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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1:好一双漂亮的眸子
楚月泽面上尴尬一闪而过,扯开衣裳,与邰正源说道:“大夫,麻烦你给我看看身上的伤,我今日没了银子,你给我免费诊治一下可好?”
分明就是框了银子才出的门,竟还要他来耍无赖。楚月泽不明白,那女人到底是耍什么花样?
邰正源看着楚月泽身上的伤,又看了看他微肿的脸上,缓缓升起的粉色,眉头微蹙:“你去了野馆?”
野馆,是北海街最乱的地方;那里聚集了不愿劳作的男男女女;女子不管有无姿色,只要肯伺候人,便能换来口粮。
自然,姿色越好的,赚的越多;以至于,有些相貌清雅的男子为了不去开荒,也走上了出卖身子的路。
虽说是笑贫不笑娼,可是,那地方,邰正源不喜欢。
因为,那是花柳的高染之处。
楚月泽经此一问,先是一愣,随即摆手:“不是的!是我家,是,哎,邰大夫你别问了,但是有一点你得清楚,我楚月泽再是不济,也不会去那等低俗之处!”
爹爹可是再三交待,楚家是要回京的,千万莫去那低俗之处,染了藏来!
哪怕他成日在外惹事儿也没问题,只要不去野馆,爹爹就不会责罚他!若是传出他去了那种地方,还不被爹爹打断腿?
“既然不是,你如何服了野春散?”
野春散,是野馆最常用的低劣之物,。
“邰大夫你莫再问了,今日我是被人算计了,如今我这身无分文,一身是伤,还中了那劳什子的野春散,你可得救救我啊!”
出门之时,二人又服了一粒清心丸,这一路走来也没甚异样;这说了会儿话,药性出来了,楚月泽只觉得身子里痒痒的,方才被楚慈给狠踹的地方,已是有了反应。
有了反应,楚月泽便是心中欢喜!
还好9好!没被那女人给废了!
邰正源看了看楚月泽,又看了看他身后,一脸平静的楚慈。
看着二人面上升起的粉色,那人目光微沉。
或许,是宅子里的乱事儿吧?
楚家流放而来,那么大一家子,有个不消停什么的,也没甚意外的。
没再追问,那人转身,麻利的从药柜里捡出几味草药,“我这儿没有现成的药,都得现煎;后头还有一个病人在煎药,你们也自个儿去将药煎了服下。”
说话间,两包药放到桌上。
楚慈忙上前,将两包药给提在手中,甚是恭敬的说道:“有劳邰大夫了。”
“以往倒是没瞧着你跟在他身旁,新进的下人?”
那人本是转身,却又折回来问着楚慈。
楚慈微微一笑,“是宅子里的老人,不过以往没在小少爷跟前伺候;今日出了事儿,便与小少爷一同来了。”
“嗯。”点了点头,邰正源扫了一眼面黄肌瘦之人,没再说什么,转身去配治伤的药。
楚慈提了药,与楚月泽一并进了内堂。
这一进去,便闻着一股药味儿;只见一白衣人蹲在前头,背朝二人,手中扇子轻轻的扇着。
听着人进来,那人将扇子放于一旁,缓缓的站了起来。
每一个动作都甚是优雅,就连他转身的动作,都似有一股温润之气流转于袖间。
宽大的白袍包着那颀长的身姿,让人不免遐想,这人若是转过身来,当是何等如玉公子,令人瞻仰!
心里头的幻想还未成,在看清那人面容之时,楚慈眸中可惜一闪而过,楚月泽更是下意识的撇了嘴。
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啊!除了眼睛和唇部有些完好的肌肤,其他地方,全是令人作呕的痤疮。
小的似蚊虫叮咬,大的有指甲盖那么大。
更别提一片片的红斑,令人看了心里头不舒服。
本以为是如玉公子,没承想,却是被这面容给毁了一身气质,这,算不算是老天的捉弄?
“晦气!”
楚月泽轻啐一声,退了出去。
“邰大夫,你怎的将染了花柳的人给放进内堂了?”
“花柳?那不是花柳,你莫胡言!”
外头的对话,听的那男子垂下了眼;男子转身继续扇着炉子时,楚慈提着药走了过去。
“不好意思,我家少爷口无遮拦,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花柳,;这般优雅的人,如何会染上那玩意儿?
