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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是王小成侄子的满月宴。
不过这种酒席,只是馒头和米酒的盛宴罢了。
王家三兄妹自小无父无母,所以此刻赶着晌午人们皆在家中之时挨家挨户通知的,便是王小成口中的二姐,年方十五的王惠珍。
这姑娘圆脸杏眼生得讨喜,人又机灵嘴也甜。莫说花落未成婚的男子,在相邻几个村子里的少年酗儿眼中,她都是那仙女儿般的存在。
只不过王惠珍的心有所属...是宋尧松。
途径戚乐所住宅子的王惠珍朝门前那老树下瞥了一眼。
一个不苟言笑又高大魁梧的男子正环臂站着,旁边一张摇椅上躺着一个正在小憩的青衣公子。
她并未细看,径直入了宋家,一进门便见刚收拾了碗筷的宋兰芝。
“五姐,阿尧哥哥在吗?“
“在屋子里和阿初鼓捣今儿的帐呢,有啥事?“宋兰芝问。
“也没啥,就是哥哥叫来通知你们一声,明儿晌午来我家吃我外甥的满月酒。宋伯伯肯定歇着了,五姐可替我带到话啊。“王惠珍说着就往宋尧松的房里去,回头朝宋兰芝一笑:“五姐也一定来啊,我藏了一坛好酒呢!“
屋内。
阿初正跪坐在几案旁认真地写着什么,边上的宋尧松一边念着一边复核一遍。
二人挨地很近,宋尧松又时而上手比划两下,叫刚进门的王惠珍看了暧昧得很。
“阿尧哥哥!“
她大声喊着靠近,也坐在宋尧松边上,直接搂了他的左臂。
“阿尧哥哥干啥呢?叫阿初做就好了,养伤要紧呀!你的右手可是全村人的指望,一丁点儿毛病都不能落下的!“
“呵呵,我没事儿,这不快好了。“
使劲挣脱着王惠珍的双手,宋尧松余光朝阿初看了一眼,她并未停下笔,而是看着自己手中的纸张谨慎地书写着。
这并无反应的反应,叫宋尧松顿时有些失落。
“就是因为快好了,所以才更要休息呀!人家听着哥哥的话,这好几天了都不敢来找你呢。“
实际上是见宋尧松对阿初格外不同,赌着气不肯来,可又不见宋尧松去找自己,这会儿正有个理由,便借机来了。
“呵呵,那你这会儿来有什么事?“
宋尧松问到了正题。
“我那个小外甥明天满月呢,哥哥叫我来通知你们一声儿,阿尧哥哥可一定要去啊。“
“知道了。“宋尧松扭头朝阿初道:“阿初也去,就当看看热闹高兴高兴吧。“
木讷地点头,阿初从来都是听话的。
虽然这并不是她原本的性格,可寄人篱下,她累及了旁人便得安分些,哪还有选择反驳的权利。
王惠珍见宋尧松当着自己的面仍是这般想着阿初,不觉心头不爽,甩了宋尧松的左臂就起身负气走了。
出了宋家,一步三回头仍不见宋尧松追来,王惠珍踢着脚下的碎石,嘴里嘟囔起来。
“就知道阿初阿初&你折了胳膊还这么想着她!哪天我也打折你一只胳膊,看你是不是也这么关心我!“
正说着,面前忽有一人伸手拦了道。
“干什么!“王惠珍抬头,是方才那个魁梧男子。
秦旭之懒得说话,动也不动地挡在自家公子几步前,生怕这姑娘惊了戚乐的觉。
察觉秦旭之的警告,王惠珍这才察觉自己竟走到旁人跟前去了,她不觉好奇地歪了头朝那摇椅上的人儿看去。
一身朴素青衣,腿上搭着一件月白披风,腰间两只修长骨感的双手半露,精致白皙的侧颜上,随着睫毛微微颤动的明眸忽而睁开,眉头一皱,并未朝这边看来,却见那薄唇轻启,带着一句叫人心酥的声音,又闭了眼。
“好烦...“
听戚乐开了口,秦旭之急了,上前逼退王惠珍一步,瞪道:“走开!“
吓得王惠珍连忙跑远,却又回头朝戚乐那处看了两眼,心头微荡。
待回了家打听之后才知道,确是京都来的那位公子。
好在王惠珍出现的这一会儿并未扰了戚乐的午觉,秦旭之稍放了心。
可半个时辰之后,宅外这条不常有人经过的小道上却突然出现了一些女子的身影。
她们三三两两缓步经过,低头窃语间朝着戚乐的方向看去,但凡秦旭之看上她们一眼,她们便似怕被发现一般慌忙逃离。
直到又见两个女子换了装束再次经过,秦旭之察觉了什么,愤愤地扛出正屋那扇屏风遮了戚乐的身子,这才慢慢没了那些烦人的身影。
正出门的阿初亦下意识往那看了一眼,立刻又收回视线,眉间的结更紧了些。
戚乐...
他到底是什么人。
竟使得动那阴扈。
她自小在京都长大,常以男子装束跟着贺举祯玩耍游逛,却从未听过有何戚姓的大户。
回想戚乐来到花落的这几日,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况自己在京都时鲜少赴宴,亦鲜少以女子装束示人,他怕是也不会识得自己。
凭他这般逍遥的过了几日,怕也不会是贺府中人,不然那天大的仇恨,何能对她忍至此时?
想到这些,阿初不觉往身后瞟了一眼,却也有些疑惑。
如此看来,在那个尽是以貌取人以势压人的京都,他如何也不会是泛泛无名之辈才对...
所以只有两种可能。
或他并非京都人士,又或这戚乐的名字,并不是他的...
不再多想,阿初缓步走远。
只要不是贺府来人,他是何身份都与自己没有半点关系。
像是察觉了什么一般,戚乐忽而睁开双眼朝右方看去,却被屏风遮挡了视线。
“你倒是不怕来一阵风将这东西拍我脸上...“
戚乐瞪了秦旭之一眼起身绕出屏风,正看见阿初在路头转了弯。
那小小的背影纤瘦落寞,却又孤傲不群。
戚乐凝眉细思,怀疑阿初身份的同时,亦渐觉这背影甚是熟悉。不觉想到自己在旁人眼中,是否也是这般...
“公子!“李律取着一封信从远处跑来,双手捧了过去:“好像是李公子的。“
“噢?“戚乐不屑一顾,“为难他还记得我。“
却也不取过去看。
“公子不看看写得什么吗?万一有什么事儿呢?“李律瞧着戚乐不理不睬地回了院子,完全没有要读信的打算,便跟在戚乐身旁,不停地问着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