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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门专业课的考试时间被安排在1月3号上午九点钟。
沈十安前一天晚上就往书包里装上考试要用的稿纸和签字笔,临走前又倒了一瓶番茄汁,换完衣服鞋子预备出门,这才发现汹不见了。
“汹,”他站在玄关处喊了两声,“我要走了。”
屋子里静悄悄的,并没有出现那团熟悉的黑色身影。
估计不知道藏在哪个角落还跟他赌气呢。沈十安也不在意,赌气就赌气吧,总比缠着他偷偷在裤脚上咬洞要好。从沙发上拿起书包:“我走了,你乖一点不要闹,中午回来给你烧鸡腿。”
考惩座位号是同一院系不同班级打乱后随机分配的,也就是说同一考场坐得不一定是本班同学。沈十安的座位在第一列倒数第二排,走向座位的途中发现班长路修远也在这个考场,就坐在他斜后方,第二列倒数第一个。
路修远也看到了他,高高抬起下巴准备酝酿一个孤傲且不屑的眼神,可惜沈十安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不轻不重地扫了一眼,很快就转开视线。
放下书包在位置上坐好,先从外层的口袋里拿出纸、笔、学生证,于课桌左上角一一排列整齐,再拉开内层的主拉链,伸手进去握住保温杯——
预期中保温杯冷硬的触感并没有出现,掌心里温温软软毛茸茸一团。沈十安下意识捏了两把,低下头,正好对上一双圆溜溜翡翠色的绿眼睛,眼睛的主人还伸出舌头,讨好地在他手指上舔了舔。
沈十安:“……”
眉峰紧皱头疼不已,屈指往它耳朵上弹了几下:你是怎么跑进来的?我要考试,你跟过来干什么?蛋蛋不想要了?
不过眼下显然不是讨论这些问题的时候,监考老师已经拿着密封卷走到了讲台上:“考试马上就要开始了,请各位同学将手机关机,除了纸笔用具之外,书包之类的东西全部拿上来,考试开始后一旦发现手机没关机,或者身边有专业书、参考资料以及小抄的,不管你看没看,全部当成作弊处理,作弊的后果都知道吧?全校通报批评,本门考试直接挂科重修,情节严重的开除学籍,吓人吧,吓人就赶紧把东西送上来,大家诚信考试公平竞争。”
考试时间一共两个小时,想让汹在包里安安静静待上两个小时不出声,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万峰二人虽然就在附近,但手机被要求关机,现在打电话让他们把汹接走估计也来不及。眼见监考老师越催越急,沈十安拉开羽绒服拉链,借着课桌和书包的遮挡把汹塞了进去:
“别出声,”他轻轻道,“不然中午吃狗肉火锅。”
重新拉上羽绒服和书包的拉链,然后一手揣进口袋里托住狗子的屁股,一手拎着书包,走到最前面那张空余的桌子旁放了上去。
考试铃声响起之后,考生开始答题。整个考场内针落可闻,只有监考老师来回走动的脚步声和笔尖在纸页上划动的沙沙声响。
羽绒服里很暖和,鼻尖充盈着衣服主人熟悉且独一无二的味道,清新好闻,令狗安心。汹非常满意,肉垫扒住毛衣窝在羽绒服里打了个盹。一觉睡醒,发现沈十安还在写字,百无聊赖之下,便开始撅着屁股这里拱一拱那里钻一钻。
狗的体温比人要略高一点,揣在肚子上就跟个叙炉子一样,暖乎乎发着热。察觉到叙炉忽然开始不老实,沈十安将手伸进口袋,隔着布料威胁性地捏了两下。
叙炉停了下来,安分没多久,又暗戳戳在衣服里闹腾。
沈十安集中注意力,谨慎审题后平稳作答,笔尖没有任何停顿。直到汹调转方向开始往衣服底下钻,作答的速度忽然加快,写完最后一个字画上句号,然后放下笔,一手隔着衣服捏住狗子的后颈皮,一手将拉链拉开一点,脸色冰冷如霜,抿着唇低头往羽绒服里面看:“你……”
一句将音量压低到极致的训斥刚刚起了个头,斜后方突然传来一道大喊:“报告老师,他作弊!”
