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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真如我所猜测的那般,君子修曾经在落云寺后山说过的,我是凤星。而你,不过像是你在春猎时山头上所说的那样,你要的,其实是江山?
凤星临世,一统乱世。君子修所说的凤星,天下人所认为的凤星,怕不是同一个吧?花潆泓已经死了,那么,能够拥有被人们争抢的一个子虚乌有的身份之人,怕是……就是我了吧?梅容宇口口声声说是对我有情,你也是如此说。原来你们要的,都是这个天下。
可是,寒世子,您别忘了,我现在,还是天下人人喊打、人人憎恶的妖女。他们恨不得把我杀了,我又怎么会是你们要找的人呢?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你们认定的事实,未必就是真的。
今夜,我们就情断于此,犹如此袍。”女子手里的珠钗就这样退回狠狠划破袖间袍料,那斩落的绸袍就这样在暴雨的冲刷下,飘摇孤独地落于地上,利落,绝情,不留余地。
男子面色猛地苍白,他的心像是被人剜了一下,沙哑的嗓音落寞,极近哭腔:“我知我们再不能回从前。可还是忍不住,想要靠近你。比起别人伤害你,我更怕,自己无意使你不快。
可是,唯独离开你这件事,我做不到。霜儿,离开你,于我而言,无疑是要了我的命。即便你要放手,我也绝不会任你离去。”
雨势更大,滴答答地打在青砖黛瓦之上,路边也无一人路过。暮色包裹,雨帘铺路,整个世界一片昏暗。她再次将手中的钗子指向他,语气充满悲伤哭意,泪水接着雨幕,布满整个面庞。
“你说的倒是轻巧!如今,我们情已了,该是说说恩怨了。你是我的杀亲仇人,所以,我现在,再容不得你。恩怨纠葛,便是我们该清算的。公孙青寒,你可是要与我痛痛快快地打一场?我伤我死,是我命薄;若是你,那也是你的造化,怪不得别人。”
男子全身湿透,雾色的眸子紧紧睨着她。突然,面前的手被握住,在她震惊错愕的眼神中,那锋利的钗尖刺入了他的脏腑。他俶尔放开她的手,虚弱沙哑地道:“现在,你可以动手了。再刺得深些。这,都是我欠你的。我的这条命,本该由你来索。比起死在别人手里,我最能解脱也最是心悦的是,死在你手里。霜儿,动手吧,不要犹豫。现在,我就是你的仇人!”
她的手像是触电般松开了那珠钗,见鬼似的往后退了几米,再退几米。眼眶间的酸痛感刺激着她的大脑,心尖的疼痛折磨着她的身体。
他怎么会……
虽然嘴里丝毫不饶人,也说着许多决裂狠断的话,可是,当她真正发现,真正看到他受伤的时候,心还是会痛得极是厉害。全身都无力反抗,她抱着微抖沁凉的身体,直直站在那里,经受着大雨无情地冲刷净化。
任着伤口处不断流着血,他也并未将那钗子拔下,他微微吸了口气,颤抖着说:“你下不了手,那我便替你下手。这是我欠你的。可是,唯独放你离开这事,我实在做不到,除非我死了……你所以为的那些,什么为了天下,什么凤星,也不过如此……”
他停了下来,喘了几口粗气,继续道:“从小背负仇恨也罢,如今君子修死去的消息更是让我心堵,双目不见也罢,生死算计也罢……这些,我都不想去在乎了。只要你留在我身边,我什么都可以舍弃。
我们不是已经互许终生了吗?本该就要永远在一起的不是吗?你怎么能说情断就情断,说离开就要离开,说伤害就要伤害。白霖霜,你怎么说话不算数呢?
