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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狠狠放下话。暗中躲住的人却是在这时现身,揽着她离开了此地。众人还在女子张扬潇洒的训斥中未回过神,就不见了美人身影。这一棒,不知又打醒了多少人。
夜色撩人,垂湖边上冷清安静,无人旁观。女子坐在地上,望着这青山绿水,深谷幽泉,月色朗照,却永远进不了她心里。原本觉得盛世美好,也一概认为,过了今日,一切都会有所不同,一切都会变。这繁华世界,终归不再是孤身一人。然而,喜欢的人是自己的杀亲仇人,真心托付的人是仇人……多么可笑!她不管当初他是为何杀了他们,她只知道,她亲眼看到他们死在他的手里。
多年的记忆回复,她记起韶华时候,绕床弄青梅。她记得,少时互许终生,非彼此不可。此去经年,她不再是那个只属于他的白霖霜。他也再不是,能让她抛弃一切也要相守的人。
无数个轮回扭转,她还是没能回到他身旁。要是没有遇见,要是从未爱过,也不会如此这般折磨,痛苦,不舍,绝望,后悔,遗憾……前几日的噩梦肆缠,果然都是事实。只是她在屏蔽,她在逃避。如果不是那样,她又怎会,在君子修让人来请她过去时,就这么容易地前去呢?因为在乎,因为害怕,因为想要一个真相,想要一个解释。
墨泠站在她身后几米处,静立不动。从他在人群中将她带出来后,她就一直坐在了这里,将自己包裹在黑色斗篷里,维持了这个姿势,到了现在。他无法说出多少安慰她的话。他嘴上笨拙,内心更是愚蠢。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静静等在她身旁,在她最是难过惆怅的时候,能让她觉得,她不是孤军奋战。
不管她如何,他都会陪在她身边。她喜,他笑;她忧,他哭;她停,他等;她走,他跟。
只要是为她,他都愿意。
他忽然听到前面的人细细出声,似是自言自语,似是对他而说:
“喜欢一个人就这么难吗?可笑的是,所有的真心,都只是别人的阴谋算计。可笑的是,我总归对他,还是有那么多的放不下。可笑的是,他要的,只是天下。可笑的是,他竟是我的仇人。可笑的是,我竟然想过要与他相守一生。原来,这都是骗局,这都是黄粱一梦。”
“我以为,人生经历那么多黑暗,总会迎来光明,我以为,只要一心真诚,想要的东西,最后都会得到。错的多离谱啊,多离谱!”
……
黑夜下躲在阴影处的身形,似乎能远远看到那女子冷冷清清坐在湖边,看到她清澈明媚的侧脸,棱角分明的轮廓。他说不清现在是什么感觉。等了她这么久,她终于还是知道了。虽说他当时也不过是君子修手下一颗棋子,才会做了那么残忍不值得原谅的事,也因此,剑气失控导致现在双目失明。可是,那毕竟是他做过的事啊!
君子修果然还是和她说了。幽韵与他讲的时候,他已明了。她坐在那儿已经很长很长时候了。不知道,她的腿会不会很酸?不知道,她是不是能稍微摈弃一些仇恨,能稍稍原谅他一些?
该面对的,总是要坦然面对。这事,本该是他开口说的,只是,不知他,畏惧些什么?
墨泠的身子直了直。他回头,真的望见那人从朦胧中走出,渐渐行了过来。
他终是肯出来了!天空中忽然飘过一道闪电,怖人异常。那道身影循着夜色,丝毫没有匆忙地往前而来。壮烈,幽冷,凄凉。
墨泠挑了眉头,皱着脸使劲握了手中的剑,微微颤抖。
他不知道她怎么了。潜意识却告诉他,她所有的脆弱和悲伤,皆是源于从月光隐去,雾色黑暗里走出来的人身上。他真的是一个令人十分厌恶的人。
可内心残存的理智却告诉他,只有眼前来的这人,才能让她开心或愉悦,才能使她幸福。
他使劲攥了攥手中的剑,咬牙切齿地瞪着那人。他终是松了手,在又一道猛烈的闪电中进了黑夜。
天空上又炸开一道闪电,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危险氛围。他才往前走了一步,倾盆大雨瞬时狠狠砸到他身上。快步走去,正要接近她,软软无力的声音敲从雨中微弱地传来,“站住,别过来!”
坐在石阶上的人随着雨势缓缓转身。映在雨帘里的面庞有些模糊,看不真切。她伸出柔弱无骨的手,摘了斗篷。雨刷刷地打在脸上,睫毛上,阻碍了眼前的一切。隐隐观去,那道身影顿住,不再走上来。
她微微动了动身子,却发现全身僵直麻木,已没了知觉。她机械地将手放在地上撑着,渐渐起身。撕裂的疼痛席卷了整个身体,她忍住痛意,以跌撞缓慢的速度起了身。眼下一阵黑暗晃过,她差点摔了下去,指尖袭来些微痛楚,她终是用力稳住了身子。
眼前豁然开朗。
雨水顺着面庞潺潺流下,她面无表情地站直了身子,不适感渐渐退去,她闭着眼任这来势汹汹的雨洗去内心的杂念,任它招摇恣意,洗涤整个晦暗的黑夜。时间慢慢远去,他忍了忍眼中徐徐溢出的水花,红色的衣袍已经布满水渍,贴合在身上,他也顾忌不及。
心脏微微皱起的不悦笼罩,最后,他忍不住率先开了口:
“霜儿,我……”
“不要解释,我都知晓了。你也知道,事实便是事实。这是我们怎么也跨越不了的鸿沟。婚事,就此作废吧!”她冷冷打断他,面无表情地说道。
他的脸色暗了下去。即便在如此恶劣模糊的环境里,也能清晰地看出他的伤痛和不舍。他抬了抬手,不知想要抓住什么,又无声垂了下去。沉惑冗杂的声线却又继续道:
“那并非我本意!我也因此,失去了我最珍视的父王和母妃。我知道,是我错了,是我的错。无法换回的,是我。我不该再来招惹你,是我强求了。
梦是你,醒是你,走是你,停是你;悲是你,喜是你,爱是你,恨是你;遗憾是你,不舍是你。
离开是你,逗留是你。
我所有的情绪,皆因你起了波动。
我是在想,大概这就是我—心悦你。
大概,我真是疯了。疯了才会十年如一日地喜欢你,疯了才会对你魂牵梦绕,疯了才会不能没有你。
如今,你心中再无我,你的眼里,心里,都是仇恨,即便我说再如何动听的话,怕是都入不了你的耳。霜儿,不管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你应该,也明了,我们少时之情。若我求不得,我还是想要去求呢?你……你也是不能放手的对吧?”
她忽然恼了。明明动心的也有她,明明心痛的不止她,可他字里行间,无不都是她极是厌恶排斥的感觉。若是真的都可以给,就不会一次次地故意靠近,一次次地故意算计,就为了她能够重新喜欢上他。
发间珠钗猛地取下,握于手中,她就迎了上去,正逼在他心脏前,厉声说:
“说的倒是好听!既然是说都可以给我,为什么还要让我喜欢上你?为什么不给我自由?不管是你扮作流双接近我,引起我注意,还是落云寺用计将这凤血玉套在我手上,还是后来多少不期而遇,都是深深谋划的靠近,亦或是回头崖底之事……种种,都是你用尽城府,让我不得不离你越来越近。
明知我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你还是不肯放过我。为什么就不能装作不曾相识,为什么就是还要来让我不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