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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惊过后,陈茉在沉默中夺过男生手里的热水袋,“你走开啦,这是我们女生的事。”
男生斜眼看她一会儿,并没说什么,转而拧开水壶倒水。
陈茉熟练地将热水袋装进厚布套,拉开绿的制服衬衫下摆,将热水袋贴在她的后腰。
“很严重吗?”
喝完热水,绿嘟囔了一句“好多了”,便没了下文。
看她闭上眼睛,陈茉径自搬开边上男生的课桌,露出一条可供出入的缝隙,“今天你从这进出,懂?”
男生依言“走”进自己的座位坐下,搬回桌子,目送陈茉离开。
“你们,可真复杂。”
男生的语气略带深意。
趴在桌上的绿一声叹息,极小声地说:“还是会心疼她啊。”
有的时候。
“对不起,请让一让。”
姐妹二人上了地铁,绿顶着鹅黄色的硬壳书包穿过拥挤的车厢,小栽紧紧揪住姐姐的制服下摆,蹒跚地跟在姐姐身后。
今天是小栽学校的清洁日,教室全面消毒,等于放假一天。
早上爸爸带着小栽一起去上班,再由绿放学后接她回家。
尽管穿过人墙十分困难,但绿从不回头叮嘱“抓紧了”“小心跌倒”之类的话,小栽总是高度自觉地跟紧姐姐,就算跌倒也不松开。
终于得到一个空位,绿将妹妹抱起坐下。
“草莓味的哥哥呢?”
“他要训练。”
比赛日趋临近,男生们也紧张了起来。
绿低头看着已经习惯她和男生出双入对的妹妹问道:“肚子饿不饿?”
以往去接小栽,她要么已经在小卖部祭出自己所有零花钱,要么就是对学校的植物下了黑手。
记得有一次堵车,绿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吃掉了花坛里的三朵大月季。
“不饿,爸爸买了炸鸡。”说着献宝似的从自己的随身小包里,掏出一只用保鲜袋严实裹着的大鸡腿,“给你哒。”
绿的额头三条黑线,迟疑接过。
“谢谢哦,”
小栽张嘴打了个哈欠,对她张开手,“困。抱抱。”
绿将鸡腿放到一边,轻轻圈起她柔软热乎带着奶味儿的小身体。
三分钟后,她已经睡着了。
孝子大抵都是这样的,仿佛天生知道有一个爱她的人正在守护她,因此入睡时总是那样放心且毫不犹豫。
然而她也不是完全丧失警惕,她那小涡深陷的白嫩小手,睡梦中也紧紧揪住姐姐的衣角。
人的心里得有依赖,才不致在危险中惊慌失措。
小栽依赖的对象无疑是她,那她依赖的对象又是谁呢?
总之,已不再是陈茉。
地下列车载着少女心事,飞速行驶。
没有日光带来的七彩,荧光灯照得少女稚嫩的面庞忽明忽暗,她抑制不住的想象。
想象动机。
像是突然踏进黑暗的房间,在找到开关之前,她只能在墙壁上摸索。
午睡课上收到这样一则短信:“姜孜的事,你不会以为当时我也在针对你吧?”
紧贴热水袋的后背,忽然感到一阵惊人的热度。
辨析人心真的很难。
有些事,需要时过境迁才能看清,但看见的也未必是真实。
每个人都会因为所见不同,进而产生截然不同的坚持。
若因单纯排斥生命的多样性而憎恨一个人,产生毫无意义地悲观情绪,那么只能说,这样的人生太过轻易。
毕竟,在这绚烂的青春里,既然你会拥有同道而行的朋友,那就必然会出现违背你理想的角色。
人类所有的相遇,看似偶然,实则都是艰难。
谁也无法要求某个人,如想象中那般,出现在自己规划好的人生里。
既然如此,那么,她回复的是:“我没那么认为。”
但是,我有期待你说点什么。
哪怕不能解决当时的问题,我也希望你好歹说些什么,让气氛缓缓。
你最厉害了不是吗?
大家都喜欢听你说话不是吗?
可是你没有。
你想知道的,并不是姜孜有没有男朋友,而是我是否是姜孜最大秘密的唯一知情人。
女生和女生之间,秘密的权限等于交情的深浅。
你想知道的无非是,在你经营和斐的关系时,我有没有去找寻下一个“陈茉”。
我知道的。
我都知道。
然而。
她们不是那种,在学校受了点气,就不停缠着妈妈抱怨,亦或总是缠着爸爸给自己买最新款手机的女生。
她们也不是那种,每天挣眼就提醒自己“今天要努力”,却终究什么也没做成的那种女生。
她们习惯靠自己,对计划都有几近严苛的执行力。
她们,是那种即便有时幼稚且不成气候,却不会让理想变得油腻腻,且很难说服她们更改初衷的女生。
有点小清高,有点小美好。
因此,她们同时选择了不解释。
她说:“那么,周末来录音室听我唱歌吧。”
她答:“好啊。”
周日的早晨有风,连衣裙外需搭薄衫。
绿新鲜的脚趾露在鞋口,她左手抱着一袋法棍,右手捧着粉和白组成的可爱花束。
风轻轻吹过,香樟树上落下露水。
她快步走过,远远已经可以看见陈茉家的屋顶。
上次来,还是春天啊。
按了电铃,不多时,铁门上的插销自动弹开,绿像猫一样闪进院子。
庭院里堆着一些杂草和落叶,犹如聚会开到一半时,主人突然失了兴致,匆匆打发了客人,留下满桌的杯碟狼藉。
因为这个家的男女主人短暂的复合,玄关光源的流苏绳子换了一条新的。
依然是金黄色,如同倒挂的麦穗。
绿将面包放在厨房餐桌上,从柜子里取出一只圆敦敦的花瓶盛满清水,将花拢好插入花瓶。思量片刻,又将水倒了一些。
陈茉噔噔噔从楼上跑下,脑袋凑到厨房,人趴在栏杆上打招呼:“嗨!”
“早安。”
绿将花瓶摆正。
陈茉眼前一亮,迫不及待走进厨房,纤细的手臂撑在桌上,拨弄琴弦的手指抚过花蕊,俯身深嗅:“好香。”
“喝咖啡吗?”
客人倒比主人更像主人。
陈茉掰断一截法棍塞进嘴里,嘴里浓郁的麦香令她眉头舒展,心情很好。
“咖啡?我都快喝吐了,还是橙汁吧,橙汁美容养颜啊。”
绿瞄了眼洗碗槽中容量不等的各色杯子,杯底多少带点褐色残渍。
的确喝得够多。
绿熟练地将榨汁机插电,橙子切成块丢进去,按下按钮。
一阵轰隆隆,五个橙子才榨出一杯。
她给自己倒了一杯热可可,然后看着陈茉把整杯橙汁喝下去。
她一大清早起床穿越了半座城,陈茉却看起来才刚起床。
头发凌乱地翘起,眼皮下微微泛青,吊带背心在胸前美好地隆起。没穿内衣,但丝毫不会让人产生肉欲的联想。
即使时常在烈日下挥动球拍,她的皮肤依旧好到看不出毛孔,光洁地像是上过一层釉。
依然很瘦。
依然是走在路上会让姐姐阿姨们刮目相看,突然意识到自己已不再十六七岁的抢眼少女。
橙汁见底,陈茉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绿喝了一口热可可,二人相视一笑。
吃完早餐洗了杯碗,两人一前一后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