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毓秀宫宫门紧闭,半夜睡在近旁的阿喜听见“砰砰砰”的敲门声,她只以为自己听错了,大半夜的谁会来这儿敲门,不让人睡觉。
但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急促。她不得不披上了衣服,开了房门。
天色太黑,她也看不清到底有没有人站在那儿,于是就朝着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喊了一句:“谁在那儿?”
只听见“扑通”一声,是膝盖跪地的声音。
她一惊,这半夜的,也不知道是人还是鬼。早知道应该提盏灯笼出来的。
“阿喜姑娘,求求你救救我家娘娘!”
声音悲切,她听着似乎有些熟悉。
于是问了一句:“你家娘娘是谁?”
“我家娘娘疯了!求求你让容妃娘娘救救她!求求你……”
说了半天还是没说她家娘娘是谁。
不过她已经想起来了,是孙佳人身边的丫鬟,好像是叫什么水染来着。
她刚刚说什么?孙佳人疯了!
她有些不敢相信,于是道:“是水染姑娘吧?”黑暗里的人抽泣着,答了一声“是”。
“你家娘娘前几日还好好的,怎么会疯了?”阿喜也不是幸灾乐祸,只是实在好奇,这短短几天时间,孙佳人这疯的实在是有些骇人。
个中缘由跟苏易宁脱不了干系,她求人帮忙,也知道不能把它说出来。
“姑娘你还是别问了,求求你知会容妃娘娘一声,让她去太医院寻个太医,替我家娘娘瞧瞧可好?”
阿喜虽然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是能听出来她十分焦急。
见阿喜站在那儿,没了声息,她又急急地道:“阿喜姑娘,我真是没办法了,才来找你的。”
“奴婢知道我家娘娘平日里是嘴巴毒了一些,说的话也不好听,但她从来就没做过什么坏事。她含着金汤匙出生,从小到大都是顺风顺水的,没经历过什么挫折,性子骄横了一些,但真的,她就嘴上说说,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
阿喜有些为难,苏易宁事实上也没把孙时暮说的那些话放在心上,她那个时候倒是确实为此生了一段时间的气。只是现在苏易宁怀孕了,本就嗜睡,这样贸贸然地把她吵醒,对她和肚子里的孩子也不好。
何况,皇上还在里面呢!
深夜还真是有些冷。
她把身上的衣服裹紧了些,又往手心里呼了一口气,才觉得暖和了些。
想着她白天里穿的衣服也薄,匆匆赶来帕也没来得及换,于是便说道:“要不,咱们进屋说?”
刚说完,水染就打了一个喷嚏。
她手脚冰凉,舔了舔唇,才感觉到久违的温热。
一进屋,置身于一片温暖中,阿喜燃了一支蜡烛,拿了件披风给她。
两人坐在桌旁,阿喜压低声音:“你现在先回去,我明日跟娘娘说。”
“可是……”
她打断了水染,“娘娘怀孕了,我是不会去吵醒她的。你要去便自己去,可我提醒你一句,皇上可是在里面。到时候你没救成孙佳人,还把自己的性命赔了进去,可别怪我。”
低着头,许是想了一会儿,道:“那姑娘明日可一定要与容妃娘娘说一声。”
“你且放心吧。”
水染得了她的应允,于是也就不做逗留,正要把身上的披风脱下来。
阿喜道:“这衣服你穿着回去吧。明日我一定尽早让娘娘知晓这事,替她寻个太医去。”
一连说了好几个的”多谢“,背影隐没在一片浓重的黑色里。
阿喜叹了一口气,真是世事难料……
一大早,苏易宁一醒,身旁的人已经离开了,只剩下还有些余温的被子。
阿喜端着一碟芙蓉糕进来,道:“小姐,用早膳了!”
苏易宁道:“昨天晚上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也不知道是不是怀孕了,这几天耳朵都不好使了。”
“小姐,昨晚是孙佳人宫里的水染来了。”没人在的时候,阿喜还是按着在苏府时的叫法称呼她。
她把沾了热水的帕子拧干,递了过去。
苏易宁擦了脸,道:“我跟他说的时候,他还说我听错了。不过她半夜到这儿来做什么?”