声音洪亮吐字清晰,如同一道惊雷在考场上炸响,瞬间将所有人的目光集中过来,其中绝大多数人都认识沈十安,原本安静的考场上立刻充斥起窃窃私语。
沈十安回过头,不出所料对上了班长路修远的眼睛。那眼睛很亮,里头满是激动和鄙夷,见沈十安看过来,又多了几分扞卫公正的凛然和得意,站得笔直,字正腔圆将自己的指控又重复了一遍:“老师,有人作弊,他衣服里面藏着东西,我发现他偷看好几次了!”
监考老师有两位,一男一女。男老师应该是上厕所去了,女老师听见动静已经朝着两人的方向走了过来,沈十安低头又轻又快地朝衣服里说了一句:“记得装可怜。”然后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身姿挺拔气质清冷,神色舒缓平静,并没有任何受到指控后应有的慌张或是愤怒。
大概是他长得实在不像是会作弊的样子,女老师向路修远确定指控对象的确是他之后,下意识放柔了声音:“这位同学,你衣服里面是不是藏了东西?”
沈十安点点头,嗓音清冽干净,如玉石相击夏风拂林,无意中又让人生出几分好感:“是。”
“老师你看,”路修远脸上因为兴奋微微涨红,“我没说错吧!”
女老师扫了他一眼,又将视线放回沈十安身上:“能拉开衣服让我看看吗?”
羽绒服的拉链才拉下来一半,一只毛茸茸圆滚滚的脑袋立刻从衣服里露了出来,屁股被口袋里的手指隔着布料狠狠一掐,翡翠色的绿眼睛立时湿漉漉汪出一层泪,两只肉垫扒在沈十安胸口,
转头朝女老师软软叫了一声:“喵呜~”
沈十安:“……”
众人哗然,女老师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这是?”一边问一边拿起桌子上的学生证:“沈十安…啊,你就是那个全年级第一名的沈十安?”
沈十安当初以全市高考总分第一名的成绩被医科大学录取,开学典礼上还作为新生代表进行过发言,大一期末考试又以年纪第一的成绩获得了国家奖学金,在临床学院的学期总结大会上发表过获奖感言。再加上姥爷生前是医科大的教授,顾先生又给学校捐了两间研究室,学校里的老师即便没教过他的,对他以及他家里的情况也多多少少有所耳闻。
“这是我在小区里捡回来的流浪狗,”沈十安轻声答道,同时摸了摸狗头:“医生说才两个月大,估计刚断奶不久,不知道怎么跟母狗走散了,躲在小区的灌木丛里险些被冻死。”他的个子比女老师高不少,因此从对方的角度看,垂落一半的眼睫毛便越发浓密卷翘长得惊人:“它特别缺乏安全感,必须要人一直陪着才能安静下来,否则就会浑身发抖叫个不停。我家里没有其他人能照顾它,实在没有办法才带了过来。打扰到各位同学考试,深感抱歉。”
青年语调平淡,说话的节奏不急不缓,神色中并没有任何想要博取同情的意思,但素来冷漠疏离的脸上一旦露出半点柔软的痕迹,那柔软便分外明显,像是冰层中开出的一朵花,脆弱,倔强,美丽而孤独,瞬间让人生出一股汹涌澎湃的保护欲。
正在此时男老师也回到了考场,为了证明清白,沈十安干脆单手抱住汹,另一只手将羽绒服整个脱了下来向众人展示:“除了这只狗,没有其他东西。我知道擅自把宠物带到考场严重违反了考场纪律,也打扰了其他同学考试,实在抱歉,该怎么处罚请两位老师决定,我绝对没有怨言。为了不对其他同学继续造成干扰,我想提前交卷。”
他向两位老师端端正正鞠了一躬,然后收拾东西抱着狗离开考场。一走出教室门,眉目间那点柔软瞬间消失不见,提着汹的后颈皮把它拎到面前,眼睛深不见底,语气十分轻柔:“说吧,你喜欢清汤还是麻辣?”
