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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车,罗醒了发现师傅李伯驹带着章小岭,正站在门口迎着众人。“有得有失,还算不错。走吧,先吃饭。吃完饭后我们开个集体碰头会,都参加。”
章小岭也凑了过来,拍着罗醒了的肩膀挤眉弄眼,“今天哥哥我有大发现,回头再跟你说。我先说说我今天独闯龙潭的故事,你是知不道啊?那真是力拔山兮气盖世,倒驴不倒架的威武,,”
晚上七点,除了出外勤未归的和留下司孔礼在机房值班外,单位的所有人都聚集到了二楼的“驿站”。李伯驹从罗醒了几人回来后就在刻意的调节着,舒缓着几人所背负的压力。但这份刻意的背后,依旧透露出几分难以掩饰的失望。
“好了,人基本都齐了。我先说说今天的外勤,我很失望。失望的不是结果而是过程。”李伯驹开门见山,在屋子里背着手踱着。“我们十三处的人都是人才,都是精英,都该被人尊重。可你们想过这份尊重的代价吗?那是之前几茬人赴汤蹈火得来的!
现在第一线的外勤少了,也都有兄弟单位的配合和冲锋陷阵,你们已经开始习惯了别人给你们的定义,二线的技术支持人员。可你们知道我们十三处不是靠这些得到的荣誉和尊重,我们的荣誉一样是靠鲜血和牺牲得来的!我们十三处之前所经手的案件,哪一件不是冲在第一线的锋锐?!从侦办、鉴别到最后的抓捕,从无错漏和退缩!在牺牲和鲜血的路上前仆后继,从无畏惧。
我们十三处的门楣上曾经印着一句话:执我锋锐,披荆斩棘!可现在呢?话犹在耳,往事已矣。当然,今天的这种状况我要承担很大的责任。我快退休了,所以开始惦记给自己的过去一个交代。我心中的执念,在单位其实不是什么需要回避的秘密。我也有私心,希望不留遗憾。你们在部里、在傅秋白眼里都是宝贝疙瘩,我也放松了对你们的要求和教导。我失职了,也害怕了牺牲。毕竟之前的牺牲已经够多了,我也不想再看到年轻的生命在我眼前凋零。
可我们当初既然选择了这个职业,也就要习惯这种牺牲。从今天开始,所有有外勤职责的人员我都会进行专门的辅导和训练。多流汗,少流血。重新再来,未为晚矣。好了,回到今天的外勤任务,我的结论是不及格。计划不及格,调度不及格,协同不及格,后期处理勉强可打八十分。你们有什么意见?穆晗,你是负责人,你先说吧?”
“是,今天的任务我失误的地方很多。以前虽然跟着傅主任单独执行过几次任务,但直到今天才发现,不经实践不知深浅。您的批评我接受,我会努力提高自己的综合能力,希望您今后多多指正。”穆晗站起身,声音沙哑而坚决。
李伯驹点头示意穆晗坐下,“好了,今天不谈责任只找问题。回头你把今天的过程写个报告,总结教训,经验也要总结。我不要检查,别写成官样文章。你后续的处理不错,也是经验,可以详细的介绍一下。
下面说说今天的收获吧,虽然没抓到活口,但已经给我们指明了大致的方向。章小岭,你先说说你今天的发现。起来说,你如果以后想要出外勤,从今天起必须减肥。冯国栋你盯着他,瘦不下去就在家里窝着吧?别出去丢人!”
“我,我减,”章小岭扭捏的站了起来,“我今天又立功了,能少减点吗?减一百斤会得病的?”
“六十斤,两个月。快说!”李伯驹瞪着章胖子,眼角眉梢抖了两抖。
“是,故事的发生,不是,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我在市局采集的物证检测报告里发现,近一段时间内死者姜晓聪所吸食的毒品纯度很高。这既不符合姜晓聪的经济状况,也不是以其身份能够从市面上买到的。而且从市局的调查报告中发现,第一嫌疑人尹*在与姜晓聪接触的过程中,也并未为其提供过毒品和经济支持。所以我怀疑其间还有第二人,在和姜晓聪保持着某种隐蔽的秘密接触。
第二,尸检中发现姜晓聪体内有神经抑制类药物存留。但现场并未发现有类似药物遗留,姜晓聪也并未进入体外注射毒品的阶段。那么此类成分只能是来自毒品的吸食过程,而现场遗留的痕迹鉴定结果也确实证明,在当天晚些时候,大约六点至八点左右,姜晓聪连续吸食了两份不同纯度的毒品。
这就奇怪了,依据姜晓聪的毒瘾程度,一小包纯度不高的毒品也至少可以维持神经兴奋状态四至六小时。那姜晓聪为什么会在短短的两个小时之内,连续吸食了两份毒品?所以我大胆假设,,”
“别假设了,说简单点。”李伯驹打断了即将要进入说书状态的章小岭,“直接讲结果!”