“孙佳人疯了,她来让你替孙佳人寻一个太医去看看。”
她咬了一口芙蓉糕,手不自觉地又摸上了自己小腹。
“那你现在去找张太医吧,让他去看看。”
“我还是服侍小姐你吃完早膳再去吧!现在你肚子里可是有了惺子,你不好好吃早饭,他就得跟着挨饿了!”
……
赋香阁的宫人一见孙时暮疯了,该做的事也不做了,一个个就在那儿说闲话。这早膳自然也没人端了,水染只给孙时暮喂了一些小米粥,以往吃不惯的今早上倒是吃的格外香,昨天一晚上都没睡,这会儿才沉沉睡过去。
昨天回来时她还伏在案桌上哭,眼睛都肿了起来,她打了热水,替她敷在眼睛上,把她抱在怀里,才渐渐停止了抽泣。
也真是傻,本来是多娇媚的姑娘,怎么会变成了这副模样?
她一边唾骂这些宫人的势利眼,一边哈欠连连,撑着上下打架的双眼皮,等着阿喜找的太医过来。
张回跟着阿喜一起过来的时候,水染也已经伏案睡着了。
阿喜轻轻摇醒了她:“水染姑娘!水染姑娘!醒醒……”
张回把药箱放在桌上,拿出需要的东西,替孙时暮诊了脉。
看见眼前重叠的人影,她揉了揉眼睛,这才看清楚眼前的阿喜。
“姑娘!”她欢欣地喊了一声,眼睛往她身后看,“太医呢?”
“正在给孙佳人看呢!”
果然,张回正神色凝重,收回了袖枕。
看向二人的时候,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太医,我家娘娘的病怎么样?”
“佳人是受了刺激,才会神志不清,以至于到了失常的地步。这事,在下也无能为力。”
听他的意思,想要她恢复过来是没什么希望了。
但水染还是不死心,又问道:“那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她慢慢好起来?”
“好起来的可能性太小了。不过可以带她去以前熟悉的地方走走,受到环境的刺激,说不定能稍微好转一些。”张回也没什么其他的好办法,只好给了她一个比较实用的建议。
阿喜看了一眼孙时暮,脸色苍白,头发散乱,刚刚张回给她把脉的时候,还看着他呵呵傻笑,一点儿也没有以往光鲜亮丽的样子,真是疯了!
“那张太医,她这要开些方子吗?”
水染已经失了主意,也不知道要怎么办。
“我开个方子,是调理身体用的。其他的,只能看造化。”
两人一起把张回送了出去,回到屋里的时候,水染跪在地上朝阿喜磕了好几个响头。
“以前是水染不懂事,这一次多谢容妃娘娘大恩大德。”
阿喜赶紧把她扶了起来:“以前的事就不要再提了,你往后照顾好她。你按着张太医给的方子去拿些药,毓秀宫还有事,我先走了。”
她走出赋香阁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只觉得原本最生气勃勃的夏天,在这里却只剩下一片凄凉的枯槁。夏日的骄阳并没有照到这个地方,在别处阳光普照的时候,它就开始蜷缩进萧瑟苍凉的日暮里。
这消息传的和苏易宁怀孕一样迅速,她刚从赋香阁回到毓秀宫,就听见外面干活的两个小丫头已经在说这事了。
她轻斥了一声:“学什么不好学嚼舌根!快干活儿去!”
那两人赶紧低着头,,卖力地扫起了地。
苏易宁看她回来了,问道:“她怎么样了?”
阿喜摇了摇头,“我去看她,整个人都像丢了魂似的,也不认识人了,是真疯了。”
归云正把刚从园子里采的鲜花插进瓶子里,听见了也插了一句道:“她这也算是自己害了自己,怨不得谁。”
一个本来好好的人突然疯了,着实让人有些惋惜。
尽管她一开始跟孙时暮就有些过节,但心里还是有些难过。
云封自然也听说了这件事,正想着要怎么处理,孙琅就闯了进来。
长福在外面拦也拦不住,也跟着他跑进了殿。
他示意长福先出去。
“丞相这是?”他心里明白,但还是要问上一问,走个过场。
“皇上!”他嘴里喊着就直直的朝他跪了下来,“皇上!老夫听说暮儿她……疯了?”
