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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平城防旅司令部。大烟鬼柳复明在指挥部里一边呼噜呼噜地吸着水烟,一边得意洋洋地想着心事。
这么冷的天气,外面滴水成冰,而这里面暖气扑脸,跟阳春三月差不多。
一声报告,卫队营营队黄大有进来了。这小子几天前还是个连长,因带兵诱剿海林和尚明杰等人立了大功。后来又是这小子带一个营的兵力协助渡边真纪子的特务连和章军的汉奸队,在西部密林伏击李春祥等人又立下战功,被柳复明一句话提升为卫队营的营长,成了他的贴身保镖,成为建平城防旅内扶鹞直上红极一时的人物。
“旅座,你交代的事都已办妥。另外,旅座,卑职有一事不明,现在鬼子进大举进犯我们的长兴峪,您既然对镇守长兴峪的几个军事主官不放心,为什么不提前把他们调防?”
柳复明又抽了两口大烟说:“你懂什么?负责长兴峪防守的主将是代理团长唐玉良,还有两个营长邵文辉和吕奉,这三个人都是李春祥和于海鹏一手带出来的军官,后来又听命于董全,这是他们的死党,调他们换防?你认为那么容易呀?另外还有那个连长王商,那是董全的铁哥们之一,此人武功高强,智勇双全,弄不好我们的事情就露馅了,上锋要是知道了那就不好办了……”
“可是旅座,你借董全之名下达不抵抗命令,万一要是这些人不听命令怎么办?”黄大有不无担心地说。
柳复明一笑:“那就由他们折腾呗,就他们那一千来人,不听命令又能怎样?还能阻挡住四五千鬼子的铁蹄吗?我们不发一兵一卒,不给他们给养和弹药,到时候让他们自行撤退……”
“高!旅座真是神机妙算,实在是高!……哎呀,旅座,您是生不逢时呀,英雄无用武之地。您要是生在西周、西汉或者三国,什么姜子牙,什么张良,什么诸葛亮,统统都不如您……”嗬,黄大有这小子不知道在柳复明面前怎么白活好了。
“去去去!你小子拿老子寻开心是不是?”柳复明嘴上说着,心里却里跟吃个蜜枣一样甜。就像当官的不打送礼的、爱吹牛皮的也不拒绝溜须拍马的一样,不少时候,这人心里想的和嘴上说的完全相反。
再说长兴峪。王商带着二十名弟兄到赤峰搬兵求援刚走,通讯兵进来报告说,鬼子的前锋部队离这里只十五里地了。
唐玉良打发走通讯兵,心里有些不踏实。在指挥部里走来走去,琢磨这些怪事情,旅座董全治军甚严,那是李春祥旅亲点的将,此人有胆有谋,在这非常时期他能去哪儿呢?他在不在赤峰呢?王商等人此去两个旅长只要能见到一个问题就解决了。赤峰离这里也就四五百里,只要能及时发兵,救兵肯定能在三天之内赶到。
想到这里,唐玉良的精神头又上来了。由卫队陪着他再一次视察两边的防御工事和后方的贺建章部,最后来到了望台接过望远镜看鬼子的动静。
这一看,唐主良的心又紧张起来,就见黑压压鬼子往这边压来,有骑马的,有步行的,后面还有铁甲车和山炮等重型武器。
在望远镜里看得清清楚楚,这时,鬼子离长兴峪峪口不到十里地了。
唐主良把牙一咬:“传我的命令,把鬼子放近了再打,注意节约弹药,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准先开火!”
“是!”通讯兵答应一声跑步传令去了。
又过了十多分钟,藤田的大队依然排着队往前走,甚至连队形都没变换,步兵在前,骑兵在俩侧,山炮和铁甲战车等重型武器在后。
代理团长唐玉良就有些纳闷,心说,妈的,小鬼子在搞什么鬼?这是进攻还是散步?
