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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章 文学3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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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次和南宗几近羞辱的会谈之后, 国观内部召开长老会议,向国师询问太上忘情放在何处。

国师以此剑乃师父紫衡真人生前私下馈赠为由, 拒绝透露宝剑下落。

这使得整个长老团体都极为震怒——输给南宗,已经让国观颜面尽失,还遗失了门派重器,长老们一致决定, 将国师关入千钟塔塔顶。

千钟塔一旦封闭,由数十名国观高手锁住阵眼, 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消息传到顾柔这边, 她准备立即上路前往东莱。

她一方面同冷山秘密寻求帮助,另一方面,对丈夫绝口不提怀孕之事,只怕他一旦晓得, 便不许她赶这么远的路了。

刘青帮着打点好了行装,一边抹着眼泪——他先头已经跑了国观好几趟, 带了不少礼物,想要见自家男君一面,全都被国观的道士们堵了回来。这会儿女君要上路,又不带他一起, 他一个人想着便伤心。

银珠劝道:“大管事,男君女君都不在府中, 您一人看家责任重大呢。”刘青道:“一路上要好生顾住女君,千万不可有半点差池,若是方便了, 就托人捎信回来;男君那头我在想想法子,看看能不能和他通上信儿。”

冷山秘密安排了一队亲兵,保护顾柔前往东莱的行程,另一方面,孟章将祝小鱼召回顾柔身边,陪同前往;向玉瑛因为在屯骑营中军务繁多,无法抽身,便未能随同前往。

出发那日,天气甚是晴好,顾柔等人扮作贩卖玉器的商队,陆续出了城。

顾柔一路受到车马颠簸,加上她怀孕初期甚感不适,沿途停车呕吐了几回。那赶车的车夫乃是冷山军中驾车作战的士兵扮成,看见顾柔这般,无心地说了一句:“这样下去,不晓得几时才到得哦!”

祝小鱼听了道:“那就要劳烦您快一些赶车啊!”车夫心直口快道:“已经是军中最快的马匹车辆,顶天也就这个脚程,总不见得我驾车的本事强些,它就自个快了吧,您也是当兵的人。”

顾柔一听,更加心思焦虑,她刚刚吐完一场,原本想在路边的树下歇会脚,这会儿朝身后一看,仍然是宽阔的驿道——才出了洛阳城不远,这个速度下去,只怕天黑也到达不了管城。她道:“咱们继续走吧!”小鱼问:“伍长你脸色差得很,多歇会儿吧!”“不了。”

车夫快马加鞭,傍晚即达管城,众人在城内找了家客店打尖。

顾柔在客房里头又吐了一场,实在没有吃东西的欲|望,却又不得不补充体力,勉强进了一碗客栈的滑鸡生滚粥,便困乏地睡下了。她比往日更加畏寒,裹着被褥直喊冷,祝小鱼把自己带的棉被加给了顾柔,然后出去跟客栈伙计再要一床。

顾柔躺在榻上,脑袋昏昏沉沉,却听国师问她:

她为之一醒,连忙坐起身:

他道,

顾柔揉了揉头发,努力睁开困乏的眼睛,

顾柔只担心他受罪,便小心翼翼问道。

国观饮食素来清淡,倒很合国师胃口。他此刻正坐在千钟塔顶层的紫草蒲团上,对着一张黄杨木小案进食,青玄青阳两个奶白的小道童左右给他端菜盛汤,伺候得不输刘青。

他品尝一道梅子豆腐的菜,清新酸甜的梅汁和弹嫩爽滑的豆腐在一起腌制,滋味充分融合,真是入口即化回味无穷,他吃下第一口,眉毛便微微一动,立刻朝青阳招了招筷子。

青阳会意,这乖巧伶俐的小娃娃立刻双手捧盘奉上,青玄在旁边用瓷勺挖了第二块放进国师碗里——他俩来侍奉的时候,掌门师父便叮嘱过:这是你们师尊,可得对他有求必应恭恭敬敬地才好,否则小心他用阳火指烧烂你俩的屁股。

