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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玉锄淡青小褂小裤,头别一朵淡蓝楔,俏生生站在台上。虽然没有华丽的衣服和贵重的首饰衬托,但处处透着清秀俊逸的灵气。她本就生的骨相轻盈,眼神灵泉般闪动,樱粉的小嘴在浑身素色中格外跳脱。
五位选娘互相交换了个眼神,面色佳许,并未举牌。
玉锄定了定神,开口道:“我给大家变一个戏法。”
此言一出,台下仅剩下不多的几十人立刻嗡嗡一阵议论,好一会儿才安静下来,数十双眼睛都盯着台上这个小姑娘。刚要走的又被没走的喊回来看热闹。
要知道参加选秀的女儿们琴棋书画可展得,歌喉武艺可展得,这戏法却只有街头卖艺的江湖艺人才会使。
泰乾镇上千年来生活安定富足,根本不会有江湖艺人来镇,即便来了没有入镇口令,也进不来。本镇的人更不需要出去卖艺讨生活。
人们只在书中读到过或在茶楼的话本艺人那里听到过变戏法,具体是个什么把式却没有人见过。今日这个不满十岁的小姑娘竟要变戏法?
走到半路的人被叫了回来,连连串串,将已经回家的人也招呼出来看。台子下渐渐又围满了人。场面似乎又要热闹起来,然而却落针可闻。
玉锄深呼一口气,慢慢从怀里袖里掏出几把蒿草、狗尾草和野花。
阿朵在台下纳闷,这孩子什么时候揣了这么多野草。
玉锄站直身子,双手握着几束野草,两手翻飞,即刻编出一只草猴子。猴子形态逼真,惟妙惟肖。大家一看,猴子虽编的挺好,也没什么媳嘛,只是民间草编而已。
接下来,玉锄手掌翻了两翻,酗已变成小鸟。许多人揉了揉眼睛,暗忖自己刚才眨眼了吗?正犹豫间,玉锄手里的小鸟已变成一只似乎在汪汪大叫的小狗。
这下大家都瞪大眼睛一眨不眨想瞧个明白,到底她是怎么编出来的。要说是提前编好的,藏在袖里,那不也得有掏的动作吗?可这小妮子的双手根本没离开过胸前也未做任何伸手入怀的动作,只是手掌翻了一下,就将原来编好的小动物变成了另外一种动物。
这一会儿工夫,已经变过十几种动物了。最后一种是一只头顶楔的凤凰,栩栩如生,像要展开翅膀飞走一般。人群不禁啧啧称奇,都言这小女娃长了一双快手,如鬼魅上身,变化莫测。原来现实中的戏法如此精妙好看。雷鸣般的掌声响起,喝彩声连连不断。
江湖上有一种戏法,是用三个茶盅或茶碗之类的器具倒扣在桌上。其中一只碗下扣有一物,或是毛球或是蛋丸之类的东西。
艺人单凭两只快手,迅速移动三只碗,让人看不出哪只碗里有东西,哪只碗里是空的。技艺高超的艺人,手速快得如鬼如魅,当真让人眼花缭乱,人称“鬼手”。
其实玉锄并不知道什么是变戏法,只听邻居家的孝讲过,便借用了一下这个叫法。她知道自己什么也不会,总不能呆呆站着闹笑话,便灵机一动,张口说是要变戏法。
她这草编的伎俩全是这些年来在山上无聊,瞎琢磨出来的。一开始觉得好玩,后来便和自己较劲儿,看到底能编多快。也不知为什么,她的手可以越来越快,似乎自己想多快就能多快。
她总是随身揣些草,随时编着玩。今天也是习惯了,换好衣服就把草揣进怀里,没想到竟然派上了用场。
若是一个成年江湖艺人如此表演,人们也许会赞叹他的技艺高超。玉锄只是个不满十岁的孩童,出手如此之快,好似无中生有,当真匪夷所思。观看的人群纷纷道,今日算是开了眼啦,与前面那个婳柔儿所弹的箜篌可并称“双绝”啊。
阿朵站在台下神情凝重。她暗暗惊叹玉锄身手灵活却也不免有些担心,眉头不由地皱了起来。
此时五位选娘一齐举起了紫色牌子。点册官宣道:“孙府孙玉锄入选,赏银五十两,明日辰时入府。今日选拔到此为止!”
玉锄终于也被选上了!
望着台下的娘亲和折钰折瑄,她慧心一笑。然而为什么娘亲脸上却有一丝愁容一闪即过。选上不是应该高兴吗?
玉锄走下台,折钰和折瑄围上来:“玉锄,你的戏法真好看,能教教我吗?”折瑄嚷道,折钰也用殷切的目光看着她。
“当然可以,不过得下功夫练。”玉锄笑着说。
折瑄一听顿时泄气:“那就算了,还是看你变吧,我怕练功。”
折钰笑着连连点头。
这个姑娘怎么不爱说话,难道是哑巴?玉锄当下也不好问,只好也冲她点点头。
玉犁站在阿朵身旁一言不发,一脸不屑,看也不看玉锄一眼。这个姐姐平日都懒得搭理她,今日大概也觉得她只是走了狗屎运吧。自己进府是肯定选不上少主夫人,只有玉璃那样漂亮的高傲的人才配当少主夫人吧。玉锄抿了抿嘴,没再说话。
阿朵拉着玉犁和玉锄回了家。
次日,玉锄又是早起,赶去山上树洞。她想和小玉儿道一声别。
她拨开枯枝杂草,洞里空空的,只有一些玉米饼,小玉儿和药瓶都已经不见了。它是自己走了还是被别人抱走了?
她忽然想起那个金弓小子说过要来,哼,一定是他抱走了小玉儿!但愿他不会伤害小玉儿,否则断不能饶他。
怎么个不饶法,自己也不知道。连那人姓甚名谁都不知道,怎么个不饶法?也就过过嘴瘾罢了。
玉锄在林子里四处找了找又唤了唤,依然不见小玉儿。时辰已不早,她只好垂头丧气地回了家。
玉犁已经梳洗打扮好等待出发。阿朵见到玉锄回来,赶忙给她梳洗打扮。收拾停当后,阿朵对姐妹二人好一顿叮嘱。
辰时,玉锄与玉犁、折钰、折瑄,还有一众被选上的小女孩们一起走进了那两扇紫色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