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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熟悉的声音,梅思画忽然间有些难过。
坐在她身侧的这个人,从她少女芳华等到如今颜色已逝,他没有嫌弃,直接向家中固执的父亲提亲,将她娶进了门。
父亲的固执从他反对姐姐梅娇娇和黄大哥的婚事起,她就开始洞悉:在他眼中,女儿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他能从她们身上得到的东西。
好比一块玉,只有合适的价钱,才能让持有者动心。
梅府是大族,即使它已经被腐朽的不像样子,瘦而未亡的骆驼还想再争一口气,想要从深渊里爬出来,不论要牺牲的是什么……
都到这个份上了,她也不是为自己难过,如果不是心里边的人,她嫁给谁都没什么关系;可她不想把萧风羽也拉进来,不希望他明明知道这是个火坑,还是含笑往里跳。
深情无错,却难免被有心人利用,又被无心人辜负。
萧风羽握着她的手,觉得有些冰,酒又喝得委实有些多,刚刚吐了一次,这会儿脑袋还是晕乎乎的,说话也说得断断续续的:“思画……你是不是冷?”
“冷就盖被子……盖被子。”
说着就把鸳鸯被给扯开了,梅思画回过神,忙出声制止他:“将军,不合规矩。”
一时间二人都没说话,萧风羽也明白,她还是有心结,也不勉强,替她掀了盖头,梅思画望着他。
一瞬间,像是一切都明了了。
他亦笑着看她,她端坐在那里,嘴上涂着胭脂,烛光摇曳中,是一片明亮的红,眼神里,有歉疚,难过,自责……仿佛什么都有,独独没有……
独独没有。
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可大喜的日子,还是要高高兴兴。
这会儿他酒醒了大半,也不犹豫,把刚刚扯乱的被子给她整理好,拍了拍衣服,起身要走。
身后的人拉住了他:“去哪儿?”
这句话,他权当作挽留。
可今晚还是去书房睡的好。
他推开了她的手,夜里面他说话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你今晚早点休息,也累了一天。等会儿我让翠妤给你送点吃的。”
“吃完了就早些休息吧。”
对她的问题,他没有回答。走到桌边替她熄了一根蜡烛,离开了。
她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声音消弥在寂静的夏夜里。
张叔和萧山就贴着门边站,里面的人猝不及防一拉开门,两人歪了歪身子,好不容易才站稳。
两个人在外面就想听听里边的动静,没成想萧风羽突然出来了。张叔连忙把还端在手里的醒酒汤给他,道:“将军,您把这姜汤先给喝了,好受些。”
萧山也在一边点头。
他仰头把一碗汤喝尽,对二人说:“你们去厨房,拿些吃的送给翠妤,让她送进房。”
说着就往书房的方向走,留下张叔拍着大腿在门口干着急:“你说,这算什么事儿!”
“不是,将军您这么晚了还去哪儿呀!”
“让人送床被子到书房。”
萧山虽然憨直,对这些事看得没张叔明白,但也知道,他家将军对夫人呵护得紧,摇摇头,拉着张叔火急火燎地往厨房赶。
张叔一边走一边唠叨。
翠妤原本也已经退出去了,忙活了一天,正准备洗漱洗漱就睡觉了,张叔和萧山又端着吃食让她送到新房。
她一拍脑袋,居然把夫人给忘了,一天没吃饭,可别饿坏了。
一想到这儿,她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进了房,只见梅思画低垂着眉眼,神情恍惚。她以为她只是太饿,便将饭菜送到她面前,道:“夫人,先吃点饭吧,累了一整天了。”
梅思画推开了她端来的东西。
翠妤还想劝说,但看她那个样子,真的没有什么胃口,她也就不多费口舌了。
刚把盘子放在桌上,身后的人就问:“翠妤,你说我做得对不对?”
翠妤斟酌着,经过一番考虑才道:“夫人,将军对您好,你对将军,感激也好,感动也罢,成了夫妻,就是缘分。这件事里,没有对错之分。”
她跟了梅思画十余年,知道事情始末。对她现在的心情,十分理解。
她只好尽己所能安慰她:“夫人不必多想,以后的日子还长,将军会陪着您,奴婢也会陪着您。现在您心中的不安和疑惑,日后也一定会有解答。”
梅思画点了点头,翠妤替她脱了鸳鸯绣鞋,给她捏脚,舒适感由下而上。
她闭上了眼。
仿佛还在当初的地方,遇见了一个人,希望把人生交付给他,但他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她边哭边走,边哭边走……直到看见了一直在她身后的萧风羽,他对她好,包容她,一直等她。
如今,娶了她。
再睁开眼的时候,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她揉了揉太阳穴,道:“我困了,想睡了,你先下去吧。”
翠妤见状,看她想通了,也就放心了。离开的时候替她把另一根蜡烛熄了。
……
长生把方兮缘带到了城主府客房,指着最右边的那一间,对她说:“方小姐,人就在屋子里,您请。”
方兮缘喊住他:“哎!长生,究竟是谁啊?还有,你家公子哪儿去了?”
