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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父如何数落自己,宋尧松如何维护自己,阿初自然都听了见。
可是,她也是不愿留在这里的。
那夜从贺府快马逃出,不知逃了多远,直至马儿都筋疲力尽地跌在山脚,她本无活念,这才毫不犹豫地从那无名崖上跳落。她这条命本该归黄泉去,好与家人团聚的。
可惜天意弄人,谁知这悬崖峭壁之下的深潭旁,宋尧松却敲又鬼使神差地伸手去接了早已昏迷的自己...
而几日后醒来,浑身却寥寥几处擦伤。她不止一次地去往那个深潭边仰望不解,到底是太过幸运,还是天意弄人...
“连累“了宋尧松,又被宋家人悉心照料。
那时的她虽不知为何口不能言,却听得见院中时常有人来询问宋尧松的伤势,顺带辱骂自己几句。原因很简单,因为宋尧松是这村里除了经常外出的宋父之外,唯一写得出一手好字的人,而他折的...是右臂。
阿初无法就这样袖手离开,几经思量最后做了决定。
于是,她担起了宋尧松的活儿,自然而然地住在了宋家。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恐怕那时的宋尧松也是这般想的。
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她数着留在这里的第三十九日,真是度日如年。
对那个从未放下轻生念头的她,这人世间并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东西。
有的,只有忧伤和愧恨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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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扈。
万草堂的掌柜。
阿初记得这个名字。
她记得不少常常出入梁府的人,皇亲贵胄官宦商贾,虽未见过,却大抵知道他们都是来做什么的。
可自她父亲入狱,不止这些人,连带那些远亲旧戚亦迅速与梁家撇清关系,甚或有人落井下石罪上加罪,以致那满门之祸。
她永生都不会忘记那日之后在贺府听到的话。
原以为这一切皆是自己父亲的贪欲所致,原以为有贺举祯在,自己还可以将就地活下去...
那夜之后她才明白,自己父亲是没有选择的。
当人无路可退的时候,纵悔意万分,却也只得原路前行,且一步都退不得。
因为人们的同情都是建立在自我高尚的基础之上,若他们也与你同为一丘之貉,当然只会自顾不暇。
阿初关上门,独自缩在屋子的角落,任凭周围有何声音,皆不入耳。
那个阴扈,不止一次地去过府中。
她想,或许自己可以试上一试。
若是可以帮到宋尧松,便权当还了那不愿要的救命之恩,如此,即便此时离开,大抵也可心安理得些。
阿初起身窝在桌前,铺上一张信笺,提了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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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时过半。
宋父看着万草堂的伙计一一将药材整装上车,仍是疑惑不解。
为何那阴扈突然间便改了主意,还是主动来家中寻得自己,说仍要以先前说好的价格计算,给的理由也是叫他摸不着头脑。
不过对宋父而言,既然结果是好的,便没有什么必要再纠结这些。
这一次,又叫他在村中树立了不少威望,这就够了。
自听说花落来了万草堂的人,戚乐就在西角耳房内躲着,一步也不肯走出去。直到晌午之后听得那车队浩浩荡荡地离开,这才出来见见头顶的烈日。
“都走了?“戚乐问,院中自有人回答。
“走了,他要是再不走,还真怕公子跟他家少主告上一状。“李律道:“居然敢私扣这么多银子,给了这村里的人也比装到他兜里强!“
“那便好,阴扈是许家的老人,不想这亲历亲为竟是为了捞银子...我与许彬虽不过点头之交,却也着实看不下去。“戚乐道:“不过阴扈即乖乖听了话,想必回去定会收敛许多,我们也不必深管,此事烂在心里便可。“
他许家虽然不缺这点儿银子,到底是自己几句话叫那阴扈多出了去的。
晏承安和秦旭之皆应声,李律也迟疑地点头,却又忽然想起一事。
“对了,公子,我从阴扈那出来的时候,正看见隔壁那个小哑巴过来,她见了我立马掉头就走了...有些奇怪啊。“
“那个丫头?“戚乐不觉疑道:“天还未亮,她去那里做什么?“
“所以才奇怪啊,我就特意跟在她身后,直到见她回了宋家。“李律转念一想,忽道:“莫非她认识阴扈?也是京都人?“
“不无可能。“戚乐道:“不过这与我们何干?“
“噢...“李律点着头,又忍不住分析道:“公子觉得...那个小哑巴会不会是跟阴扈里应外合骗村里人银子的?“
不然他实在想不到他们如何能联系到一起。
“不无可能。“晏承安学着戚乐的话道:“听闻那姑娘是一月前来到这里的,不久宋父便出门去寻药商了,时间对得上。“
戚乐轻笑,转身往门外出去。
秦旭之边跟了上边扭头看晏承安。
“先生,谁会豁出命去就为了这点儿银子?“
他们都知道,那阿初是从崖上掉落被宋尧松救了的。
“那是你。“李律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再说这银子加起来可不是个小数目。我说你是不是瞧上人家了,总觉得人家哪哪都好哇?随口一个怀疑都这样护着人家?“
看着李律嗤笑的模样,秦旭之介于那折扇一事刚过,自家公子的怒气尚未消尽,便冷哼一声,没有和他一般计较,跟着戚乐出了去。
宅外有几颗乘凉的老树,戚乐伸着懒腰,叫秦旭之和李律抬过院中的摇椅,悠闲地躺在上头看起书来。
许是午后炎热,又或是饭后嗜睡,没有多大会儿,戚乐便又睡着了。
秦旭之体贴地往戚乐身上搭了件披风,只见门前的晏承安直摇头。
“自来了这里,公子可真是把懒散活出味道来了。“
说罢,小心翼翼取了戚乐膝上的书籍,看着没被翻过几页近乎崭新的纸张,晏承安又叹着气回了去。
“业精于勤,荒于嘻啊。“
祁家三位公子中,当属三公子最为随性。
对自小身份不凡的他而言,能过得如此与世无争不求闻达,虽是一种幸中之幸,可太过随俗浮沉,终究不是他这个年纪便该有的心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