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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比“你所喜欢的人不喜欢你”更悲伤的境遇是,“喜欢你的人终于不再喜欢你了”啊。
早知道就不问了,结果搞得自己有点难受。
她吸了吸发痒的鼻子,将头发挽在耳后,露出洁净美丽的半脸。
光线在她似陶瓷做的鼻尖一点点汇聚,犹如戒托上的钻石熠熠生辉。
有这么一瞬,他差点以为她也是喜欢他的,但很快他又推翻了这个可能性。
像她这样的女生,怎么可能随便喜欢上谁?
就算喜欢,那个人也只能是连谨吧。
虽然极不愿承认,但连谨出现的刹那,他就知道自己一厢情愿地过分了。
哪怕之前连谨这个名字,只活在好友略带崇拜的语句里,他们素未谋面,但连谨依然是个强大到令人畏惧的传说。
幸好他对陈茉的喜欢并没有到顽固,他虽感挫败,但也瞬间学会了妥协和释然。
一声叹息后,他利落地跳下单杠,向陈茉伸出手。
“那,以后还能跟你学吉他吗?”
陈茉大方将手搭在他手心,稳稳地跳下单杠。
“当然。”
这该死的青春啊,他们完全没必要互相看不起。
或流利世故,或愚笨懵懂。
或才华横溢,或资质平庸。
不管他们是哪种人,都无法克制地喜欢着某个人。
在无表情的面下,永远是波澜壮阔。
但凡喜欢,都是输。
而输赢,从来都不重要。
幸好这世上存在诸多的考试,让年轻的女孩们可以以此为依据,拒绝各式各样的“喜欢”。
我喜欢你很久了。
这次排名追上我再说吧。
我们交往吧。
对不起,我妈叫我认真念书。
可以当我女朋友吗?
我可是要出国留学的人,请不要打扰我好吗?
这些女孩不见得日后都会考上清华北大,但她们八成还是会成为别具一格魅力十足的优秀女性。
在陈茉看来,不管是哪个年纪的女孩都要学会拒绝。比起成为谁谁谁的女朋友,做自己永远都是第一位的,且不容置疑。
当然,这个年纪热衷于恋爱的男生毕竟还是少数,除去那些为情所困暗自神伤的少年情圣,大部分男生都还只是茅坑里的臭石头。
像是为了掩盖女神已有男友的伤痛似的,口口声声说自己更喜欢任晓棠的男生,在楔园一番长谈后,就全身心地投入了比赛训练。
那之后几天,他的身上一直新伤不断,浑身散发着清凉醒神的膏药味。
距离期末升学考还有半个月,以“手气旺”着称的连勋,代表“未来中学”参加了抽签会。且在初赛第一场,就以高分压制对手,讨了个开门红。
在连勋“时不时要参加比赛,根本没多少时间复习”的前提下,曾经扬言要抢走她全年级第一宝座的绿只好更加努力投入学习。
假如占尽优势最后却还是输给他,只能说是智商有问题了。
进入复习周的学校整个都死气沉沉,但好在还有陈茉的八卦可供大家课余解闷。
陈茉几次三番警告男友不准把机车开到校门口堵她,但连谨显然没有当回事。作为一个考完高考自由无度的毕业生,他每天都有大把时间耗费在毫无意义的事情上。
比如,给弟弟送落在家的(美术课)作业本。
比如,给弟弟送放在家的(准备洗的)运动包。
比如,给弟弟送妈妈特意准备(煮给自己喝)的冰糖燕窝莲子羹……
机车少年过分密集的来访,让一向话少的叶南爵不由感慨:有个哥哥还真是好啊。
绿不以为意地撇撇嘴说道:“你当然觉得好,莲子羹都你喝的吧?”
叶同学也不生气,他最喜欢绿做的午餐便当了,他是绝对不会得罪自己的饲养员的。
另一方面,连谨这种醉翁之意不在酒的行径,早就引起了大规模的猜测。
直到有人发现陈茉公然举起吉他砸少年的头,大家这才恍然:哇,原来“长得帅又不能当饭吃”根本就是普通人的自我安慰嘛!“长得帅”不仅很有用,而且还可以把到陈茉!
然而,作为不买连谨的账的硕果仅存者,绿只觉得他太过自私。
凭什么你怕被陈茉打扰到你高三复习就可以提分手,轮到陈茉面临升学的节骨眼上,你却可以频繁出现扰乱人心跳?
因此,每次连谨借故来校,都免不了会被绿酸上几句。
虽然这个女生是弟弟的女友,还经常被父母挂在嘴边,但她的这股敌意实在是强烈到令人无法忽视,从不随便评价女生的连谨终于破例。
首先,她并不像看上去那么寡言乖巧,是个两面派。
其次,他弟弟真的过度保护她了。他并没有吃人的爱好,用不着每次他来都把人拉到身后吧?