要是你实在难解心中愁绪恨意,不如直接杀了我。也许那样,对你,对我,都是一种解脱。”
滂沱大雨倾泻而下,拌和他的话语,夜色越发深幽静默,她无言以对,独独只能让雨淋解心中情绪。这种场景,这种孽缘,这种造化,叫人如何面对?她不知。
不知在雨中站了多久,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十月十六日申时。
她起身走出房门。冬季已经到来,带来的不止是寒冷,还有遍地的萧索。才下了一个台阶,就斜斜瞥见站在亭中的幽韵。不似平时那般潇洒活泼,而是一抹沉静和悲伤。昨日一夜大雨,今日便是艳阳天。天气瞬息万变,人亦如是。
她走出的步子顿了顿,又若无其事地走了出去。沿着脚下纹理,绕过乱石,行过木桥,踏过青石小路,直到她进了里面,她还是没有发现有人到来。她上前轻敲了敲她身旁的石桌。突然出现的声响吓得幽韵叫出了声:“鬼啊!有鬼啊!”
她见着她似要转身欲看不看的神态,又是害怕和纠结不安,再次敲了敲石桌,不说话。那丫头又听见响声,像是想到现在是白天,忽而镇静了下来。放下手抬眼一望是她,委屈的劲就上了头:“小姐,您怎么走路都不带有声音的呀?”
她淡然坐了下来,抬起桌上的茶壶便为自己斟了一杯。举起茶杯送到嘴边,她才回道:“日头高照,朗朗乾坤,哪来的鬼!怕是你心中有鬼吧!”
幽韵心头一跳,却是若无其事地凑了上来,趴在桌上言,“小姐,别说这事了。您终于醒了,睡了那么久,是不是饿了?奴婢去为您端来膳食!”
惊魂未定,她低了低头,正欲直身离去,不巧,传来的话语使她不得不停住,抬头看向面前坐着的人。
“幽韵,昨日,我去国师府那会儿,你去哪里了?”她摇了摇杯中茶水,并未喝下,继续把玩着。茶水漾出一层一层的波纹,翻起了波浪。
“奴……奴婢没去哪儿呀!前院有诸多事要忙,所以没能过来侯在小姐身边。”她停了一会,结巴着回着。她没有在她面前说过谎。果真,不适合说谎。
她用手挑了挑面前光亮,追问:“你可知,昨日,发生了什么?”
幽韵转了转眼珠,表情如往常机灵活泼,“墨泠和奴婢说了,小姐去了国师府。后来,就不知道发生什么了。”
“那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她看着她的眼睛,直直盯着,似要从她的眼里看出什么端倪。幽韵站直了身体,脸上露出了复杂悲伤凝重的神色:“小姐,莫非,您是怀疑奴婢做了什么对不起小姐之事?奴婢对小姐的忠心,不用奴婢说,您也是知道的。就算所有人都背叛了小姐,奴婢也会一直陪在小姐身边。若是小姐还是觉得,奴婢不可信,亦或是要做什么伤害小姐的事,那奴婢,甘愿听候小姐任何差遣!
刀山火海,都不会有丝毫退缩。只要小姐说,奴婢愿用任何方式证明自己的清白。”
她放下手中的杯子,收回目光起了身,走向了亭中,伫立凝视着这辽阔的天地,大好河山,冬季暖春,嘴中喃喃:“幽韵,还记得你曾说过,‘你的命运,从来就没有在自己手中,你只希望,能照顾我,让我开心,快乐,你也算是不辱使命了’。
那时我心性未定,尚在徘徊之中。你却一直跟在我身边。要说亲近,你绝对是不二人选。我不愿去怀疑我在乎之人的好坏,也不愿因此,伤了我们之间的和气。可是,有些话我得说明白:不管你从前出生何处,来自何家,效力何人。从你在我这里,许了忠心之刻开始,我就不想你与前事有何瓜葛。你可是明白?”
身后的人却是没有立即回答。幽韵注视着她的背影。忽然间,她竟有种破壳而出的想法,是不是,她早就猜出了自己的身份?一直不说,是想保留自己最后的底线,还是心有不舍?她不明白不清楚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