“哦,好的。姜晓聪当晚吸食的第一包毒品,纯度不高且含有用于大型动物麻醉的神经抑制类药物。虽经加热后效用减小,但仍然会令姜晓聪感觉萎靡,达不到预期的吸食效果。所以他又吸食了第二包,也就是怀疑的第二人供给他的纯度很高的毒品。
所以参考当夜尹*有恃无恐的闯入行为判断,第一包纯度不高的毒品应该是尹*事先交给姜晓聪的。只是他没有想到还有人和他一样的存心不良,也在暗中为姜晓聪提供毒品,而且还真是良心之作。”章小岭讲到这里眼睛微眯,嘴角不自觉地勾起,眼看又要进入自我陶醉的状态。
“那纯度很高的毒品中,是否也发现了其他的添加物?是经体内血液检测的结果?还是从现场残留的痕迹中得到的?”罗醒了皱着眉,在脑海中过滤着章小岭表述过程中的无用信息。
“Bingo!之前那些只是我的正常发挥,后面的这些发现才是证明我的敏锐和先天性聪明的有力证据!姜晓聪是个落了架的瘟鸡,现场所吸食的所有毒品都刮刷的极其干净,燃烧过程也很充分。但依据现有的科技手段,还是可以很轻易检测出来的。只是纯度很高的包装锡纸中并未有检测出其他的添加成分,这不正常!
这个人又不是姜晓聪的亲爹?肯定有不可告人目的!哦,我又分析了。最后我在姜晓聪的血液中发现了一种自行合成的、不稳定的中枢神经兴奋剂。我已经交给左中堂进行化验分析了,这种药剂的分子状态很不稳定,在外部环境中,经加热后分解的很迅速,不会有任何残留。而在进入体内后也会很快被代谢掉,过程大概只需要四到六小时。如果不是姜晓聪被意外杀死,从而终止了这种代谢的过程,那么这种手段几乎可以称得上是神不知鬼不觉!这个合成药剂的人是个高手!”
“你是说这种高纯度的毒品中所含的成分,和尹*所添加的神经抑制类药物作用相反?这也就是尹*进入现丑,为什么姜晓聪仍然会处于一种神志清醒的状态中的原因吧?”罗醒了心下有些遗憾,如果姜晓聪不清醒也许也就不会死了?毕竟他还不满十九岁,基本还属于一个孩子的范畴。如果是二十九岁,估计刘美琴也早就放弃了最后的坚持。
“清醒?不对!确切的说姜晓聪当时是处于一种半迷离状态的、亢奋的癫狂之中!事后他很可能什么都不会记得,他当时只是一种受到外界影响后的一种无意识下的应激反应。依据其他吸毒者的描述,以及我们对其脑部的CT扫描结果分析,确定姜晓聪是一个比较少见的偏执型狂躁症患者。所以姜晓聪当夜的死亡虽然有偶然的因素,但也有其必然的客观条件。如是这些已知因素被有心人加以利用,那么无论是诱因还是过程都会很精彩!这是高手!绝对的,”
“立高,你那里有什么进展吗?”李伯驹摆手,示意章小岭到此为止可以坐下了。令再次进入状态的章胖子有些怔然的僵在了那里,犹豫的还想再说,却被罗醒了一把拽回了座位。
“没有那么快的,科学是一个严谨的消磨时间的过程。老主任,您心急了。”左立高摇着头,慢条斯理的不容置疑。
“是呀,我最近也是返老还童了。呵呵~毛躁的像是回到了十八岁。穆晗,说说你在现场的勘查结果。初步的判断就可,大胆的讲。拿出你十八岁时的冲劲来。”李伯驹散去了严肃的威势,又变回一个识情知趣的慈祥老头。
“我十八的时候还什么都不懂呢?还是从二十八的时候开始吧!第一嫌疑人尹*死亡时间,初步估计为二十至二十四小时。死亡之前曾遭受过类似刑讯手段的折磨,体表痛感敏感区域都遭受过不同程度的外创。左右手的食指均被切除,双脚在后脚跟的位置被挑断了脚筋。下颚也被铁丝穿过后固定在了绑缚他的椅子后背上,可以说手段极其残忍。
这在之前已经确定的嫌疑人Q的系列杀人案件中没有出现过,应该是极度愤怒或是极度仇恨的状态下的失常反应。依据现场爆炸后的冲击和破坏程度,估算当时室内的瓦斯浓度已接近临界值。即使冯国栋破门时不触动第二机关,室内瓦斯也会在三十分钟后触动第一机关后发生爆炸,符合嫌疑人Q的习惯性严谨。
第二机关是压力式的,很简单。第一机关是一个类似瓦斯监测器改造的电打火装置,设定临界值是百分之8。5,用胶带固定在了绑缚死者椅子底下。经过计算瓦斯泄漏的速度,估计我们到达现场时距离嫌疑人Q离开的时间,之间只相差四至五个小时。也就是说,嫌疑人Q在杀死尹*后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又继续在现场停留了十几个小时的时间。
为什么?后经汇总分析,我同意罗醒了的判断。嫌疑人Q折磨尹*既有泄恨的成分,又有逼问尹*同伙的目的存在。估计是没有从尹*的嘴里得到想要的结果,所以他才选择冒险留在了现场。试图看看其间会不会有尹*的同伙找上门来,既可以确定当年是否还有遗留的报复对象,又可以利用瓦斯爆炸消除因停留时间过长所留下的清理痕迹的疏漏。或许还可以在离开后有意外的收获,比如杀死那个和他错身而过的尹*的同伙。
但罗罗还判断这个尹*极力隐瞒的同伙,很可能是尹*的直系亲属,比如他的儿子。但调查报告中显示尹*一直无后,所以目前的怀疑范围只能是判定这个同伙和尹*的关系亲密而已。而且现在看来,这个同伙的价值远超我们之前的预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