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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姮娥一无所察,她只觉得自己似乎随着水汽一起上升到了天空,它们碰到了云彩,变成水滴跌落大地。
她便是那万水之中最普通的一滴,她曾滋润庄稼,让农民喜获丰收;也曾融入河流,让百姓无家可归;更曾溅落一只老虎身上,亲眼看见它日日辛勤修炼;又或是深入土里,不见阳光,只能看到一株植物的根茎是如何在年年月月之间生长壮大,又亲眼见着这植物所化之妖如何在修行之中陨落。
年年岁岁,她连自己都已经忘记
。直到一阵钟鸣响起,隐隐约约之间,她的意识才恍惚似的从水滴之中抽离。待真正清醒过来,才发现,自己靠在一个熟悉的怀抱之中
“我怎么了?”她闭着眼睛,任由太一抱着自己。
太一轻抚她的背部,道:“你于无意识之间,意识与自然相融!”
“可是我的头好疼!”姮娥撒娇道。
虽然是撒娇,但是她确实感觉到自己的太阳穴简直是一跳一跳的在疼。
太一叹息,“融合自然,不是一蹴而就!”
自然万物何其渺大,姮娥不过感受万分之一,便已经觉得头疼难忍。若非太一的钟声指引,她恐怕会在自然的记忆之中将自己忘却。所以,自然万物从来不可等闲视之,她孕育了我们,如同母亲一般包容我们,但是那不代表她不生气。当母亲生起气来,结局是相当显而易见的。
姮娥干脆的将头埋在他的怀中,她到现在为止还有些反应不过来。融合自然之中接受到的信息实在是太凌乱了,她现在脑子都有点不好使了。
“如何?”太一无意识的反复抚摸着她的身后的长发。青丝如墨,行云遮影。
姮娥定了定神,方道:“只觉得世间修炼皆是不易,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吝惜,且让这太阴之华洒遍大地,有心向上者皆有迹可循!”
太一笑,“善!”
她并不知道,随着她话语落下,即使现在不是夜晚,但是洪荒大地之上每个潜心修炼之人或妖,都能感觉到大地之上,有一股柔和的气息升腾起来,它与太阳播散下来的光辉相结合,融入这些修士们的体内,竟然推动了他们修为的进展,令他们欣喜若狂。
此时的姮娥只觉得自己原本有些肿胀的脑子,突然彷佛吹入了一阵轻风一般,清醒了一些,她怪道:“怎么觉得似乎脑子没那么乱了?”
太一笑而不语。
姮娥见他这个样子,心里其实已经有点明白了,她不由的感慨:作为神只,在掌握了天地规则与强大力量的同时,还需要付出责任的代价。否则过去的错误便会由今日的你来承担。她是如此,东华也是如此。
太一看出了姮娥的心思,道:“凡是有弊有利,融合自然,于你确实大有裨益!”
姮娥一想也是,好歹她也不是一无所获,只不过她还是忍不住对着太一撒娇,“可是脑子很乱,怎么办?难道还要回去闭关几年?”
太一摇头,“这等感悟,还是于世间慢慢领会妥当,闭关修炼也只是空有其表罢了!”
姮娥于是只好暂且忍耐自己已经有些发钝的脑子,她一气之下,决定去看唐僧师徒的笑话,谁知却被一只兔子拦住了。
“做什么?”姮娥由于头疼,脸色并不算好看。
但是吴刚却凛然不惧,“恭喜恭喜!”刚才姮娥融合自然的一幕,他是看到了的。正如东皇所言,融合自然,虽然让姮娥头疼欲裂,但是对她们这种天地神只来说,还是利大于弊,而且是大利大于小弊。
姮娥冷笑,“有话快说
!”
吴刚摸了摸鼻子,“你与东皇是不是拘禁了一条龙?”
“龙?”姮娥露出疑惑的神情。
太一取出一个灯笼,椅了一下,灯笼之中,一条仿若小蛇一般的黑影也随之晃动。
“是她啊!”姮娥恍然大悟,她奇怪的看向吴刚,“怎么了?”
吴刚搓了搓了手,“这个,我和东海龙王敖广的关系还可以!”主要是跟他儿子比较玩得来,“他说他夫人似乎被你抓了,找我来求求情!”
“夫人?我可没动过敖广的夫人?”姮娥道。
敖广的夫人乃是西海的公主,英姿飒爽,修为犹在龙王之上,堪称是东海真正的定海神针。
吴刚讪讪的说道,“不是龙婆,是他之前又娶的一个,好像是叫做春瑛的吧,龙王对她倒是情深义重,她死以后仍然念念不忘。”
“那便是小?”姮娥挑眉。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些龙,总之,作风格外开放是一定的了。龙王本人其实是有点怕老婆的,但是依然忍不住在外沾花惹草,所以东海太子虽多,但是唯有大太子、大公主、二太子和三太子是她与龙王的亲生子,又因为三太子是幼子,难免有所偏爱,敖广爱屋及乌,也对这个儿子偏心几分。因而他在封神演义之中,会为这个儿子的死而怒气冲冠并不奇怪。
言归正传,这龙王风流,龙婆也不堪多让,龙宫其实有好几位太子公主都不是龙王亲儿,但是龙王也都养着,让姮娥都渍渍称奇,后来干脆不再理她们这一摊子事了,反正龙婆是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只是……“死了?”姮娥看看太一手里的灯笼,又看看吴刚,脸上明晃晃的写着“难道我们说的不是一个人?”
