被人刺杀!”
御盈脸色大变,握着合子的肩膀,颤抖着声音问:“此事当真?”
合子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急得跺脚,“我可不敢诅咒庄主,是真是假,咱们快回去看看吧!”
两人说着就要走,御盈突然回头,见广慈正望着自己,她歉意道:“师傅,我家中出了大事。御盈就此一别,望有缘再见。”
广慈施了一礼,眼神愈发明亮睿智,温和道:“愿佛祖保佑。”
程连萧所住的厢房内,此刻正乱作一团。杨安带着名医进进出出,大夫人指挥下人烧热水,剪裁纱布,熬煮汤药。
安茜心中自责不已,又帮不上忙,只能站在门外的墙角抹眼泪。
“哭,就会哭,我看你还使不使你的狐媚功夫!”大夫人打开门,对着檐廊下的安茜啐骂道。
安茜哭得梨花带雨,快要昏死过去,她砰的跪在赵倩面前,“大夫人,我求求你,你让我进去看看庄主好不好,我以后给你做丫鬟,一心一意伺候你……”
“呸——”赵倩恶声恶气道:“给我当丫鬟?我可受用不起!我看你是千金之躯,庄主拼命保护你,这会儿还不省人事呢,我怎么敢劳烦你,您歇着吧!”
御盈赶回来的时候,便看到大夫人又在责难安茜。她急于知道程连萧情况如何,顾不得礼数,便直直地要往里面闯。
赵倩拦在门口,像是终于逮住了机会一样,打量御盈后,怪声怪气道:“我说御妹妹去了哪里,穿着男人的粗布麻衣回来,是去山间野地偷汉子去了?弄得衣衫不整的,妓院赎回来的,终究是要败坏门风!”
御盈猛地抬起头,眼睛死死地盯着赵倩,“大夫人,庄主命悬一线吧?可您在做什么,趁机发泄自己的怒气。你可有想过,如果连这个男人都没了,程家庄就要垮了,斗来斗去,还有什么意义?”
赵倩心里咯噔一声,气势灭了大半,“庄主伤得很重,你又不是大夫,能帮上什么忙?”
御盈不再理会她,兀自走进房间,看见程连萧躺在床上。
平时威风凛凛的男人,此刻却没有一丝生气。他上身赤裸着,右臂露了出来。
御盈惊得合不拢嘴,他应该是遭人暗算,中了剧毒,右臂几个小小的针眼还依稀可见,整支手臂呈现黑紫颜色,十分骇人!
杨安在避暑山庄外悬挂告示,重金悬赏名医。
眼看一个个所谓的名医来来去去,却根本开不出救命方子,御盈渐渐看明白了,她对杨安道:“这些所谓的名医,只是冲着钱来的,他们有些穿着风雅,有些是山间锄草的农民,根本无用!”
杨安面色焦灼,“那可如何是好?庄主中的毒,是江湖邪派五毒门秘制的双煞毒,传说是没有解药的。”
御盈用手帕擦了擦程连萧脸上的汗,闻言,神色变幻不定,心里思绪万千。“我不信,我不信庄主会命绝于此,也不信这世上真有无药可解的毒。”
杨安诧异的看着她,只听她镇定道:“杨安,你安排一辆脚力好的马车,我要马上去兰若寺一趟。”
“这是为何?难道兰若寺有大夫?”杨安困惑。
若是即刻启程,将程连萧送回宣城医治,至少要耽误一天,不知道他能不能抗住。御盈想起今日那采摘草药的和尚,目前只能大胆一试。
天色渐渐变黑,山路崎岖,杨安赶车也十分吃力,靠着一个识路的老汉指引,终于在一个时辰内到达兰若寺。
兰若寺在一座山的山顶,建造颇为壮观,可见平时香火极盛。
御盈在车上被颠地骨头都疼了,她仰头看着密密的台阶,顿时觉得眼晕。
“御姨娘要寻哪个师父,把名字告诉属下,属下帮您去寻。”
御盈坚定道:“不,我要亲自去请,这样才有诚意。”
好不容易爬上了半山腰,却见两名小僧一左一右,正要关上沉沉的红漆大门。
“请等一等!”御盈使尽全身力气,飞快的跑过去。
两名小僧尊敬地拜了一拜,“阿弥陀佛。施主,天色已晚,若要上香,请明日再来。”
“我并非要上香,我举家前来避暑山庄避暑,不料夫君遭恶人刺杀,现身中剧毒,性命危在旦夕,我想求见贵寺的广慈师父,希望他救我夫君一命。”御盈殷殷恳求道。
两名小僧探究一番,其中一个进去禀报。
另一个小僧道:“想必施主你也是听说了广慈法师的医术。不错,广慈法师喜爱研究医术,且颇有心得。这大山深处,凡有农户外出被毒蛇咬伤,都被广慈法师治愈。”
御盈一听,心中暗喜,但愿她能帮程连萧度过这一关。
她被请进寺院,广慈平日诵经的禅房。
听到动静,广慈放下经书,披着袈裟起身,双手合十,对着御盈拜了一拜,声音温润有礼:“阿弥陀佛。施主,我们又见面了。”
御盈看着眼前温厚端方的法师,觉得心里踏实不少。咬咬牙,她慢慢跪了下来,“听闻法师医术高超,请您救我夫君一命。”
广慈连忙要去将御盈扶起,可是刚碰触到她的衣衫,便觉得不妥。
“施主使不得,快快请起,您这是折煞广慈了。施主的事情,刚刚已经有弟子向我说明,您待我去向主事方丈禀告,便可以动身随你前去救人。”
待广慈出门,他换上了利索的短衣长裤,背上又背了那个大竹篓。
御盈奇怪道:“这背篓里装的是……”
“根据施主对病人状况的描述,贫僧判定可能会用到几味草药,都在这竹篓里呢。”
“法师有心了,我们快快上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