于是这两个小娃娃不敢怠慢,果然做到有求必应。

他频频下筷子,梅子豆腐快要光盘了,又盯上了一碟蚝干闷萝卜,青阳立刻挖了一勺,先在干净的空盘中撇去多余豉汁,再放进国师碗中。

豉香浓郁,配上鲜味四溢的蚝干,配菜萝卜炖至软烂——国师点点头。他已经很久没有回国观吃到这道菜了,道士们虽然不似和尚斋戒严格,但长老级别的宗师们都会为了自身修行吃得更为清淡,而这蚝干却是国观之中较为少见的戌。

国观的荤菜本来便不多,故而将这些戌做到极致,连素鸡都做出惟妙惟肖的肉汁味道来。他一边吃,一边想,若是能带她进来尝一尝什么叫做菜品的精雕细琢,也省的以后她老做一些大咸大辣了。

他在这边细嚼慢咽,顾柔在那头听得快要哭了,她脑袋里闪过的是自己丈夫吃糠咽菜的情形,忙不迭地抹着眼泪:

他边吃边道:

顾柔泪奔,她还未将怀孕一事告知。

国师冲青玄青阳摆了摆手,示意用餐完毕,开始收盘子。

那帮老道士关了她的丈夫,顾柔看见他们的脸便没胃口,不晓得有什么好留下来吃的,怏怏不乐地撅了噘嘴:

国师吃饱喝足,两个小童收拾完桌面,跑来一左一右趴在他身边,在案上托着腮帮,圆溜溜的眼睛水汪汪瞅着他:“师尊,你什么时候教我们阳火指哇?”他回头看身后香火木桌上的铜壶滴漏,离自己练功打坐的时辰还有一段空闲,便道:“好,教教教。”对他来说,若非这里没有顾柔,坐牢倒也不错。

顾柔这边无精打采,她心疼丈夫得紧,虽然累积极了却翻来覆去睡不着。偏生自打有了身子以来,她起夜的次数甚是频繁,方才没怎么饮水,这会儿便又想解手了,她扶着床沿缓缓起身。

祝小鱼还没回来,床边还空着她摊开的地铺——祝小鱼为了方便照顾怀孕的顾柔,没有睡她的大床,而是在挨着大床打地铺,一炷香以前她去搬被子,现在还不见人影。

顾柔站起来,在原地醒了醒神,打算叫银珠过来;忽然,一道怪风吹开了窗子,窗缝里闪过黑影。

“谁?”

顾柔悚然一惊,该不会说来就来,管城的地方豪强发现慕容家的人来到,前来设法报复了吧。她着急地挪回床边去摸枕头底下的潮生剑。

这时候,整扇窗子打开,陈翘儿从外面探头进来,笑嘻嘻地脸:“小柔,是我。”

顾柔又惊又喜,捂着肚子道:“你来也不说一声!吓死我了。”

她拨亮灯芯,然后去开门,却先看见了一张久违的面孔,一个穿墨蓝劲装的蒙面少年,身材高大四肢修长,腰间系一把千机匣,双手抱臂,侧着身体站在门口,似是不屑的侧过头看她一眼。

“嘿,还认得我么。”少年挥挥手。

顾柔傻眼。纵然对方蒙了脸,她也认得这是谁的:“小……小谢?”

“嗯。”小谢无视顾柔的惊讶,大摇大摆走进来坐下,自己倒桌上的茶水饮用。陈翘儿跟着他也走进屋。

顾柔这会倒真的惊讶了,关上门,问道:“你们怎么会同路的?”

陈翘儿道:“我一接到孟司马的飞鸽传书,便立刻动身赶来找你了,东莱的路我走过一遍,很熟悉,我陪你去。不过我才走到一半,就遇上了他。”

她的指尖指向小谢。小谢已经摘下面罩,他搁下茶盏,一抹嘴唇道:“我来找你,是想问你,我师父去哪儿了?”

顾柔一怔,明白他所指的是唐三,于是道:“我也不知啊,为何你们所有人都在找他?”