教室里面,男老师拿起沈十安那张卷子,视线从每一道题目下方整整齐齐的清隽字迹上扫过,有些惊讶地挑挑眉:“哟,这都已经答完了。”
路修远本来就不大好看的脸色,一下子更不好看了。
期末考一直持续了一个多星期,在沈十安的严酷防备下,被狗子偷偷钻进书包的意外再也没有发生过。
1月11号下午,最后一门考试圆满结束。大多数学生早早就买好了回家的车票机票,考试结束后不到一小时,校园里已经空了大半。
云飞扬倒是没回家,提着行李箱和鸟笼住进了沈十安家里的次卧。沈十安给他倒了杯番茄汁:“你不用特意留下来陪我。”自从姥爷过世,每天寒暑假云飞扬总要借着各种理由陪他一起住一段时间,个中深意沈十安再明白不过,无非是怕他一个人孤零零的,触景生情伤心难过。
“我可不是特意留下来陪你,”云飞扬舒舒服服躺在沙发上,往瑞宝的水壶里倒了点番茄汁和它一起分享:“我报名参加了动保协会的志愿者活动,以h市为中心,连同周边城镇一起展开流浪动物寒冬救援行动,估计得持续两个星期呢。学校宿舍楼再过几天就要封楼了,又冷得冻死人,老哥我走投无路这不只能过来投奔你么。”
说着换了个姿势:“对了,活动期间可能还要在外市住两天,到时候麻烦你帮我照顾一下瑞宝行不?它的口粮我按顿数分好,每顿给它喂一份就行。笼子底下垫了好几层报纸,如果嫌它粑粑臭就抽掉一张。”一边说一边冲着沈十安眨巴眼睛,妄图色'诱:“还有就是,让你家黑仔稍微离它远一点。”
沈十安点头:“行”。大概是因为自己给瑞宝喂过灵泉水的缘故,这小东西虽然害怕汹,但对他倒是挺亲近,每次一见到就开始摇头晃脑喊“宝贝儿”,挺可爱的。
云飞扬得偿所愿,转头看了看客厅角落里双腿直立,贴着墙壁一动不动的汹:“怎么着,因为偷偷钻你书包那事还罚站呢。”
学校里没有秘密,沈十安考试的时候怀里揣了只小奶狗,当天下午就传遍了整个临床学院。大多数同学惊讶于冰山美人沈学霸原来还有如此温柔的一面,无形中又给沈十安增添了一大批仰慕者,这几天光是告白短信就收到几十条,其中有许多是同班同学,该如何一一回绝让沈十安伤透了脑筋,这也是为什么事情过去好些天了,汹还得面壁罚站的原因。
抬眸扫过去一眼,“站直了。”
汹龇牙想呜,想起这两天一天三顿的清水白菜到底没敢,把前爪往上抬了抬,肚皮和墙壁贴得更紧。
“那场考试处理结果下来没?”云飞扬问。
沈十安摇摇头:“估计要到年后,不过辅导员让我别担心,应该不会取消成绩。”
云飞扬眼睛一瞪:“你又没作弊,光明正大考的,凭什么取消成绩!汹还能给你报答案怎么着!”说完恨得啐了一口:“妈的,路修远那鳖孙,老子迟早要把他狠狠修理一顿。”
“别惹事,暴力斗殴是要直接开除学籍的。”
“我又不傻。”云飞扬暗暗嘁了一声:我不知道学你偷偷套麻袋暗算啊。
放假之后,空余时间忽然就多了起来。云飞扬参加志愿活动时常不在家,倒方便了沈十安自由出入空间:之前许多没来得及研究的地方,正好趁着寒假期间仔细探索一番。
这天吃过晚饭,云飞扬前往临市还没回来,沈十安不放心让汹单独和瑞宝待在一块儿,想了想把它拎起来,心念一动,一起进入了空间。
第一次进入空间似乎对狗子造成了不小的冲击,浑身僵直看起来有些呆。等到反应过来自己来到了什么地方,立刻从沈十安手里挣脱,撒开小短腿就往前跑:
随身领域!这里就是沈十安的随身领域!
沈十安没管它,随它撒欢乱跑,抬脚往番茄林的方向走。刚刚走了两步,眼角的视野内忽然亮起一道璀璨金光,伴随一声惨叫,一只熟悉的黑色毛团凌空飞起,然后呈抛物线状狠狠砸在了地上。
……小,汹?
沈十安一时间没能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砸进土里的汹似乎并不觉得疼,站起来抖抖土,又朝着它的目标,灵泉泉眼冲了过去。这一次视线始终盯在它身上,沈十安终于将事情始末看了个仔细——
汹全速狂奔冲向灵泉泉眼,就在它到达泉眼外大约五米的位置时,一道贯彻天地的金色屏障忽然亮了起来,其上符文闪烁玄妙难言,正好将灵泉泉眼以及那汪灵泉池整个包围,阻挡住了汹的步伐,并在汹撞上去的瞬间,金光乍现耀若雷霆,将汹远远弹飞了出去。
灵泉周围有道屏障?以前就有还是才出现不久的?为什么他从来没有发现?