楚慈之言,那人摇了摇头,转首看向她时,给她一个温和的笑容,“无碍。”
被人误会的多了,他也习惯了。
简单的两个字,从他口中说出来,却是要命的温和。
独特的嗓音,就似春日里娇风拂面带来的触感,让人想要听的更多。
这时楚慈才发现,这男子有一双非常漂亮的眸子。
都说女子眼睛似水如风,可这人的眸子,却是比女子的双眸还要温和几分。
大大的眸子里,水润润的眼珠似叶上的一对露珠,黑白分明的眸子在转动之间,分明是干净的不染尘埃,却又似一汪秋水泛起的点点涟漪,引得人心里头发痒。
分明是干净温和,却又似空中闪烁的星辰,让人舍不得转眼,想要将自个儿转入这双深邃的眸子里。
多么矛盾的感觉啊!这双眼睛若是瞧上一眼,必定是终身难忘!
“我的药好了,你可到这炉子上煎药。”
那人浅声说着,拿了布包着药罐,小心的提了起来。
却在转身之时,踢到楚慈随手放到地上的药,一个脚滑,便是身子前倾,手中的药瞬间泼了出去,人也跟着往前扑。
楚慈还没来得及回他的话,却突生变故;听他一声闷声便要倒下之时,忙拉住他的手臂,将人给生生的拽了回来。
‘啪’的一声,药罐掉到了地上,四分五裂。
里头的药溅了出来,将他白色的袍子染上几朵黑梅。
“怎么了?”
楚慈拉着那人,忙看他手上是否有伤;外头配药的邰正源听到声响,忙放下手中的事儿,大步而来。
挂在廊上的灯笼,随风摆动,将二人立于一处的影子拉得老长。
邰正源进来,便瞧着楚慈拉着男子手臂,目光落于那人手上。
“哪里有冷水?”
瞧过了终身难忘的眸子,再看到他这双手时,楚慈心念:“罪过!”
这么漂亮的一双手,若是因她之故而受伤留疤,可不是罪过么!
邰正源将地上的东西瞧了一眼,看到男子身后被踩过的药包时,便明白了是如何一回事。
摇了摇头,指着右方,“那里是小厨房,门后是水缸,小厨房后头有一口井。”
盛夏天儿热,若是用缸里的水,自然没有井里的水有效果。
得此答复,楚慈大步而去,没消片刻,便提了一桶水过来。
“你手被烫着了,先用水泡一会儿。”
说话间,麻利的将他长袖卷起,露出那双如玉小臂。
真是好生奇怪!面容之上惨不忍睹,身上肌肤却是细滑胜雪。
“有劳小兄弟了。”
那人眸中含笑,蹲下了身子,将双手泡在桶中。
井水刚起,自带一股凉意;被滚烫的药水烫伤之处浸于水中,便是缓解了不少的痛楚。
瞧着邰正源看着药蹙眉时,忙说道:“蹲的久了,一起来便是麻了腿,故此将药给打了。”
他这话,邰正源又是挑眉;楚慈亦是眨眼朝他看去。
这人声音真好听,为人亦是这般有品!
“好不容易寻的药,又给你撒了,你这模样,明日如何上山去采药?”
邰正源这般问,男子微勾着唇;面容虽是千疮百孔,可那勾着的嘴角,却与眸中温和相得益彰。
“不碍事的,迟一天服药也没甚大不了的;不过是上山寻药,我能行。”
此话,听的楚慈眸光一转,正想着借口的人,这会儿有了最好的理由。
将药捡了起来,楚慈说道:“方才是我胡乱放药,才让这位公子打翻了药罐;若是公子不方便采药,邰大夫将方子给我,明日我上山采药便好。”
她这般说,邰正源转首看来:“你懂药?”
“不懂,不过我认得草药,想来也错不到何处去。”
她这般说,楚月泽便是哼了一声。
这一哼,几人看去,却只瞧着那人面上颜色更甚。
“采药的事,晚些再说,你们先将药煎服,不然野春散发作起来,我只能将你们丢出去的。”
说罢,那人转身出去。
走到门口,又转首看向男子:“小伍,时辰不早了,既然明日要去采药,你今晚还是别回去了。”
“好!”
那人又是笑着点头。楚慈看着那人,心里头隐有异样。
这种异样,与他无关,而是,野春散真是在发作了。
一咬唇,咬出了痛意,也不再耽搁,忙将药放进药罐,加水煎药。
楚月泽也觉得身子是越发的热,将敞着的衣裳又拨开了些,将廊上放着的扇子拿起猛扇着。
扇着风,看了一眼被唤作小伍的男子,摇了摇头,楚月泽转首,朝楚慈看去。
当他看到楚慈手脚麻烦的煎药之时,心中疑惑更甚。
这个女人,今日真是变了!非但性子狠了,也是越发的有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