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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逐月,她的产期也就在这几日了。这几日宋稚虽忙,却也记挂着逐月,她有孕初期就掉进了旁人陷阱里,徒生许多事端,劳心劳力,费了些心神。
宋稚请吴大夫替她瞧过几回,说是没什么大碍,宋稚也就放心了。
中秋之后过了几日,苏宅上传来消息,说是逐月生下一个与苏峥神态颇为相似的男婴,取了个小名叫做阳儿。
不过逐月因着孕中多思,导致奶水稀少,阳儿总是吃不饱。
宋稚替初兕挑选乳母的时候,还有府里多养了几个备选的乳母。既然逐月奶水不够充裕,宋稚想着叫她带着孩子来府上居住。
于是与沈白焰通了气儿,在外院独独辟出了一个小院,让苏峥和逐月居住,孩子则在内院跟着乳母,什么时候想见都可以。这样一来,逐月也可宽心了。
逐月出了月子,就迫不及待的带着孩子回了王府。
恰逢林老夫人寿辰将至,宋稚让人开了库房,流星将适合贺寿的东西一件件取出来,供宋稚挑选。
“你这么急急的来了,苏峥可有什么说法?”宋稚靠在软塌上,接过流星递过来一幅寿字图。
“他?他高兴地不得了!”逐月与苏峥的感情一看就很不错,一提起他,眉梢眼角都是笑意。
“他本就是个爱操心的,本来说要教我武功防身。现下夫人说让我和孩子回府养着,他不知道多乐意!”逐月一边说,一边温柔的看向身侧的两个摇篮。
两个摇篮并排放在左右两边,一个是荔枝木做的,上边薄刷了一层清漆,用柔软的碎花布细枝的包裹住。
阳儿正在里头酣睡,丁点大的小嘴巴偶尔嚅嗫一下,冒出一个小小泡泡。
另一个是红木做的,这原是蛮儿幼时用过的,还是沈白焰闲时用细细的毛笔尖蘸了金粉,在摇篮上慢慢的勾勒出莲花花瓣的弧度。
初兕昨夜睡得足,很是精神了一会。不过他年纪尚幼,与宋稚玩了短暂的一刻钟后,也安静的睡着了。
逐月俯身看着初兕的睡容,瞧他黑长的眼睫毛微微翘着,忍不住叹道:“小公子的模样真是好。”
“你可别在蛮儿跟前说,她最爱醋这个了。”宋稚想起蛮儿那噘嘴的样子,只觉得好笑。
“公主自己更是个粉雕玉琢的,为何要醋?”逐月笑道。
在她见过的小姑娘里,没有一个人的相貌赶得上蛮儿的,光是那一双眸子,就远胜过许多人。
“她呀。最爱听旁人赞她漂亮,前些日子我带着她回娘家,与恬儿玩了一下午,可晚上回家便有些闷闷不乐。乳母哄了她许久,才知道这傻丫头原是觉得恬儿比她漂亮,所以郁闷了。”宋稚道。
“四小姐也美,不过是清秀灵动之美,咱们公主,则是,嗯。”逐月忽然有些词穷,说:“总是就是美!毋庸置疑的美。”
流星用丝帕裹着,递过来一件雕着福禄双喜的玉轮,用此玉轮在肌肤上轻推,可以养润肌肤,永葆青春。
宋稚自己也有一件这样的玉轮,不过是墨玉做的,玉质莹润的像会发光。
而现在这件玉轮是用上好的羊脂玉雕刻而成,一旦被人把玩过,吸收了人身上的汗液和油脂,就需得日日在红参水里浸泡着。
宋稚拿着这个玉轮无奈的看着流星,后者则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逐月笑道:“你这丫头怎么会选这件?若是送了这件去,夫人说不准要挨骂了。”
流星十分无辜,道:“怎么了?”
