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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这是怎么了?怎得满头大汗的?”浮光笑眯眯地掀开帘子,端着姜糖走了进来。
屋外的鸟儿叫得正欢畅,茯苓望着闺阁内熟悉的景象,长长的舒了口气,她抬手拭了拭鬓间的汗珠,道:“方才做梦了。”
浮光沏了热茶递给茯苓,道:“什么梦?”
茯苓接过茶盏握在手里,茶盏冒着热气,她却丝毫未觉得烫手。
茯苓略微愣了愣神,抬起头道:“我梦到咱们去听戏了,然后,遇到了一个男子。”
“男子?”浮光惊讶的停了手上的动作,走过去摸了摸茯苓的额头,“小姐睡糊涂了?还是……”
浮光顿了顿,狡黠一笑:“思春了?”
“好啊!浮光你竟笑话我?”茯苓柳眉一挑,从床上利落的跳下来,脸颊泛着健康的红晕。
“小姐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浮光按着茯苓坐下,塞了姜糖到茯苓口中,问道:“那男子什么样?”
茯苓含着姜糖,讲话有些含混,她略微思索了一下,道:“他眼睛细细长长的,像画儿里的美人。”
她好像只记得他的眸子。
“小姐可是喜欢这位公子?”浮光打趣道。
茯苓感觉呼吸有点发紧,她感觉自己的脸颊烫的要命,忙摆手道:“怎么会!像他那种面上清雅正直,实则是登徒子的……”
登徒子?
我可是你的夫君。
“我怎会喜欢他……”茯苓头痛欲裂,声音越来越小。
“小姐,小姐,你醒醒!你醒醒呀!别睡了,小姐!”四周的景象突然扭曲起来,浮光的身影也越来越飘忽,但声音却越来越清晰。
浮光跪在破旧的床榻边,摸着茯苓滚烫的额头和苍白的面色,眼泪大滴大滴的往下落。
已经三日了,三日了呀。
怎的大夫还没来?
“浮光……”榻上的人深陷在梦境中,呢喃了几声。
“小姐,小姐,浮光在这儿,你坚持一下,我这就给您请大夫来。”浮光替茯苓掖好被子,红肿着双眼跑了出去。
……
殿下纳侧妃当夜,她不知怎得睡了过去,待她醒来,只见自家小姐穿着单薄的衣服缩在关着的屋门边,已经是不省人事。
她将茯苓挪回床榻上,盖好被子,才发觉她浑身都在打冷颤。浮光也通晓些医理,她当下心道不妙,看样子小姐像是染了风寒,必须快些请大夫过来才是!
思至此,浮光连忙向守门的侍卫求救,语调带着万分的急切:“侍卫大哥,我家小姐像是染了风寒,劳烦您帮帮忙,向殿下通传一声,派个大夫来,替我家小姐瞧瞧病!”
几个守院的侍卫面面相觑,默不做声。
王爷让他们看着这位王妃娘娘,他们本就一肚子窝火,好端端的被派到这种偏僻院落,着实委屈了他们的一身好本事。
何况今日王爷新喜,谁顾得上这位在偏院“养病”的娘娘?
浮光见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悲戚道:“几位大哥菩萨心肠,我家小姐身子本就弱,若这病情拖延下去,只怕她……只怕她就熬不过去了呀!”
浮光的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冰冷的石板路上,
说罢,浮光从袖中取出几枚碎银子,塞给了侍卫头领:“请您行行好,救救我家小姐吧!”
侍卫统领看了看手中的碎银子,略微缓了面色,对浮光道:“行,你等着吧。”
浮光站起来朝侍卫感激的行了个礼,又小跑回去照看茯苓了。
“今夜刚闹了刺客,你们三个在这儿守着,我去王爷那通传一声,碰碰运气。”侍卫中的领头人对剩下几人道。
说罢就向主院急匆匆的走去,不料却被一道女声唤住了,“侍卫大哥请留步。”
侍卫脚步一顿,满腹狐疑的转过身,只见一披着斗篷的女子正在主院与偏院联通的小道旁站着。
“你是何人?”侍卫下意识的将手按在了佩剑上。
来人摘下斗篷帽子,笑道:“是我。”
“竹夫人?”侍卫借着月色看清来人,朝她行了个礼,“您在此处做什么?”
“听闻方才闹了刺客,我担心娘娘,特地来瞧瞧。”
侍卫抱拳道:“王爷有令,任何人不得靠近静安院,您请回吧。”
“我这就走。”青竹转了转眼睛,随即一笑:“你这是要做什么去?”
“属下……”侍卫一时没想出什么好理由,便如实道:“王妃娘娘的婢女说,娘娘染了风寒,想请王爷过来。”
“所以你便要去?”青竹扭着宛如蛇般细细的腰肢,咯咯一笑,“你可真是傻的可怜,怨不得会被分到此处呢!”
侍卫闻言,一时怔住了。
“我说什么,你还不明白吗?”青竹眯了眯眼睛。
“属下愚钝,还请夫人明示。”
“今夜是王爷与侧妃新喜,若你这般去,冲撞了新夫人,你这辈子还想飞黄腾达吗?”青竹的声音阴阴恻恻的传进了侍卫的耳朵。
其实方才浮光与侍卫的对话早被她听了个一清二楚,所以特意等在此处,阻挠侍卫。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王爷将她安置到此处,还会关心,她是死是活吗?”青竹凑近侍卫,用仅可被二人听到的声音道,“我可是为你着想呀,至于怎么做,你自己定夺。”
说罢,便轻飘飘的消失在了小路尽头。
侍卫摸了摸怀中的碎银子,毫不犹豫的返回了静安院。
……
守门侍卫望着双目红肿的浮光,咧开嘴猥琐一笑,道:“浮光姑娘,我那日去通传了,至于这大夫来没来,就不关我的事了。”
浮光上前拉住了侍卫的胳膊,“殿下兴许是太忙了,一时没顾得上我家小姐——您,您行行好,再去通传一声吧!”
侍卫不耐烦的甩开浮光的胳膊,恶狠狠道:“实话跟你说吧,现在去通传也没用,王爷一大早便随琦夫人回门了,要晚上才能回来,哪里能顾得上你家小姐!”
浮光仍不放弃,她又从袖子里掏出仅剩的碎银子,便要往侍卫手里塞,“这些,这些都给您,您帮我家小姐请个大夫来,或者,或者抓些风寒药也行……”
“就这些?”侍卫点了点手中的银子。
浮光艰涩的点了点头,她与小姐离开的时候,除了贴身的衣裳,几乎什么都没带。
“这些钱?你打发叫花子呢?还不够我们哥儿几个喝酒塞牙缝呢!”侍卫嘴上说着嫌少,却还是把银子收了起来,哄笑着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