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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黑水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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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气度华贵的年轻公子,就是当今皇上的第三个儿子——荣亲王盛永煜,他是绮云宫主位兰贵妃的长子。

荣王在朝八年,政绩累累,党羽众多,皇上十分宠爱他的这个儿子,相比于被皇上架空的太子殿下,荣王可谓已经位极人臣,但辗转多年,却始终得不到这个让他梦寐以求的储君之位。

随着出征大军渐行渐远的宏影,他缓缓走下楼,正看到一个黑影朝自己走来,此人虽用一块绸布遮掩住了脸,但其所着的一身太监服,还是让荣王一眼便看出了他是谁。

“殿下,您所安排的事,都已准备妥当,只要等到这个所谓神勇无敌的小高武侯到了黑水河畔,他就算再如何骁勇善战,也不会有活路了。”

“只要这个小高武侯兵败战死,那本王就如同折去了太子最得力的一条臂膀,而神势侯府的世子赵德睿也可以为本王所用。”荣王微微颔首,志得意满,随后又想起了另一件事,于是垂下眉低问道,“听闻那苏景阳也跟着去了?”

那人一声奸笑,“殿下果然消息灵通,此次东境之战,必可为殿下除去两个心腹大患,同时折掉太子的两条得力臂膀,那么殿下离入主东宫之日自然就不远了。奴才先恭喜殿下,不日就将得偿所愿!”

荣王闭目深索,他虽想当太子,但也并不喜欢阿谀奉承之人,只是碍于此人还有利用价值,所以也就默默忍下了。

大明北海之外,是号称虎狼之地的魏国;西山边境外,则是惜才若渴、文德兼济的雁国;南境毗邻平原象族,象族人口虽少,但其豢养的大象成群,轻易无人敢犯,因此他们独居南方,不争不抢,远离红尘世俗。

而越过大明东境,就是精于骑射、野心勃勃的绛族。

尚在南朝之时,绛族就曾屡次率兵来犯,前朝华彦帝听信奸佞之言,命明武王前往镇压,却只派给他五千老弱残兵,去面临绛族十倍之敌,幸而当时苏少卿已入王府成为首席军师,决战前夕献上一计,自请持节为使,深入敌营,用一张巧嘴便说服了当时绛族的老首领流华,最终使明武王在东境黑水河畔与绛族达成协议。

如今统治绛族的首领流千夜,正是当年老首领流华的次子。

三年前,绛族老首领急病突逝,临终没来得及留下继位的人选,而绛族多数老臣皆拥立其长子流千水为新任首领,但其次子流千夜野心勃勃,实则早已手握兵权,最终发动政变,弑兄夺位,登上了绛族首领的位子。

现今东境黑水河外的七郡十三城已全部落入流千夜之手,寇承武马不停蹄,率领四万高武军火速赶往黑水河,日夜不休,行军十日即达,并于河前三里处安营扎寨。

黑水河素有“东境咽喉”之称,一旦失守,就会致使整个大明东境失陷,全部落入异族之手,以绛族之心狠手辣,东境百姓都将惨遭异族屠戮,民不聊生。

寇承武不敢有丝毫懈怠,大军营寨还未建立完毕,他就立刻派副将韩素带上五名隐卫乔装隐蔽,前去离河畔最近的郡县刺探军情。

主帅营帐已建好,苏景阳、寇承武及其麾下四名副将一同入了营帐,在设好的地势图前商讨战略。

寇承武指向地势图上的黑水口,正色道:“我欲从此处驾船东下,你们认为如何?”

黑水河占据天险,历来不知吞没了多少船舰,才在各河道中拼出了一条血路,尤以其中流河道口的双面巨礁最是闻名。

这个河道口又被称为黑水口,因其巨礁环绕,所以可避风浪,确实是渡河的上选之路。

可是苏景阳闻言便立马摇头,“不可!承武,黑水口双面皆立巨礁,虽可避风浪,却也因其道窄,易埋伏兵,在京中收到的军报于今而言,已算是旧报了,我们还不明敌情,万一中了埋伏,可想并不容易脱身。”

副将叶吏道:“可是我们没有更好的路,苏公子若有何高见,不妨直言。”

苏景阳细想方答:“据我所知,绛族精于骑射,十分擅长马战,但却并不擅水战,再加上黑水河素来风浪迅猛,淹没了不少船只,他们若真的想要吞下东境这块沃土,唯一的办法就是从黑水口渡河了。”

寇承武似乎有些明白了他的意图,于是问道:“你的意思是……我们在黑水口守株待兔?”