先前鬼老七挟持顾柔,意图诱出唐三,现在又有小谢前来寻找,顾柔才开始猜测,离花宫是不是生变了。

小谢道:“师父他老人家失踪了很久,离花宫现在已乱成一团了。”

原来,因为国师不再掌权,慕容家的失势,导致离花宫失去暗中最大的金钱援助;同时,宫主金飞燕,也就是唐三的失踪,导致了群龙无首的局面。离花宫中的人原本皆是一些江湖刺客杀人越货之徒,此刻更因为利益分配而争端不休,甚至一部分开始自相厮杀。

前日的鬼老七,便正是因为这样的一些利益争端吃了亏,才想到要来找金飞燕,不想遇到江遇白师徒,吃了大亏被捉,还莫名其妙地变成了傻子。

小谢听到鬼老七的情况,颇有些幸灾乐祸之意:“活该,这厮奸诈阴毒,功夫也邪门得很;半月前他率一些教众反叛,想要自立门户,老子还同他干了一架,被他抓伤了面孔,养了半个月才有脸出门见人。”说罢扬起自己右边面孔,果然腮上有四道新痊愈的爪痕。

陈翘儿问:“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继续找你师父吗。”

小谢略一思忖,正要回答,忽然有人敲门,陈翘儿去开门,祝小鱼出现在门口,随着她扑面而来的,还有一股浓烈的臭气——

陈翘儿和顾柔都不由得捂住了鼻子:“小鱼……”

“翘儿姐!”祝小鱼原本哭丧着脸,见到陈翘儿,立刻惊喜地要扑上去拥抱她。被陈翘儿死死推开抵住:“小鱼,你干甚么去了,怎么这么臭?”

“是啊,你不是讨棉被去了。”顾柔也忍不住问。她注意到,祝小鱼穿得那身衣裳已经不是先前那一身了。

“啊,还有味儿么?俺都洗过好几遍了,”祝小鱼抬起胳膊轮流嗅嗅,忽然恼怒地咬着牙道,“这都要怪刚才,一个千刀杀的狗娘养的王八犊子臭流氓,偷看俺上茅厕,俺和他打了起来,一不留神被他推进了粪坑……”说罢脸色更气苦了。

顾柔怒道:“什么,岂有此理,什么泼皮无赖这么大胆?”话音刚落,只见祝小鱼面色剧变,从陈翘儿身前走出来,像是发现怪物一般瞪着小谢,用手指着他:“你你你……”

小谢不慌不忙搁了茶盏,瞥她一眼,不屑道:“哎,你这么说我就不同意了,狗怎么可能养得出王八呢?”

祝小鱼简直要把他活撕了:“伍长,就是他!他就是那个杀千刀的臭流氓!”说着拔出大刀,臭味熏天地攻来。

小谢风驰电掣闪身而过,祝小鱼一刀劈开了红木茶几,顾柔和陈翘儿慌忙躲开。

“去死吧你!”“小鱼小心啊!”屋子里喊声此起彼伏,祝小鱼举刀横劈竖砍追着小谢,小谢终于忍耐不住,一手捂鼻一手按住她刀背:“……疯婆子别逼我!来个人管管她啊,要看着我做掉她吗?”

顾柔和陈翘儿面面相觑,慢慢地道:“那个,小鱼把刀放下,有话好好说,这定是误会。”

“伍长,他不是个好东西!他偷看我,还推我进粪坑!”

小谢跳起来:“你不要血口喷人哦!推你进粪坑我承认,偷看你?就凭你……”他极其嫌弃地上下打量,最后目光定格在祝小鱼呲张的血盆大口上,两排空洞的门牙正透着凉爽的风。

——他又没有瞎。

方才他只不过是看到顾柔在这家客店落脚,于是夜探客栈来访顾柔;因为白天跟着顾柔一行人的时候,他瞧见顾柔披着祝小鱼的外衣,于是夜晚便认错了人,在茅厕外头等顾柔,却等来了一惊一乍的祝小鱼,还跟对方打了起来。

祝小鱼看见对方还紧紧盯着自己的脸,不由得大叫:“不许看,你不许再看俺!”

“……”

小谢不由得朝天翻了个白眼,无法忍受地皱起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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