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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个旁观者尚且看得清楚明了,她一个当局者,不懂情之深重倒还属正常。她肃了脸色,凝重道:“是,小姐!奴婢明白。”
她是不想舍弃她,她又何尝不是。有些东西一旦摊开,便没了如今的温暖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也是一种成全和幸福。
走到她旁边,幽韵又想了想,琥珀瞳孔里映着的是淡然和不清的光泽,她开口说:“小姐,昨日发生了一件大事,慕轻颦死了。”
她摸向亭中柱子,深深望着眼前的精致,目光深邃,映在无边无际的幽静里,轻问:“怎么死的?”
幽韵看着她侧面的轮廓倾城刻骨,答:“暴尸荒野。”
冷色的眸子里有一种感叹无奈滑过。一心扑在别人身上的人,如今死了,还是没能得到对方的回应。花潆泓死了,死在梅容宇手中,她死了,不知又是,死在谁的手里?生前荣耀无数,可是,连自己喜欢向往的人,都不能得到守护,活着的意义便不是那么令人心道愉悦了。如果生死一线,不能得偿所愿,人生便是遗憾。
两个都是一心喜欢着公孙青寒,可是,那人……终归是痴心错付。她也身为棋局中之人,有些事,并非她能左右。就算她极力在维护自己,极力保自己周全,还是在这场感情中伤痕累累,如此情况还是所谓的两情相悦。
遑论,一厢情愿。
幽韵又道:“还发生了一件令小姐意想不到的事。”她小心凝视白霖霜的侧脸,断续出声:“世子……他,昨日出去,听说是被人用计引出,后来中了……药,与郡主发生了……他也来不及回来和小姐说一声,前方战事告急,他和寒……他们去应敌了。”
眼中的色泽去了大半,她的气息只是凝了一秒,又若无其事地望向面前之山色碧池,无声而叹。都是变数。现在,谁还会用计害他呢?与他熟识的人她不知有多少,但此计,一来挑拨他与云想容的关系,二来,淌乱了这满池浑水。不知是谁,又是这背后下棋之人。
云想容,她的心,可是一直吊在梅容宇身上,怎么也拔不开。不然,也不会为了那人,算计她,几乎快要了她的命。这次,又要怎么面对呢?是杀了白枫亦,还是要把那仇恨转向自己?她也明了,暗里的人要的,不过就是要她与她反目成仇。离间计,使的是不错。若是她真的再要对付于她,她也会坦然接受。
尘陨大师传信于云应宁,众人得知国师君子修猝死,尸骨未存,震惊朝野。人们难受感叹的同时,无不嗟叹天妒英颜。云应宁下令封了国师府,不准任何人踏进一步,也再无人管那痴情女子守在齑粉旁的尸身。
玉荆国联合西津国,梅逸殿三股势力一起攻打云沧,势如破竹,一连破了无数座城池。在云沧的主力赶去之后,战况越演越烈。在云沧又被夺了一座城池之后,局面发生了变化。
西津国忽然倒戈,与云沧里应外合,灭了玉荆国五万士兵,重挫梅逸殿众人。战况复杂,两相交战,逼得玉荆节节败退,一路往东南方向而去。战争持续了一月有余,到了十二月,才将玉荆和梅逸殿的人彻底逼退,攻至麟苒。
再有捷报传来,战神公孙青寒仿佛是死神上身,一路杀去,夺了玉荆五个城池。
这日,府中突然来了落云寺的僧人,送来了一封信,说是尘陨大师让拿的。幽韵传来,她望信上内容,只见上面第一页写道:
“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
心动则物动,心静则物静。一念愚即般若绝,一念智即般若生。以物物物,则物可物;以物物非物,则物非物。物不得名之功,名不得物之实,名物不实,是以物无佛语有云: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人在尘中,不是尘,尘在心中,化灰尘。世间人,法无定法,然后知非法法也;天下事,了犹未了,何妨以不了了之。
切莫刻意的寻求,人人皆由佛性,重在修心和意,而不是外在的。”
她翻开了后面几页,上面写着:
“凡事皆有因果。首先,要从后山那突现的宝物——幻镜说起。那本是属于天界之物,人界不可用之。师弟从小就喜研习外道。有一日,他未听师父警告,私自去了禁地,发现了这枚幻镜。
仔细琢磨,竟发现它能预知事物,可以看到过去,可以预测未知。于是,他一念入凡尘,凭此奇门怪求,博得先帝的青睐,从而踏入万人之上的国师之位。老衲本欲阻止,却来不及了。一切因果诉说,既来了,便只可顺势而为。
可师弟并不知,那东西,既不属于凡人之物,用了,自然伤身伤心,有损寿命。后来,他终是从幻镜之中知道自己才活得了25岁。善哉,善哉!
师弟终是不甘,便下了一局棋,以这江山为局,以人为棋子,以满足自己内心的激愤和反抗。人之生命于他,犹如草芥。九年前那场惨案,也是他一手促成。山河倾覆,人之恩怨,也是他造成。
老衲本无心插手凡尘之事,奈何,不忍看天下苍生颠沛流离,受苦受难,望白小姐,能够一笑泯恩仇,出面免了这天下兴亡。
后山禁区玄晶冰棺,保存了白王爷等人的肉身。若是老衲所料不错,这几日,他们应该是要醒了。寒世子对白小姐的心思,老衲深感于怀。
师弟到死,也不愿成全你们一对璧人。虽说有嫉妒之过,却不得不言,当初老衲为白小姐算的那一卦,自有它的玄妙。天地命数,只在一念。老衲也不便多言。
言尽于此,望白小姐谨记。老衲代天下苍生谢白小姐善意。慈悲为怀,方能普度众生。
——尘陨笔”。
眼里忽然坠下了泪水。她躲过幽韵抹了抹面庞,将这封信燃成灰烬,洒在了圾桶内。
十二月初五。
她坐在桌边吃饭,那边忽然传来了消息。暗林跪伏在地上,抖着身体道:“世子妃,世子他……落入了蕴江之中,怕是没了。”
手里的筷子就这样坠到了地上,她皱着眉头,捏紧了手中拳头,才不至于让它颤抖得明显。
“世子……玉祁霁骗世子单独去了蕴江旁,说是要给他看世子妃给他的一个东西。世子明知可能有埋伏,可一听是有关世子妃的,便想也未多想,只身前去。谁曾想,一夜未归。直到云沧那边的人传出消息,世子已经落江身死后,属下等人才知道。
如今属下不分昼夜地赶路,应该是在密探之前,将这消息告诉您。皇上和百官那里,不需多久,就会知道这消息了。前方战事,不容乐观。主帅出事,下面,人心涣散,怕是要乱了。
允少主坐镇前方,再加上文魏大将军等人,该是撑不了多久,那被夺来的城池,恐怕又会被收回去。
世子妃也不必担忧,此事,皇上会解决!您,还请——节哀。”
耳畔都是暗林口中的“身死”回旋。她撑着全身荡起的虚弱,闭上眼沉思。墨泠和幽韵进了屋内。他们看着跪在地上的人,又望向桌边坐着的人,眼里都是忧虑。
这该是多大的打击啊!虽然他们并未成婚,虽然小姐已经对寒世子说了情断之意,可有些感情,无论如何,都是藏不住的。他们明明还是深爱彼此,却要因为那些本不该出现的真相分开,却要因成为棋子被摆布做的事,承担应有的责任。
如果爱得深沉,也会伤得越深。伤害与深爱,往往是同等价位。爱之深,恨之绝。无爱无恨,可无欲无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