长生局促地搓了搓手,他一紧张,就止不住地做小动作。这会儿已经有些埋怨萧礼了,明知道方小姐对他有意思,还非要他这跑腿的来淌这趟浑水。
他本来就不擅长撒谎,现在还不能跟她讲实话。
“方小姐,您去了就知道了。我家公子,他不是有点事儿嘛!要不,肯定是他带您来这儿呀!”他干笑着,也不知道能不能应付过去。
方兮缘没多问,径直朝最右边的客房走过去。等她进了门,就看见一个有些眼熟的身影。她仔细看了看,仍然有些不确定,试探着喊了一声:“黄伯伯?”
黄新酒转过身来,来人跟印象中的小女孩有些差别,但总归没有太大的变化。
他示意她坐下,一边跟她说明自己见她的原因:“我今天敲路过这儿,听说你也在这里,就想见见你。”
“劳您挂念。”方兮缘好几年没见他,眼下竟然在这儿碰到了,脸上很从容淡定,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说到底,这儿跟她爹的翠云居还是比不了――至少没那么自由。她也想她老爹,可她要是回去了,就不能见萧礼,可谓处境两难。
现在看见黄新酒,她自然十分高兴。
黄新酒见她欢欣,一时之间还真不好开口。这姑娘,定是对那萧礼有情,要不然她也不用厚着脸皮非要贴着他。
可他的来意,不止来看看她这么简单。
“听萧城主说,你这几天都住在他府上?”他状似无意地问问她在此地的处境如何。
方兮缘心性简单,何况问她的还是她爹的老友,她也没有多想,说道:“是的。因为我和木糖初来乍到,也没地方落脚。萧公子心善,就让我们主仆二人在这里住了下来。”
说到萧礼的时候,她整个人都神彩焕发起来。黄新酒感慨,年轻果然就是好啊!
一切都有期待。
一切都值得期待。
“听说你爹给你写信,说他想你想得紧。”
方兮缘一愣:“公子跟您说的?”
黄新酒早想好了下话:“萧城主担心你爹太思念你,让我带你一起回去看看。要是他没什么事,你再来这儿,好好看一看凉州城的风景也不迟。”
方兮缘不说话,他又讲了许多,才勉强说动她。
“那好吧,我先跟您回去看看我爹,之后再来……”
黄新酒笑出声。
她停了下来,嗔道:“黄伯伯,您可别取笑我!”
“不过,您到这儿是有什么事情啊?”
……
与黄新酒见了面,她晚上回去就收拾好了东西。木糖奇怪:“小姐,你怎么舍得回去了?”
方兮缘羞恼地瞪了她一眼:“脑子里尽是些龌龊东西!”
一夜好眠。
第二天一早,三人就坐在萧礼替他们准备好的马车里,黄新酒撩起帘子,道:“萧城主,多谢昨天的招待。”
他顿了顿,朝另一辆车望过去:“还多谢你这几日对我侄女的照顾。”
萧礼就站在马车旁,他又靠近了些:“不过,你欠她的,不一定还的起。”
萧礼垂下了眼:“黄大人说笑了。”
车夫一扬鞭,车轮压着青石板的地面,就往永京城的方向奔。
方兮缘也跟他道了别,临走前从怀里拿出一块绣了字的锦帕,送给了萧礼。
萧礼不想收,但看她两眼汪汪,要是他再拒绝,怕是会哭出来,就勉勉强强收下了。
等到看不见马车影儿了,他把帕子丢给了长生。长生连忙接住,看萧礼头也不回,喊道:“公子,你……你这给我……算咋回事啊!”
永京这几日,天气阴沉沉的,偶尔还洒下几滴雨,也不知道老天是怎么回事。
常平看了看还躺在床上的阿喜,又抬头看了看天,心情委实奇妙得很。
阿喜从监司阁出来已经有好几天了,身上的伤在常平和归云两人的照料下,已经好上了许多,只是还不能下床走动。
忆华也从宫外给他们寄了信。三人知道苏易宁平安,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进肚子里了。
常平也给苏易宁写了信,可忽然想起他们一天一个地方,这信也就没了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