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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琢磨琢磨,逢着第二天又是九月初一,上的朔朝,礼节比寻常要多,来的官员也多,你一折子我一折子的带动着一上午的功夫眨眼就过了,直忙得周弘治竟把写圣旨的事全然忘去了脑后。
等到想起来的时候,就已是傍晚时分了。
高得禄才领过一顿板子,虽说新官们都不敢下重手,轻飘飘捶肩一般的捶了两下,但他还是做出几分行动不便的模样,略略弯着腰问道:“陛下,可要传人用膳?”
周弘治瞥他一眼,对他的那些小心思小把戏并未过多在意,只道:“太子如今何在?”
小太子周清庭昨天被周弘治一吓,今天长了个教训,下过学早早就来明光殿候着请安了。方才有内阁大学士们在,他不便进来打搅,这会子闻听他父皇问起,便隔着帘帷在外头请安道:“儿臣在。”
周弘治无声一哼,想他倒是乖觉,便传令他进来赐宴,父子二人一时用膳毕,周清庭便告了退要走,周弘治睨他一眼:“怎么,今日不叫你的阿翁送你了?”
周清庭忙站起身,垂着手道:“儿臣知错,不敢再劳动高阿翁了。”
“你知错倒是快。”
周弘治淡扫他一眼,思量昨儿黎姜但凡有周清庭这半分的乖觉,他也不会生那么大的气,更不会今天还在掂量着怎么拟旨。
不过,也因为这事都是从他和高得禄两个人身上而起,周弘治训诫完高得禄,免不得还得训一训他:“往常太傅常同你讲圣人言论,东汉王符曾有云,夫高论而相欺,不若忠论而诚实,你现今虽未学到,却也要当知这两句话的道理。高谈阔论而别有用心、彼此隐瞒、甚至互相欺骗,固然能得一时好,却远不如讲出真心话,做些忠诚事,表现得诚实和老实更令人心安。你只以为朕怪你去凝月宫,却不知朕更气的是你贵为储君,却遇事胆怯,竟叫你陈母妃替你担责,实不像朕之子。”
周清庭彼时正为黎姜替他挡了一难的事情而忐忑不安,这会子耳听他父皇言语中谴责之意颇浓,小脸一白,忙不迭就跪下去道:“父皇教训的是,是儿臣的错,昨天是儿臣叫高阿翁带儿臣去凝月宫的,儿臣想着皇妹在凝月宫也不知都做些什么,心里好奇得很,委实不怪阿翁,也不怪陈母妃,父皇要罚……就罚儿臣吧。”
“你这会子说还有何用?”周弘治哼了一哼,该吵的吵过了,该罚的也罚的差不多了,一时也没有心思再同他一个五岁的孩子多计较,不过对他道,“你陈母妃为替你遮掩撒谎在先,这个错是不能饶得过的,朕这会子正有一道旨意,你同高得禄一起送去凝月宫。”
“什……什么旨意啊?”周清庭呆呆仰着小脸,望向他的父皇。
周弘治便道:“自然是处罚的旨意,叫你去也是让你长个教训,以后做人行事务必要忠论而诚实,万不可学你陈母妃。”
这……这……
高得禄捧着圣旨出来,望一望周清庭,二人都有点忧心。周清庭是忧心自己犯的错却罚了他陈母妃,委实有些不厚道,而高得禄忧心的却是这个旨意颁去凝月宫,照眼下陈贵妃的性子,只怕不肯受啊。
“她若不肯受,就传朕的口谕,依旧改为禁足半年,罚俸三个月,让她自己掂量掂量。”
脑海中不期然想起临行前皇帝陛下的嘱咐,高得禄咽一咽唾沫,只得领着周清庭行到凝月宫,传陈贵妃接旨。
黎姜昨夜才同周弘治拍过桌子,今儿一天都提溜着一颗心,过得不甚安稳,连清妍过来找她都有些疲于应付,早早便叫奶娘将清妍小公主抱回永宁殿歇息去了。冷不丁听得银霜说,明光殿那边的高公公过来传谕旨了,黎姜心头一跳,忙把一个行子塞进银霜手中:“待会子要是我不行了,这个盒子你拿好,里头是我昨天收拾出来的几样珠宝,留给你和惠草莀若她们。”
“哎……娘娘……”银霜捧着个行子,被她闹得一头雾水,万没想到她昨夜丁零当啷忙活半宿,就为了这个。
她正待拉住黎姜问个仔细,黎姜却已经快步的拎着裙摆跑出去了,刚同高得禄碰个面,便伸着手道:“圣旨呢?快拿过来。”
高得禄一愣,忙将圣旨举起来道:“正在小人手中,奉陛下口……”
谕字才吐了一半,那边厢黎姜早已等不及一把夺了过去,横着翻看一回,又竖起来看了看,高得禄随她一道横着转了几回眼珠子,又竖着转了几回眼珠子,正不知她要做什么,忽见黎姜又把圣旨塞回他手中道:“这上面写的什么?”
这上面……合着折腾半天您都没看懂啊?
高得禄有点讶然,昔年陈贵妃还是陈大小姐的时候,伴随艳名远播的还有她的才名,可看着眼面前儿这位大字不识的模样,莫不是癔症还能把一个人读过的书识过的字都忘了不成?
他大大纳罕,黎姜望着那一匹黄绫,也觉得大大纳罕,她是个读过大学的人,自诩也算是个饱读诗书的了,可一看那黄绫上的字,十个有五个不认识,依稀觉得自己可能上了个假大学。
她好奇的同高得禄并肩站在一处,指一指圣旨便道:“你认得吗?读给我听听呢,这上面都说了什么。”
高得禄眨眨眼,半晌瞧她纹丝不动,不觉掩口轻声道:“娘娘,见圣旨便如见君王,您得跪着接旨。”
跪着接旨?这么麻烦哦。
黎姜撇撇嘴,只得转过身来,面对着高得禄跪好。
高得禄此时只盼颁圣旨一事能顺利妥帖的完成,便是他祖上烧了高香了,眼瞅黎姜跪好,忙忙展开念了一回。
“钦此!”念罢,他收好了圣旨,便小心递送到黎姜手里道,“娘娘可都听得明白了。”
黎姜攥着那方尺黄绫摇摇头:“没明白。”拜托,她的古文造诣只是一般般而已,这满圣旨的之乎者也圣人之道,叫她如何听得懂?
高得禄叫她一句没明白噎住,若不是看她当真满脸糊涂,早就怀疑她是不是故意装出不懂的样子来了。只是这是一道惩罚的旨意,她听不懂可怎么罚?没法子,高得禄只得小声同黎姜解释几句:“陛下的意思就是说,娘娘昨儿个替太子殿下撒了谎,有欺君之嫌,但看在娘娘一片善心上,故此只叫娘娘在飞羽殿前跪一个时辰,若娘娘愿意接旨,那么一个时辰之后,陛下便另下一道旨意,免了娘娘此前的禁足令。”
还有这么个好事?跪一个时辰就可免了禁足令,那这笔买卖也太好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