吴刚有点尴尬,“说是死了,但是前几日有一个陌生人告诉敖广,春瑛没死,而是落到了你的手里,所以敖广就托我来问问。”
姮娥冷哼一声,转头对太一说道:“肯定是罗睺干的!”
太一反而摇头,“玩弄小巧,不像是他所为!”罗睺虽然和他们不对付,但是太一得承认,作为开创了一道的厉害人物,罗睺自有其独到之处。
姮娥反对,“能把天魔那厮收到门下,他的脑子会好到哪里去?”天魔钻研人心确实挺厉害的,但是却带着一股宅斗风,玩弄人心全靠一张嘴。
太一道,“你又焉知他不是另有他图?”
姮娥想想罗睺,再对比各种武侠剧中白衣温柔的反派,终于承认了太一的观点。
“谁!”太一突然厉声说道,手一挥袖,一道金光打过,彷佛撞上了什么东西,发出了“啪”的声音。
在很远很远的一个洞穴中,罗睺看着面前碎裂的镜子,叹息的对着面前的黑色莲花说道:“不愧是东皇啊!”
作为开创一道的魔祖,其实罗睺还是一些特权的,那就是当有人提到他的名字,他会心有所应,尤其是这次提到他名字的人是一位分量极重的神灵,所以他便用了法宝去查看
。之所以不亲自查看,就是为的防止被人发现反攻,如同这面镜子一般,只是他没有想到,他竟然听到了东皇对他的这番评价,真可谓是知己之言啊!
罗睺一边戳黑莲一边感慨道:“怪道人说东皇惊艳绝伦,诚不欺我!”
黑莲不悦的拍打着罗睺的手,彷佛在报复他戳弄自己。
罗睺愉悦的笑出声,点了点黑莲:“你果然是我的开心果!”
黑莲摇曳着花瓣,十分骄傲的样子。
另一边,姮娥脸色凝重的追问:“什么情况?”
太一面色淡然,“没什么,只是有人偷窥罢了!恐怕是罗睺!”
“罗睺?”姮娥面露讶异,“难道真的是说曹操曹操到?”
太一摇头,“不,恐怕是因为你刚才叫了他的名字!”
“嗯?”姮娥不解的看着他。
太一便向她解释,在洪荒之中,名字对于每个人都是非常重要的,但凡是实力足够强大的仙神,都能感应到自己的名字。
“有吗?我怎么从来没有感觉到过?难道是我实力还不够?”姮娥有些沮丧的说道。
太一怎么忍心看她失落的样子,忙柔声安慰:“怎么会呢?不过是你不愿意接受罢了!”
这种感应就彷佛是有无数水流汇聚而来,有的人不耐潮水奔涌之势,便会在入口处设置一个关卡。比如女娲,她的关卡就是唯有诚心诚意在娲皇庙祈祷的声音方可上达。
又比如姮娥,她潜意识不愿意接受这种嘈杂的声音,于是便将所有水流都挡在关卡之外。
姮娥闻言,果然开心起来。
太一见她开心,脸色的神情也柔和了下来,周身散发着一股融融的暖意,带着玉阙般的氤氲。
姮娥紧紧的环住他的腰,整个人彷佛都要融化在了和煦的阳光之中。或许她并不在意自己能否接收到感应,但是她却乐意享受被爱人娇哄的感觉。
太一或许也并不是不清楚她的打算,只不过自己也乐在其中罢了。
这种情侣之中的小心机,如同吴刚这样的单身狗自然是不会懂的,于是他自以为体贴的安慰姮娥:“反正她们也不一定呼唤的是你的名字,你听不到也是正常的!”
这就是神仙们名号的由来,他人的名字是不能轻易喊叫的,否则就极有可能一不小心说人家坏话的时候就被人家听到了。于是,名号应势而生。如太一的名号东皇,便是尊称;姮娥的名号太阴星主,便是职位;通天的名号上清,则是道号。
吴刚有求于人,自然显得殷勤一些。可惜,他的安慰不止没有安慰到本就不怎么伤心的姮娥,反而因为打断一对小情侣你侬我侬而惹来姮娥白眼一个。
吴刚简直委屈死了:宝宝心里苦,但是宝宝不说。
好在,姮娥随后便道:“那我们便往东海一探!”她倒要看看,他们要搞什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