啧,一叶障目。
最后,她的确有资格挡在陈茉身前,这个女生身上有种伟大的勇敢。
很早以前,连谨就从女友嘴里频繁地听见这个名字。
女友将这个叫“陈绿”的女生描述地十分讨人喜欢,很难想象,像她这么苛刻且骄傲的女生,会不设限地赞美喜欢一个同性。
“她啊,经常发呆的,一转眼就不知道神游到哪里去了,所以过马路的时候都是我牵着她。”
“很会照顾人的啊。”
“上学期的元旦晚会有人说我假唱,要不是我拦着,估计她已经冲到人家班里去了。”
诸如此类的细节和碎片,陆陆续续拼凑出了完整的具象。
见过真人以后,呵,和他想象得一模一样。
除了不大友好以外。
她很怕他对陈茉做什么坏事,即使出来玩,也选择在图书馆这种老派的地方。
忙着准备考试的两个女生憋着劲发愤图强,七点半连谨在图书馆门口等她们。因为饿着肚子,两人出来时都丧着脸。
24寸的海鲜披萨端上桌,她们才纷纷活过来。
刚在友校打完比赛的连勋风尘仆仆赶到时,只见哥哥像是餐厅景点一样翘腿坐在绿皮卡座里任人参观。
对桌的两个女生,斯文地用刀叉吃着披萨。
气氛很尴尬。
匆匆解决晚饭,四人徒步去地铁站。
两个女生走在前面,兄弟俩与她们相隔一段距离。
“这么晚回去,叔叔阿姨不会说吧?”
“他们?”
提及自己好起来像一个人,为了点小事又能秒变仇人的父母,陈茉面露无奈。
初三时她就想着“熬过这个暑假就会好了”,高一就要结束的当下,想法则换成了“等进大学就自由了”。
时间在消逝,但人类的固执很可能会延续到老死。
因此,陈茉以为:“随他们高兴好了。”
绿缄默。
看来,复婚不过是海市蜃楼而已。
换做以前,她定然会安慰一番,但眼下的陈茉仿佛并不需要任何同情,她比看起来要快乐多了。
“啊,对了!”
“嗯?”
陈茉溜肩放下书包,打开拉链,从中取出一只扎着蝴蝶结的长盒递给绿。
后边的两个男生也跟着停下脚步,始终与她们保持着一定距离。
“什么啊。”
最近有什么节日吗?
“打开看看啊。”
送礼物的人催促。
绿好笑地拉开缎带。
盒子里静静躺着两支笔,和之前弄丢的那支一模一样。
笔头处挂着两张精致的纸条,一张写着“sorry”,另一张写着“thankyou”。
“干嘛啊这是?”
“送你的生日礼物啊。”
“一次两支,你发财了?”
“一支是赔偿,另一支才是礼物。”
绿摩挲着丝绒笔盒,城市的夜半霓虹在她安静的瞳孔里闪现。
陈茉拉住她的手,语气诚恳:“对不起小绿,我也是去买的时候才知道这个牌子的笔这么贵,我终于知道当时你为什么那么生气了。”
“你哪来的钱啊?!”
一支就已经让人吃不消了,她还买两支,彩票中奖了啊她!
陈茉耸耸肩,微笑:“我能唱歌啊。”
绿愣住,所以,前阵子她一直吃润喉糖,是因为忙着挣钱?
“不过,你那支笔真的不是我故意弄丢的。那天我明明在用,谁知道转眼就不见了。不管怎样,你能原谅我吗,小绿?”
绿合上盖子,弹簧装置发出“啪”地一声。
“肉麻死了,什么原谅不原谅的,你不说了不是故意的吗?”
虽然知道她只是嘴硬,但陈茉还是莫名松了一口气。
两人相视一笑,继续往前走。
握在手心的笔盒有一种柔软的坚硬,绿忍住有点想哭的冲动,喃喃道:“离我生日还有一个夏天呢。”
她甘愿耗尽毕生温暖去换她长久的微笑,谁让她是她为之奋不顾身的迷信呢?
“小绿。”
“嗯?”
绿走下一个台阶,回头。
“我爸让我先去读预科,然后去英国。”
太突然了,绿有点反应不过来。
陈茉走下台阶,轻轻勾住她手臂,继续向前。
抵达地铁站进口,因为要分开去往不同的站台,四人重新两两组合。
绿用目光一寸一寸量着陈茉。
翘起的那丝头发,饱满的额头,扑扇着地睫毛,明亮的眼睛,倔强的嘴角,领口处露出的美好凹陷,圆润的膝头,笔直的小腿,白净的袜子边,黑色的牛皮鞋。
顶漂亮的。
即使去了新学校,也会很受欢迎吧?
心上大片大片的湿润,在洇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