“原本倒也可以,只是皇命在身,皇上欲一举震慑住诸国虎视眈眈的野心,那么我们势必要从速夺回已经失守的七郡十三城,实际上,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承武,我尚有一计……”苏景阳眼神间有些迟疑,但很快他便抿唇道,“但这需要冒一定的风险。”

寇承武并无惧色,坦然直言:“景阳,你但说无妨。”

“先引敌,而后歼之。”寇承武似乎有些不太明白他的意思,苏景阳便指向地势图,解释道,“从主力军中调集一部分擅长弓箭的将士于此处埋伏,然后由你带领多名擅长水战的将士,乘多条竹船从黑水口出去。”

寇承武不由蹙起眉头,“景阳,我懂你的意思,可我毕竟是军中主帅,拿我作饵,只怕会动摇军心……”

副将叶吏一听要拿少将军作饵,急忙拱手阻止道:“少将军,您万万不可有失,若定要促使此计,不如让属下代劳!”

苏景阳摇了摇头,“我既让你们少将军去做诱饵,那就是有非他不可的意思,旁人是无法替代的。”

听着苏景阳的提议,副将叶吏俨然忍不住了,声音也变得有些洪亮:“苏公子,你虽贵为丞相长子,但军中之事怎可由你来擅做决定,万一少将军有失,谁能担待得起?”

寇承武骤然瞳孔急缩,低怒道:“放肆!叶吏,你是在军中待久了,连最起码的礼节也不懂了吗?”

苏景阳不怒反笑,“承武,他也是担心你的安全,不必过于苛责。”

寇承武心下很明白,苏景阳虽出身高贵,却因朝中无职,被认作是闲散之人,才被屡屡看轻,只是没想到连他自己账下的副将也同俗流,对他如此不恭。

副将叶吏立时低头下跪,“属下知错,当自领军仗责罚,只是少将军万万不可冒此风险!”

寇承武叹了口气,罢了,他也是关心自己的安全,于是走上前,亲自扶起他道,“你先起来,我自有分寸。”

副将叶吏不由垂下头,心里还是有很大的不安和怀疑。

苏景阳勾嘴一笑,解释道:“承武,非你不可,是因为流千夜早年在使宴上,已经见过你的真容了,大明第一勇士的气场无人能够匹及,若非是你本人,只怕流千夜不会轻易上钩,所以我才会说需要冒一定的风险。不过你可以放心,绛族若埋伏在黑水口,他们也定是在船上待了一段时日了,虽说他们一向精于骑射,但多日乘船也会使他们手足无力,即时可以放出弓箭,也多为虚发,安排多名擅长水战的将士陪你前去,自然是为了能在关键的时候掩护你撤退。”

寇承武大笑道:“景阳,你当真不负青云之名!设想竟然如此周到!”

副将叶吏却还是有些疑心。

“苏公子,末将尚有一事不明。既然绛族可能会有伏兵埋在黑水口,弓箭也是虚发,我们为何不直接带领主力大军强攻出去,反而要少将军亲自冒此风险?”

苏景阳的眉目突然变得有些凝重,他虽然未曾见过真实战场的样子,但是却见过无数因为战争而家破人亡的妇孺老幼,这本就是源于上位者的欲望,可最终遭殃的却是那些平凡淳朴的百姓,他知道这天下原没有公平二字可言,可他若能多保得一条性命,说不定也就能多保住一个淳朴而温馨的家。

想到此处,他便静静地回答道:“若绛族真的在黑水口设有伏击,我们的主力军队就这样不明不白地尽数攻了过去,便极易陷入困境,大明将士的每一条性命都很珍贵,这么做是为了减少牺牲。流千夜生性多疑,如若看到我军主帅竟只率领少量士兵渡河,必定心生疑虑,不敢轻易启动埋伏,只能远放弓箭,而绛族此战讲求速度,以快取胜,后备军需必然不足,我们只需等到他们耗尽弓箭,那么在这道长河上,无论他们设有怎样的埋伏,只要没有了弓箭的辅助,我想……都不足为虑了。”

听到此处,叶吏也不免感叹起这大明第一才子的心计,竟是自己小瞧了他,于是连忙道歉,“苏公子,真是抱歉了,都是末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还望见谅!”

苏景阳不在意地笑了笑,“无妨,你也是担心你们的少将军涉险,此乃人之常情。此事不必通报三军,还需隐秘行事,以免动摇军心。”

寇承武当即做下决定,稍息片刻,便预备小船打算从黑水口过河作诱,然而有一事令他们始料未及,原来荣王早已联合赵德睿里通外敌,之前派出的探子谎报军情,称绛族大军并未渡河,实则黑水河守将暗里已受荣王之命放他们成功渡河,而此刻绛族大军正伏在暗处伺机偷袭。

营寨之中,号角声起,全军进入备战状态。

寇承武此时亲领数十名擅长水战的将士乘上多条小船渡河,水流湍急,小船顺流而过,然而没等他们看见绛族大军的身影,却突然听到了从本营中传来的厮杀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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