心中的震撼如同惊涛骇浪,沈十安快步走到片刻前金光出现过的位置——
在弹飞汹之后,金光再次消失,此时的灵泉周围看起来和平时没有任何不同,沈十安顿了顿,然后继续往前走,一直走到泉眼边上,又从泉眼处走了回来。来回畅通无阻,金光没有出现,也没有发现任何阻碍。
为什么?明明他才见过那道金色屏障,绝对不可能是错觉。转头冲着汹招招手:“过来。”
第二次好像比第一次摔得狠一点,但是空间里土地松软,汹身上毛又多,除了又沾上一身的泥也没什么大事,甩甩脑袋朝沈十安跑了过来。
这一次它学聪明了,在金光出现的位置前就停了下来。它已经认出来了,这东西分明就是它想吃沈十安那次,将它打飞出去的防御法器。
沈十安将狗子抱了起来,捏着它的爪子往前探过去——
唰。金光屏障再次出现。将汹的爪子牢牢挡住,不能寸进。
原来是这样。
沈十安恍然:看来,这道屏障只对他以外的生物有效,阻止其他东西靠近泉眼,而他因当是作为空间的所有者所以不受这个限制。金色屏障,实际上就是保护泉眼的防护罩。
那如果他想带其他生物进去呢?但凡和他直接接触的东西只要心念一动就能带进空间,这道屏障是不是也遵守同样的规则?
沈十安抱着汹,心中默念“进”,然后往前踏了一步。
金色的屏障依然存在,其上符文闪烁流光溢彩,但汹已经跟随沈十安一起站在了屏障里面。
果然也能带进来。那如果某个生物和他有直接接触,但他不想带进去呢?譬如万一空间暴露,自己被其他人挟持,威胁要进入灵泉的情况。
还不等汹因为进入屏障内而欢欣雀跃,沈十安就抱着它退了出去,然后再次往前踏了一步,但这一次心中明确拒绝汹靠近灵泉——
金光一闪,沈十安顺利走入屏障,而狗子则像是滤纸上被拦截的煤渣,啪叽一声掉到地上摔了个屁股墩。
汹:“……”
看来这道防护罩还能感应到他的心理活动,沈十安有些惊喜。那如果他内心虽然不让进,但口头上给出了允许进入的指令呢?
为了证明猜想,沈十安再次走出屏障,抱起汹做起了实验。等到汹第八次被屏障拦下来摔到地上,这道防护罩的规则也已经被研究出了大概:
除沈十安之外,其余生物不得进入;
沈十安可以带生物一起进入,但必须是心甘情愿地给出允许指令,否则照样拦截;
没有得到允许指令的生物,对防护罩进行多大力量的冲击,就会得到相应等级的反弹。而如果一味无视防护罩,试图强行突破往里闯——
“嗷!”汹惨叫一声收回了爪子,它只不过试探性地将爪子穿破防护罩不到一厘米,最前端的毛发就已经被突然出现的电流打得焦黑,隐隐渗出几丝血迹。
“汹!”沈十安心中一紧,立即抱着它穿过防护罩放进灵泉里面。汹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翻身跳下去咕噜咕噜喝了好几口灵泉水,然后划着小短腿在池子里来回翻腾:
终于进来了!!
沈十安等了片刻,抓过它的爪子确定伤口已经愈合,这才放下心来,任由它在泉水里狗刨,转身走到竹楼前从桃树上折下一小截树枝。将树枝分成四段,然后走到防护罩出现过的位置,每隔四分之一圆插’入一段,当作参照物。
树枝全部插完,再转过头时灵泉里却没了汹的影子。沈十安眉头皱起,走到池边喊了两声:“汹?”
泉水上雾气蒸腾,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这汪灵泉直径不过三米多一点,汹会狗刨,总不能在这里面淹死吧?
沈十安又喊了几声,绕着灵泉走了一圈也没发现汹的踪迹,心中不安愈盛,正准备跳下去仔细找一遍,灵泉中央忽然水波涌动,放佛遭遇了什么重大吸力一般,逐渐形成一个飞速旋转的漩涡,也不过一两秒的功夫,已经能见到池底的漩涡猛地一顿,从里面浮出来一个玉雪可爱的小娃娃。
哦豁。
沈十安心中咯噔一下:这灵泉原来还能产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