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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瑾瑜忙撑地站起身,来不及拍落衣上灰尘,立马扑到牢壁上重重捶拍,“隔壁有人对不对!”
皇宫的地牢极为严密,每间牢房都以铁壁阻隔,除非开门,否则看不见任何人,就连窗子也是密实的只有月光能闯进来的那种。
同是坐牢,同为阶下囚,即便有人,此刻也没心情陪她说话解闷。傅瑾瑜悻悻地收回手,沿着牢门铁壁无力地滑坐到地面。
月光清冷,照在她的薄衫之上一种单调的白,女子将头沁在膝盖上,说不出的孑然与萧索。
“姑娘的声音可谓天籁,在下有生之年能闻此仙歌阙乐,倒也无憾了”
再次听到他的声音,傅瑾瑜猛地抬起头,瞳眸与月光交映闪着灼灼精光,但很快又归于平静,女子失意问道,“真的无憾吗?”
她还有好多遗憾呢,楼外楼的酱鸭肘子,和大姐二姐弹琴舞剑赋歌,重建丞相府……
瑾瑜思考遗憾之余,隔壁又传来男子的声音,混着轻笑嘲讽之声,倒有种比她还失意的惆怅之感,“若说遗憾……便是不能再见她一面”男子对月叹息,尾音之中满是无缘再见的遗憾。
“一定会再见的,人生的转角总有奇迹在等你,要乐观一点”傅瑾瑜安慰他道。
隔着牢壁,他问“你知道我说的是何人么?”
“我猜应是公子心上之人”
“你猜的不错,可惜我已经六年没见过她,亦没有她的消息,你说真的会有奇迹吗?”
六年没有见面,好久啊。傅瑾瑜靠在墙壁上静默不语。她很想说只要出了牢门就一定有机会找人,可惜自己还身处牢狱之中自身难保,还是沉默的好。
隔壁传来他的笑声,很浅似哼,可她却听的一清二楚,许是他们之间只隔了一壁之遥吧。
“你笑什么?”傅瑾瑜清脆的天籁之音在铁牢之中回响,宛如丝缎划过人心间,说不出的柔软舒适。
男子笑声转停,半晌,才道出自己笑之缘由——
“我总感觉她就在我的身边,都出现这样的幻觉了,你说好不好笑”说着又轻笑了两声。
“这里离你最近的人是我”傅瑾瑜摸着铁壁,上面有着温热的感觉,应是对面的他正靠在这里,“你是把我当作她了”
“可惜你不是”斩钉截铁的否定传入她耳中。
瑾瑜的心莫名的刺痛了一下,她收回紧贴在牢壁上的手掌,咬着唇坐在冰凉的地面上不发一语。
隔壁忽然没了动静,男子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话,再次开口解释,“她和姑娘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了?”傅瑾瑜问的迫不及待。
又听到那宛如天籁的声音,男子嘴角勾起浅浅的笑靥,“她没有姑娘那么动听的声音……”沉了沉又道,“她是个哑巴!”
她是个哑巴!女子的心咯噔一下,一道黑色俊朗的身影在脑海里渐渐明晰。
她极速爬起来,跪坐在地,伸手朝那铁壁重重敲了两下,唇瓣抿了抿终是开口问道,“我叫傅瑾瑜,你叫什么名字?”
“你是傅瑾瑜?”男子也着急的敲着铁壁,咚咚声撕开夜幕“你就是傅相的女儿傅瑾瑜?”原来皇上让他保护的女子就是她。
“你还没告诉我你到底叫什么名字?”瑾瑜显然有些着急。
咯吱的开门声打破牢中静谧,也将月光碎了开来。
东方未曦,灯笼烛火映入,瑾瑜不适应地抬袖半遮着脸,盈香将手中的灯笼递给一旁的嬷嬷,面无表情道,“贵妃娘娘让我来带傅姑娘前去问话”
二姐找我?傅瑾瑜神色凝重,随着盈香走出牢门,跨出石阶之际,牢中传来那道醇厚的男声,划开淡淡月光直入她耳,“擎苍,我叫擎苍”
傅瑾瑜瞳孔剧收。
擎苍,是他!