说出这两个字对他而言很艰难,他几乎是颤着声音才说出来的。
他一房夫人,这些年只生了孙时暮这一个宝贝女儿,如今在宫里疯了,这打击可想而知有多大。
云封的沉默已经给了他答案。
他头贴着地,道:“恳请皇上允许老夫把暮儿接出宫,回府静养一段时间。”
“丞相先起来吧。”云封垂着眼睛看着奏折,“这事容朕再想想。”
“老臣知道这事让皇上为难,只是暮儿在宫里,老臣与夫人都不放心,还请皇上成全。”
“你的心情朕能理解,只是历来的后宫嫔妃没有因病出宫回府的。”
他还是不同意孙琅的请求。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云封道:“这事暂且放在一边。你来的正好,朕敲有些事要与你商量。”
云封说的事是凉州城近日的状况。密探来报,说是凉州附近一带这几天突然涌现出了一批神秘人,三人一起,穿着同样的服饰,在附近的郡县里游荡。
城中也有流言,说是凉州城的萧将军已经投靠了平西王云况,已经把手上的精兵全都转到他麾下了。
他们怀疑那些人是云况派过来监视萧风羽的行动的,毕竟,他没有十足的把握,萧风羽是真心实意地投靠他的。
“丞相觉得萧将军真的会做这种事?”云封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抿着唇。
萧风羽,先帝在时崭露头角,一连在几场战役中都立下了赫赫战功,是不可多得的将才,只是这几年边境还算安定,他就上书回到凉州,云封自然同意了。
这次倒跟平西王扯上了关系,着实让人费解。
“老臣不敢妄言。只是上次老臣奉皇上之命,前去凉州,他还是以礼相待。当时平西王也在场,他对我们的态度要好上许多,看上去不会跟平西王站在一起。”
“萧家从萧礼的父亲萧风城开始,就一直效忠皇室,绝无二心。朕也觉得其中必有蹊跷。”
“皇上,老臣刚刚说的事,还请皇上再考虑考虑!”
云封放下了手上的奏折,揉了揉眉尖。
“容朕想想。”
傍晚的时候,长生台上的青铜大钟响了整整三下。
各宫都疑惑,这青天白日的,是哪宫的娘娘薨了?
苏易宁吃着葡萄,听见钟声,立刻停了下来。
“阿喜,谁死了?”
“听说是孙佳人。”她吃惊了好一会儿,才合上了微微张开的嘴。
又过了好一会儿,她道:“阿喜,你和常平去看看吧。”
“她也怪可怜的。”余下一声又轻又淡的叹息。
晚上回来时,阿喜把基本的情况跟她讲了一遍,说她已经入土为安了,赋香阁的宫人们也都四散而去,只有水染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她打算等这事完了就回老家去,随便找个男人嫁了,临了又说了一些感激的话。
苏易宁又唏嘘了一阵,就觉得困极,双眼渐渐睁不开了。
阿喜摇了摇她的肩膀,看她勉强睁开了眼,轻声道:“小姐,我扶你去床上睡。”
一朵明媚娇美的鲜花凋零了,然而为她叹息的,在这样的地方只要有一个,都是无价的。这样想着,她靠着枕头沉沉睡了过去。
夜色朦胧中,一辆马车沿着黑漆漆的宫道,向宫门的方向驶过去。
守城的人看来人是张霖,没有多想,只是多问了一句:“张大人,这时候还去哪?”
张霖斥了一句,“好好站你的岗,我出宫的事要是谁泄露出去了,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说完又嘿嘿笑了两声,那问的人赶紧道:“大人放心吧。兄弟们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看到!”
马车上的人睡得熟,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云封来的时候,苏易宁敲睁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