“老夫人下月是八十正寿,你送这驻颜之物,旁人还以为夫人在取笑老夫人。”逐月摇了摇头,道。流星的脑子像是被塞住了,竟想不通。
“女人不论年纪,终归是爱美的呀。”流星振振有词。
她这话倒是不假,可宋稚还是将玉轮放了回去。
“夫人不是早早就画了一幅画吗?”逐月想起落雪最冷的那几日,宋稚就窝在房间里画画。
画的似乎是一幅慈慕图,一个老嬬,一个幼童,显然是小时候的宋稚和林老夫人。
“那幅画自然是私下交给老夫人,礼单上却不能是这幅画,总得有个旁的东西充充门面才是。”那副画已经让府里的匠人拿去镶表了,算算日子,应该也快完工了。
逐月‘咦’了一声,露出思索的神色来,“奴婢记得,库里有一件东西倒是很合适。”
她拿起一个手掌大小的木盒子,打开一看,果真是自己心里所想之物。
原是一对镂空玲珑翡翠球,这两个翡翠球大邢宜,正适合在掌心把玩,活动手掌可有舒筋活血之效。
更难得的是这个两个翡翠球是可以打开的,里边可以放香球或者药球,合上的时候却半点瞧不出缝隙。
“嗯,不错。”宋稚一瞧便点了点头,道:“那就这个吧。流星把这个收好。”
流星应诺,道:“还是逐月懂得夫人心思。”
“滑头小鬼。”逐月与流星一贯亲厚,玩笑道。
“夫人,十公主殿下来了。”茶韵走了进来,传了一句。
“快请吧。”宋稚忙道。
逐月起身,道:“夫人,奴婢将阳儿先带下去。”虽说逐月已经脱了奴籍,但称呼还是改不了。
“为什么要带下去呢?我可还没瞧过你的孩子呢!”十公主的声音传来,听起来心情很不错。
“怎么了?瞧着春风满面的样子。”宋稚见十公主眉眼含笑的样子,问。
十公主俯身看了看初兕,又看了看阳儿,却答非所问,说:“还是小娃娃乖巧,吃了睡,睡了吃。不像我家宝儿,已经是个爱哭爱闹的小魔王了。”
宋稚睇了流星一眼,流星与逐月对视了一眼,逐月心领神会,道:“我估摸着小公子与阳儿快醒了,我与流星带他们先退下了。”
两人将摇篮也带了出去,顺便将房门掩上了。
十公主走到宋稚身侧坐下,拈了一粒山楂糖球吃,道:“你这些时日忙得很,我也不敢来烦你。可知这几日,林府也是一团乱,我与你表哥只好每日龟缩房中不出。”
“发生何事了?”宋稚忙问,“我可是一点风也没收到。”
“你那个表姐,要分府别住了。”十公主语气轻松,还颇有几分惬意之感。
宋稚暗叹,自己那个斯斯文文的表姐,竟将自己活成了如此不招人待见的境地。
“可是与严家和解了?那也不必搬出去呀。”宋稚虽然不知林天晴分府别住的事情,但谢灵台与严寺卿和解的事情倒是有些耳闻。
“只是个幌子罢了。连老夫人都瞧出她与林家人离了心,也没怎么挽留过。”林天晴一走,十公主觉得整个林家的空气都清新了几分。
“难怪今年外祖母的寿辰,舅舅非得要好好大办一场,是想让外祖母高兴高兴吧?”虽说今年是林老夫人八十整寿,本来也就该好好办一场。可林府向来低调,像今年这般遍发帖子,也是少见的。
十公主点了点头,俏皮的皱了皱鼻尖,道:“你才是正宗的林府血脉的,心思猜的这样准。”
宋稚舒朗一笑,道:“你今日来,该不会就为了与我说这个?”
“怎么?不成啊?她明日就要搬了,府里正忙着帮她理东西。我来你府上躲躲。”十公主道。
她不说,宋稚也不催促。
十公主偏首窥了她一眼,终于还是忍不住,道:“你可知,你那日将县主拖出去的事情,可是这几日各大宴会上的谈资呢。”
“我知道。陶绾容太过猖狂,软硬不吃,我又懒得与她纠缠,这样快刀斩乱麻,真是痛快极了。”宋稚慢条斯理的剥着一个橘子,淡定的很。
十公主纳罕的睇了宋稚一眼,终究是什么都没说。
“晴表姐的新居在何处?”宋稚塞了一瓣橘子入口,问。
“我也没去过,不过听驸马说,那本就是她名下的一所三进三出的宅子,地段不错,哦对,就与康王府隔了一条街。”十公主道。
说罢,她又问:“你给林老夫人准备了什么寿礼?”
“怎了?是不是自己想不出送什么东西,想瞧瞧我的寿礼?”宋稚扬了扬眉,问。
“你这家伙,看破不说破。我的私房虽说多,可大部分都是有来头的,不是先皇赏赐,就是太皇太后的旧物,这些就是送不得的。要么就是贡品。贡品倒是可以送,不过我瞧着没一件是老夫人的喜好。”
十公主正为此事发愁,这场寿辰办的隆重,寿礼自然也不能单薄。
“你手上不是有一幅兆昭的柿果图吗?外祖母一向喜欢兆昭的画,不过手上只有一幅真品。那幅柿果图颜色鲜亮,意头又好,外祖母一定喜欢。”宋稚想了想,道。
“这倒是个好主意。”十公主连连点头,这下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两人絮絮地说着闲话,过了约莫半个时辰,见到门外有个人影出现,只听到流星说:“夫人,林府来人寻公主殿下,说是表少爷被太后扣在宫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