瑾瑜顿住脚步,心潮如江水澎湃,激动难掩“其实我是……”
“快走吧傅姑娘”盈香打断她欲出的话,将她推出牢门外。
其实我是玉儿,你的玉儿。这是她想说的,却是没机会道出。
不过知道擎苍一直心心念念着自己,瑾瑜的心里还是暖暖的。
擎苍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出来,不管你犯过什么事儿。她最后望了一眼地牢,暗下决心。
月色隐入云层,星光黯淡,远空寂明辽阔,天将亮。
未央宫中,傅瑾言一身镂金五彩宫装半倚在贵妃榻上,小憩将眠。
从太子侧妃到母仪天下的皇后,再又皇后沦为阶下囚,如今又成了今日的言贵妃。几起几落,流年辗转,岁月不曾在她脸上留下任何辄迹。美貌依旧,美得惊心动魄摄人心魂。
只道是朱颜未改,心境不再。岁月所刻下的痕迹在心不再脸,如刀剑深雕琢刻,每一划都于心中,刻骨难销。
宫门被推开,盈香遣退了所有人,余下傅瑾言和自己。
软榻上的傅瑾言美眸微睁如出鞘宝剑,寒芒剑光刺的人眼睛生疼。
“想清楚了没有!”血色朱唇轻轻启合,吐出的字眼清晰慎人。
瑾瑜迎着晨光,煦日在她脸上洒下洁白光辉,她不卑不亢仰面对上傅瑾言威胁的目光清冷之声如银瓶乍破“所有的事情都想清楚了,就是想不明白二姐为何处处针对大姐!”
啪——
又是一记耳光甩在她脸上,傅瑾瑜白皙的脸颊上瞬间多了五道红色指印,在白茫的晨光下更显清晰。
傅瑾言朝她歇斯底里“我说过她不是你大姐,你的姐姐只有一个,就是我!”
脸火辣辣的疼,却不及心痛。傅瑾瑜没有捂着脸,不哭不闹平平静静,似麻木一般对她说道,“我的姐姐从来不会打我,就算她姓寒”瑾瑜戳着自己心口的方向对说“她永远都是我的大姐,我也不会与你狼狈为奸,将莫须有的罪名嫁祸与她”
傅瑾言脚步迟缓地退后,她都忘了,六年的时光可以改变很多,比如眼前的傅瑾瑜,就不再是以前的小姑娘。瑾瑜长大了,懂得分是非对错,懂所有人的难处,唯独不懂她这亲姐的心。
傅瑾言苦笑,强压住心中勃然,伸出手欲抚她红肿的半边脸,却被她侧首避开。
也罢,她们这样的姐妹关系早已维持不下去了。傅瑾言收回手,看着她看的方向,语气冷冷似寒冰乍破“只要你承认子衿公主为皇后所杀,我就放了你”
傅瑾瑜猛然转头,以极度陌生的眼神看着她,轻摇头颅不可思议道,“你要我作伪证诬陷大姐?”甚至以自己的生命做要挟,后面的话她不敢问,她怕问出后,姐妹之情就不复存在。
“没错,我约了巫灵国主,他就快来了,只要你到时候大呼皇后是凶手,毒杀了子衿公主,我便放你离宫,离开这深宫大院,过你想过的自由生活”
傅瑾瑜眸中含泪,直逼向她,“怕是子衿公主为你所杀吧,二姐!”饶是再笨,此刻也该想清各中缘由。
傅瑾言并未否认,只是对她道“知道的太多对你没有好处,照我说的做,我保你无事”
咚咚咚——
急促的敲门声压抑又颤抖,这是探子的暗号。盈香提醒“巫灵国主已经从东厢阁出发在来的路上,娘娘还是早做决定吧”
傅瑾瑜趁她不注意,拉开未央宫门朝外大喊“子衿公主是我杀的,与皇后娘娘无关,皇后娘娘是冤枉的……”
“把门关上,差人绊住巫灵钰”傅瑾言一把将她拽回,甩到地上,力道大的惊人,盈香向门外吩咐了一声趁机关紧了门扉。
皇后娘娘是冤枉的?!!
为什么你宁愿死也要护着寒漪!我才是你的姐姐,唯一的亲姐!!
