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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害得她白担心一晚上,只怕连累了银霜她们。
“这个好说,好说。”
黎姜一握圣旨,起身拍一拍高得禄的肩膀,极是爽快道:“我这就麻溜的跪去了,你回去告诉那个什么皇上,叫他千万说话算话,我跪完一个时辰他就许我出凝月宫。”
“哎,小人回去一定将娘娘的话转达给陛下。”
高得禄弓着身子,眼睁睁看着黎姜一蹦一跳的跑到飞羽殿前,二话不说就跪了个结实,禁不得揉揉眼,几次三番不敢相信这道旨意就这么愉快的毫无阻碍的颁下去了。
旁边一直处于被无视状态的周清庭,但看他陈母妃因为他之故领了罚,却毫不犹豫就跪在了那里,心里又愧又羞,忍不住走上前对黎姜作揖道:“陈母妃,都是儿臣的错,才使得母妃受罚,儿臣有罪。”
“啊呀,你小小年纪能有什么罪?”黎姜莫名受他一拜,顿感惊讶,忙抬手摸摸周清庭的额头笑道,“别怕,此事与你无关,是我和你父皇之间的事情罢了。你父皇这么做,也是为你和清妍好,你父皇罚我也是因我撒了谎,所以你看,下次千万别学我撒谎,你要做个诚实的人。”
“嗯,陈母妃说的话,儿臣都记住了。”
周清庭小大人似的模样又冲她作揖一回,再抬起头,斜眼看着高得禄正离得远远的站着,想了想,到底没忍住心里憋了许久的问题,遂不大好意思地低低问黎姜:“只是,陈母妃,你可不可以偷偷告诉儿臣,昨天到底是谁杀死了莀若呢?”
“嗳?”黎姜一怔,想不到这小子被他父皇这么一吓还有胆子惦记杀人游戏,好笑之余,倒又存了几分戏弄他的心态,便伸了手把周清庭的小胳膊一拉,附上他的耳朵嘀咕道,“天机不可泄露,小家伙,要想知道凶手是谁还是回去多动动脑吧。”
“所以……太子殿下也不知道是谁杀了莀若吗?”
高得禄摩挲着下巴,一面送周清庭回东宫,一面百思不得其解:“依小人之见,凶手必在贵妃娘娘与银霜两个人中间,莀若居贵妃娘娘对面,娘娘要是杀人的话,一抬手便可轻易杀了莀若。同理,银霜就在莀若身畔,亦很好下手。”
周清庭背着手儿,一张小脸上很是沉重的摇一摇头:“不,孤与阿翁意见不同,孤倒觉得最不可能得那个人十之八九应该是凶手。阿翁说陈母妃和银霜是凶手,可她两个若要抬手杀了莀若,衣袂之间必有响动,且那时孤就站在银霜身旁,她若有动静,孤第一时间便能感知。在孤看来,皇妹亦有很大嫌疑是凶手,一来皇妹年纪小,大家指认凶手的时候极容易忽略她。二来皇妹身量也小,个子足足矮了莀若大半个身子,举手投足间响动不大,是以凶手杀人的时候殿中才会十分安静。”
“这么说来,公主殿下倒的确也是个可疑的人选,只不过公主殿下天真单纯,委实不像是个能藏得住心事的人,若她是凶手,这掩饰的未免也太好了……”
“皇妹跟着陈母妃在一起少说也有十来天了,玩游戏的次数比旁人只多不少,自然可以掩饰的很好……”
他二人从凝月宫出来后便你一言我一语,讨论得十分热烈,全然忘了尊卑老幼。
高得禄直到回明光殿还有些意犹未尽,左右思量,还是得找个日子再去凝月宫探一探银霜她们的口风。那日他和清庭两个本打算玩完了“一二三木头人”就走,哪知还未曾动身,黎姜数了数殿中的人数,足有十来个,倒又想起个法子,便再三留住他们,发号施令,从其中择取一人做凶手,另择一人做捕快,玩起了杀人游戏。
初时他是不屑于玩些童稚把戏的,不曾想杀人游戏倒意外的有意思,不单他玩的不亦乐乎,一贯稳重的小太子亦是玩得十分兴致勃勃。
叵耐第二局才玩到一半,就被君王找上门给逐出凝月宫来,到底没能抓住“杀死”了莀若的那个幕后凶手。
此案未破,终是悬在他和小太子脸前儿的一块肉,馋得人蠢蠢欲动。
他惦念着,神思不属地回到明光殿,作为下旨的主使人,周弘治少不得要问一问他凝月宫的情况。
手底按着另一道圣旨,耳听高得禄说黎姜已经领旨罚跪去了,周弘治还犹有些不大相信:“除了下跪,她就没说别的?”
高得禄道:“皇上明鉴,娘娘的确说了些话,使小人送来,娘娘说她跪完这一个时辰,还请陛下务必如圣旨所说,许她出凝月宫。”
“这是自然,朕是天子,金口玉言,岂有反悔的道理。”周弘治点点头,对于黎姜这么点小小的要求并不放在心上,却追着高得禄又道,“你去传旨的时候,可曾出言吓唬她了?”若不然,只凭她昨天那个造反的劲头,怎会这么轻易就把圣旨接了?
高得禄摇着头道:“陛下明察,小人哪敢吓唬娘娘,一切但遵陛下的吩咐,传娘娘接了旨而已。不过小人看来,娘娘对于陛下许她出凝月宫一事似乎十分开怀,还教导太子殿下,陛下一切所为皆是为太子和公主考量,叫太子殿下务必不要学她说谎呢。
“她这会子却又开窍懂事起来了。”
周弘治冷笑了一笑,放下手中的折子,随意端起茶杯悠然轻嘬一口,深觉自己那个圣旨当真下的英明。
原本按着他昨儿的意思,是要罚黎姜薪俸三个月,禁足半年的,可经过一天一夜的思量,黎姜说的话倒也不全是毫无道理。她得了癔症,不记得前时之事,莫名被困在凝月宫,心里委屈也是情有可原。且她毕竟是为了阻拦自己责骂周清庭才不得已出了下策,自己有罚,也该有赏,遂在圣旨上将两事合并为一,只待她能明白他的良苦用心。
不曾想,她看着疯疯癫癫,于开窍一事上倒是乖觉,真就领了罚去了,还能对清庭说出莫肖她的道理,足可见她昨夜也不是没有反省。
一时帝心甚慰,这一宿终是睡了个安稳觉。
翌日晨起,外头不意下了起细雨,人都道一场秋雨一场凉,而这九月里的第一场细雨足足下了三两日才止歇。是以这几日周弘治除了常参及接见臣工,无事便都歇在明光殿中阅一阅奏章,看一看书,只是今儿一页《晏子春秋》还没看完,便觉得有些不大对劲。
他的御前总管太监高得禄似乎有什么事在瞒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