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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女侠,你这小刀要举到何时啊?手不酸吗?”
“再废话,我弄死你!”
“我声音这么轻,车厢外哪听得见?不过你若弄出血腥味......呵,这山匪鼻子可灵着呢......”
“闭嘴!”
......
次日清晨,和煦的阳光透过车厢半开的窗棂照射进来,冰若轮番换手举着匕首也已手软筋麻。
她定睛打量这人,青色长衫拖至脚踝,一个活脱脱的小白脸,约摸十五六岁,面容稚气未脱。在这刀子抵脖子的情况下,竟还带着一抹风流浅笑,双颊微红,两眼弯弯,也不知他有什么好笑的。
“白少侠,我们估计晚上才能出这林子,您可要出来方便一下,休息休息?”赶车的山匪扭头隔着车厢帘子向里面喊道。
小白脸斜着眼,目光掠过闪着寒光的匕首,顺着紧握匕首的小手往那纤细的藕臂向上描摹,直至那张紧张严肃的白瓷小脸,“女侠,我要下车方便一下。”
冰若警觉地又紧了紧手中匕首,沉声道:“就在车上解决。”
“呃,好吧。那烦请女侠把被褥后面的......尿壶......替在下拿过来。”
“你自己拿。”
冰若继续用匕首抵着小白脸的脖子,让他自己起身去后面翻找尿壶。小白脸一边朝外面喊着不用下车方便,一边慢悠悠地趴到车椅软垫上翻找尿壶。
“女侠,我要方便了,你可否别过头去?”
“别废话,该干嘛干嘛,谁要看你?”
小白脸面色青白转换一阵,将那尿壶踢到一边,蹙了眉道:“罢了,不方便了。”
“让那小厮把车赶快一点!”冰若现下最受不了的就是浪费时间,洛风已经三天多没吃饭了,可耽搁不起!
又行了大半日,马车终于进了武平县。
“去武平县衙!”冰若向那小白脸命令道。
“哎,真是绕路,我奶奶还在家等着我呢......”
“再废话,我让你这辈子都见不着你奶奶!”
......
马车到了武平县衙大门口,冰若放开小白脸,猛地掀开帘子跳出车外。赶车山匪大惊失色:“梁......梁冰若!”
冰若跳下车后,忙跑至县衙大门口敲起鸣冤鼓,鼓声一响,那赶车山匪什么也不再多说,一溜烟就赶着车消失得无影无踪。
武平县县令乔大人与冰若在猎户村那可是有过一面之缘的,且对这诡异命案的当事人印象深刻,此番这梁冰若突然跑来县衙着实让他惊诧。
不过冰若可不是来找乔大人的,见着乔县令,劈头盖脸一句问:“展捕头在哪?“
这乔大人被问得莫名其妙,展离前段时间组织了一波人去云州城求知府大人调兵剿灭斧头帮救人,然而折腾数日没有任何效果,他们只好回来。而今天早上,这展离又莫名其妙地带着一波手下去了兰若寺,他说他去兰若寺等他的一位故人,乔县令已经习惯这帮人胡乱折腾,便也没再多问。
冰若听及此,急忙辞谢了乔大人便往兰若寺奔,一边问路一边摸索着跑到兰若寺,已经又是深夜。气喘吁吁的冰若发现寺门已经关得严严实实,忍不住想哭,这都快四天了,也不知洛风还剩多少气。
冰若呆坐在寺门前石阶上,撑着脑袋仰望夜空,那点点繁星每一颗都像是洛风的清澈眼眸,在远远地看着她,等着她。
正在伤心难过,寂静的空气中“吱呀”一声响,寺门居然打开了!
冰若惊喜回头,她心中期盼能看见展离,不想却是见到了一路同行的小白脸!
小白脸见到冰若呆坐于此也很是讶异,又见她神色从希望变作失望,便好奇地也在她身边坐下。
“女侠半夜在此,莫不是在等在下?”小白脸噙起笑,偏过脸问她。冰若心知他是斧头帮的人,自是不会答话。
“或者女侠在等一堆捕快府兵?在下傍晚在兰若寺看见一队武平县的捕快和官兵,陪同着一位大师离开了兰若寺。女侠之前便逼着马车去武平县衙,莫不是想去找那些捕快?”
冰若心烦意乱,不想与他闲扯,但见他猜测得八九不离十,也怕他猜到自己此番是想去救洛风,遂直接起身,弃下他独自往武平县衙走。
冰若半夜三更地又敲起鸣冤鼓,乔大人被从睡梦中吵醒本该恼怒,但他心中大概有数,这最近来找展离的人,八成都是为了斧头帮的事,遂也没有发怒,平心静气地问她何事。冰若没有说太多,只求乔大人借她一匹快马,乔大人应允了。
冰若骑着马,飞奔在前往云州城的路上,一路泪花随风洒落,心中郁结之情难以言表,早知展离不在,她就该直接去云州城,现下又浪费了这些许时间,洛风可如何是好。
......