这时,鬼子离长兴峪的外峪口还有二里地。
唐玉良告诫自己,不能慌,一定要沉住气,以不变应万变,沉着,再沉着,还有500米,300米,200米,100米……
唐玉良一看是时候了,把右手在空中一举,往一下落,嘴里喊了一声“打!”,就听得“啪,啪,啪——”三声清脆的枪响,震得清静的山谷都起回音。
再看长兴峪两边的阵地上,长枪、短枪、机关枪,明堡、暗堡一齐开火,“啪,啪啪,啪……”“哒哒哒……”“咚——咚咚——叨……”几门大炮也发开威了,一梭梭仇恨的子弹射向鬼子,一颗颗手雷扔向鬼子的队伍,一发发炮弹在鬼子群中炸开了花……
再看这些鬼子哭爹叫娘,四散奔逃,藤田的大队可就乱了套了。
“吧嘎!撤退,快撤退!”藤田连骂带叫。
这时一发炮弹呼啸而来,藤田身边的少佐、中尉和少尉等一看不好大喊一声“大队长,卧倒!”,他们全都甩跳滚落马下,迅速卧倒在地。
马上的藤田上往哪卧倒哇,从马上还没下来,说时那时快,这发炮弹在他的马旁边就炸开了,“叨——”一声巨响,嚣张不可一世的藤田连人带马就飞上了天。
和藤田一同飞上天的还有一个少尉和三四个鬼子大兵。
“藤田君——”“大队长——”这下鬼子可就更乱了,喊什么的都有,蕂田手下的军官和卫队往上一闯,七手八脚把落地后的藤田抬起来扭头就跑,鬼子像退潮一样“哗——”的一下子就退出十几里地才站住脚。
唐玉良在指挥部了望台通过望远镜看得真真的,一看鬼子被打得人仰马翻,四散奔逃,甭提多高兴了。
这时,他看见一发炮弹把鬼子最大的一个指挥官藤田中佐连人带马给炸飞了,可乐坏了,“好!打得好!传令,给炮兵弟兄记上首功一件,并通令全团嘉奖……”传令兵答应一声下去了。
一看鬼子狼狈逃蹿,丢下不少枪支、马匹,有两门山炮和一辆铁甲车也被炸坏扔那不要了,唐玉良非常高兴,让手下停止射击。
但容等通讯兵把伤亡数字报上来,唐玉良心里也是一震,我们给鬼子迎头痛击,才刚开始打了不到半个小时,已经有近百名弟兄伤亡了。我们人数太有限了……
唐玉良深知,惨烈的战斗才刚刚开始,鬼子吃了这么大的亏,很快就会发动猛烈的进攻,而且肯定以猛烈的炮击开始。
想到这里,唐玉良赶紧传令,抓紧时间抢救伤员,修复损毁的工事,做好迎击鬼子第二轮进攻的准备。
单说鬼子们抬着浑身是血的藤田站住腿后,副大队长秋野少佐指挥着赶紧组织抢救,其他人收拾残兵败将、整队。
日本军医官过来三四个,一看藤田二目瞪着,牙关紧咬,面色惨白,再一检查他的腰部被炸开碗口大小的一个血窟窿,咕嘟咕嘟往外直冒血,都无奈地摇了摇头。
还没怎么的,大队长藤田先交代了。秋野少佐和其他鬼子指挥官脸色铁青,默默地看着藤田的尸体,好一会儿,秋野冷冷地问:“我军伤亡情况?”
“报告少佐阁下,阵亡183人,重伤号超过300……”有鬼子回答。
“吧嘎……吧嘎……”秋野气得咬牙切齿,“这些支那人,说话一向不算话!柳复明的,成萃莲的,你们等着我们的!报复,我们一定要狠狠地报复!”
秋野叫嚣完了,冷静下来问:“联队长离我们还有多远?”
“回少佐,不到三十里。”
秋野说:“把藤田阁下的遗体安顿好,赶紧抢救伤员,让山炮中队侦察有利地形,做好炮击准备……”
藤田一死,秋野成了这里的最高指挥官,他一声令下,这些鬼子可就忙活开了。
不到一小时,吉田的人马浩浩荡荡就开到了。原来,吉田他们在后面也听到这边打得相当激烈,他和其他一大批鬼子指挥官就是一愣,心说,怎么回事?前方是长兴峪呀,渡边真纪子和宫本次郎通过成萃莲等人不是已经和柳复明达成协议了吗?怎么还这么打?难道情况有变?
吉田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心急如焚,赶紧摧人马加快行进速度。等吉田赶上藤田的大队一看,这些鬼子的狼狈相,心里就明白了八八九九。
“藤田中佐何在?”吉田在马上有些慌张地大喊。
“报告联队长阁下,大队长藤田英勇阵亡了……”秋野小跑来到吉田的马前,低着头,红着脸说。
“什么?”吉田和他身边十几个中佐、少佐、尉官一听这话都瞪大了眼睛,认为是听错了,“吧嘎,你再说一遍!”吉田大喊。
“藤田中佐……英勇阵亡了……”秋野又重复了一下。
吉田这次听清了,就看他脸上的横肉呼呼蹦了几下,两只黑豆黑豆的小眼睛闪着凶光,牙齿一咬,“秋野君,你详细讲来,究竟怎么回事?”
“嗨!报告联队长阁下,是这么这么这么一回事……”秋野把刚才的经过详细地讲了一遍。
听完之后的吉田,两眼放着凶光,狠狠地说:“柳复明,成萃莲,你们等着!来人,集中炮火,猛轰长兴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