傅瑾瑜的喊声依旧,一声高过一声,盈香急的手无足策又不敢伤她分毫。只看着傅瑾言的脸色阴沉的厉害。
傅瑾言脚步软在床榻边,指尖因勃怒而颤抖异常,心中不甘之火熇熇而起,仿佛下一刻就会将她吞噬。
心中炽火与愤怒瞬间化作一道平静的命令,一道做梦也未曾想过的血腥与残佞,她朱唇微启,轻轻吐纳“来人,把她的舌头给我割下来”
傅瑾瑜的喊声骤停,时间在此刻凝滞。如流水瞬间结冰。她听到太监迟疑的推门声,以及盈香吸冷气之声,那么清晰,那么刺耳……
行罚的太监和宫娥即刻走从外面走进未央宫,鬼魅一般的步伐踩在地上无声无息,正是这溺静的脚步令瑾瑜倒吸了口凉气。
空气中的温度瞬间将至冰点,傅瑾瑜惊恐万状地望向面前的女子满脸的不可置信,铜铃般的大眼星光黯淡,盈盈渗出了晶珠。
未央宫的昏暗令人窒息,傅瑾言背身朝向有光的方向,精致绝美的侧脸被微弱的光线照射的清晰明了,这绝美似谪仙的女子,没有人知道她心中所想,也没有人敢去窥探。
行罚的太监一人手拿着缠带,一人手拿着锐利的短匕,纷纷朝瑾瑜走过去。
如地狱锁魂使靠近,眼泪肆意布满面容傅瑾瑜惊恐地摇头“不,不要,大姐救我!!”
大姐?寒漪?!面朝阳光的傅瑾言瞬间回头,投向她的目光夹着无数的利箭。自己才是她的亲姐姐,此时的她却声声念念喊着寒漪的名字,一股宿远的怒意直冲到喉间化作一道嗜血而平静的命令“还不动手!”
“是”两名太监听命再次向瑾瑜靠近。
“大姐,大姐救我,大姐,啊——”
两名宫娥强行按住瑾瑜的手臂,一名太监强行张口她的嘴巴,一名太监将她的舌头用缠带绑住扯出来。
“唔——唔——”
瑾瑜脸色苍白,瞳仁爆突,头颅挣扎乱甩,汗湿的青丝错乱地黏在脸上蓬乱错落如鬼魅。
盈香青袖下纤指攥握,指尖泛白,清颜素面之上无法掩饰的动容,皓齿噙下唇,隐隐一丝血迹至于唇边,惊悸的心强装这镇定。
啊——
一名太监匕首一划,未央宫血雾弥漫,地上出现了一块血淋淋的弧形肉块,受罚人凄厉的声音响破整个未央宫。
行完罚,宫娥和太监已松开瑾瑜,舌头被割离的切肤之痛几欲让瑾瑜晕厥过去,这种非人的折磨让瑾瑜恨不得可以立马死去,舌头如今烫得如同火涂,刚割离的舌根不停有腥甜的血流出唇缝,滴溅在地上。
血腥弥漫暗案,浓呛入鼻,刺激着在场人的神经!
此时,她连喊痛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瞪着一双黯然失色的铜铃大眼,绝望地看着面前这个熟悉到陌生的‘姐姐’。呵,这个女人还是她的亲姐姐么?!
舌尖的痛楚蔓延至全身,瑾瑜只身痉挛地在地上挣扎翻滚着,以求缓解这种非人的痛苦。
这一幕,让所有人为之动容,盈香不忍看下去,两眸渗泪地别过头。她深知傅瑾言的手段,亦知她残忍,却不知她残忍至此,竟会对自己的亲妹妹下此极刑……
蓦地,黑暗将其吞噬,瑾瑜慢慢闭上双眼。
“将她带下去吧”傅瑾言轻描淡写一句话,结束了这血腥的场景。
包括盈香在内,闻此情景,在场的宫娥太监无不胆颤心惊。傅瑾言,言贵妃,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用这么平静的口吻下达命令,面无愧色,亦无表情,这是人该有的情绪么!
“盈香?!”
“……是……娘娘……”盈香这才从石化中回过神,扬手吩咐众宫娥太监将傅瑾瑜抬走,便清理了未央宫。
未央宫不时便恢复了往日的华丽干净,可这‘干净’仅属表面,那份血腥和罪恶,无论如何都洗不去。
东厢阁与未央宫有些距离,巫灵钰偏偏不喜欢乘轿子,和姬源在去未央宫的路上边走边欣赏沿途的风景,根本没把傅瑾言口中的‘共审凶手’当作一回事。
两人并排走着,忽然一阵歌声传来,幽咽凄凌,似诉一段悲伤往事,又似一种亲人分离之痛。
姬源已被这凄惨的歌声撩拨的双腿发抖,而他却并不排挤这令人寒颤的歌声,反而有种共鸣,许是巫灵子衿刚死,他忽然对着歌声后的主人产生了兴趣,停下脚步对姬源道,“我们去看看这歌声背后到底是怎样凄惨的故事”
姬源双腿发软,哀怨不敢言,为难道“那贵妃娘娘那边……?”
“天刚亮,路程远,本国主迷路了不行么?”
这理由……姬源竟无言以对,被自愿随他往歌声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