话说那日,刁无岸撤走了旗杆下的小山匪,夏弦远远看见了冰若立于旗杆下与吊在旗杆顶的洛风一番伤情画面,心中滋味难言。他没有走过去打扰他们,而是回到屠场继续干活。
半夜,冰若的爹爹梁兆生给他送了一封信,那梁大叔不会说话,所以夏弦也没多问这信是谁写的,大概什么意思。只是屠宠暗,完全看不清那细密的字迹。遂他将信纸压在石头下,然后便去清洗一下准备收拾了带回屋点灯再看。岂料夏弦清洗收拾完来拿信纸时,却发现信纸没了,他以为是被风吹走了,十分懊恼自己如此粗心大意,然后便愤懑地回了屋子。
第二日,冰若没有来屠场干活,她与巡逻的山匪解释自己病痛难忍,今日实在没法干活,那山匪便也没有强迫,只是告诉夏弦,今日冰若生病,她的活儿由夏弦一并补做了。夏弦很担心,但是那些山匪根本不让他靠近冰若的屋子。
当天夜里,也就是冰若潜入那小白脸白名的马车时,夏弦悄悄溜到了旗杆下。他手中端着饭碗,见四下无人,便一手端着饭碗,一手抓着旗杆,手脚并用,费力地爬了上去。
“洛风,喂,别死啊!”夏弦焦急地呼唤着似乎已经虚弱至昏迷的洛风。
洛风缓缓睁开双眼,暗淡的双唇微微张了张,夏弦慌忙将饭碗贴近他的唇,慢慢倾斜,喂进米粥。
洛风恢复了一些神智,看清来人是夏弦,大惊失色:“你,你怎么,你怎么还在这?”
“什么?我不在这怎么偷偷给你喂饭?”夏弦生气道:“都这情况了,你莫不是还只想梁姑娘来看你?我来便失望了?”
洛风心中哀叹,这夏弦自小就是这样,就会瞎猜,整日胡思乱想。
“梁先生没把我的信给你吗?”
“那信是你写给我的?写的什么啊?我压在屠场石头下不知怎么被风吹走了!你写的什么?”
洛风听及此,心中惊悚万分,他慌忙扫视马厩方向,在这居高临下的角度能看清很多地方。他果然看见了熟悉的少女身影跳上了马车,仅仅隔了一嗅儿,那白名便也上了马车进了车厢,然后,赶车的山匪小厮也踏上了车。
夏弦不知洛风惊恐的双眼在看什么,只是小心地继续将饭粥喂进他口中。
洛风边喝着粥,边紧张地盯着马厩那里的画面,最后,什么也没有发生,四轮马车安安稳稳地越过看门山匪,迅速驶离了斧头帮大寨,向山坳外爬去。
洛风这才松了一口气。
第二日,梁冰若失踪的消息在斧头帮炸开了锅,夏弦和洛风却心中轻松了下来。冰若不在,他们似乎胆子都更大了。夜里,夏弦照例拿着饭粥悄悄爬上旗杆喂洛风,可是就在他刚到旗杆顶时,狂风大作,旗杆开始吱呀吱呀地左右椅,他们俩都在摇摇欲坠!
“你快下去,旗杆要断了!”洛风催促着夏弦,夏弦岂肯独自下去,丢了饭碗爬到顶端,一手抓着旗杆,一手开始给洛风解绳子,“你抓紧杆子,绳子松了之后抓住我,我们一起下去!”
......
这狂风越来越大,渐渐地,山匪们发现这是飓风天灾,霎时间飞沙走石,风驰电掣,暴风骤雨席卷而来!
山匪们都慌了,急急躲进屋,可是有的屋顶也被风吹掀了,一排排树木被雷电击倒,紧接着,有些屋子也坍塌倒下,到处是山匪的呼号救命喊声,有的人被压在倒塌的土石之下,有的被埋在了卷起聚落的沙尘之中,火把被狂风吹飞点燃草堆,一阵火蛇蹿延,整个山坳斧头帮,一片风雨火尸的混乱。
幸运的夏弦与洛风二人,终是在旗杆最后断裂之前顺着杆子滑落到地面,因他们所在位置靠近山寨大门,而那里守卫巡逻的山匪早就被这突如其来的飓风天灾和引发的混乱火海吓得四散逃窜,且洛风本就已经研究清楚此处地形,他们于一片混沌混乱中终于逃离了山寨,互相扶持着往山坳外爬去。
刁无岸骑上一匹快马,飞一般往山寨外冲,一路上看见四散逃窜的山匪和一些残肢断臂,心下哀叹,难道是天要亡他?正在感叹,忽然望见前面摇摇欲坠地跑动着一个身影,梁兆生!
刁无岸见着这梁兆生就心中冒火,就是这波人来了之后便发生了这么多惨剧,弟弟被碎尸,现在又冒出此等亡命天灾,梁兆生、梁冰若、夏弦、洛风,一个都不能放过!
刁无岸一扬马鞭,向前奔去,飞奔至梁兆生身侧,他迅捷俯下身一个拦腰截抱将他抱上马背,携着他一起爬出山坳,奔向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