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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睹物思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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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易宁此时正无聊地撑着脑袋发呆,食指摩挲着微微发烫的耳垂,寻思着莫不是自己家的小公主想自己了。

阿古月端着热水进来,道:“苏姑娘,水端来了。”

苏易宁便坐在椅子上脱了绣鞋,刚把脚放进玉盆里,殿门陡然被推开,把二人都吓得不轻。

待看清来人,阿古月连忙伏地行了礼,之后便匆匆退了出去。

苏易宁不着痕迹地把腿上层层叠叠的裙摆给放了下去,遮住光洁的小腿,又把脚从玉盆里拎了出来,也顾不上擦水,急急忙忙的穿上了鞋。

慕容甫初见状,微微偏过了头,声音有些沙哑:“你且擦干吧!孤不看便是。”

他进屋时目光一扫,苏易宁还没来得及放下裙摆,瞥见了让人浮想联翩的小巧脚踝。

心底的欲望渐渐萌芽,靠着强大的自制力才抑制了下去。

女人……还真是好长时间都没碰过了。

苏易宁也觉得脚上的水已经凉了,一股冷意沿着脚心往上窜,她打了一个喷嚏,揉了揉鼻子。

一面看着慕容甫初生怕他突然转过头来,一面赶紧拿过帕子擦干了脚穿好鞋,道:“好了。”

他闻声转过来,苏易宁已经好好坐在那儿了。

这会儿速度倒是挺快!

见他盯着自己却半晌不说话,眸子里暗含着暧昧不清的东西,看得她背上一寒。

她赶紧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道:“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慕容甫初觉得有些好笑,这女子见到自己就像是见到一头狼似的,其他人看见自己是忍不住扑上来,她反而只想离得远远的,最好他别出现在她面前,他也没那么吓人吧……

不过刚刚自己是有些失态了。

轻咳了一声以掩饰自己的失仪,在桌子边坐了下来,这一离近了些,苏易宁才发现这人脸似乎是……红了。

“孤闲来无事,路过这儿想起你在这住着,就进来看看。”

苏易宁觉得微寒,便取了一件披风披在身上,坐到他对面,说:“王上喝完茶就走吧,要是让人看见了,指不定会怎么说。”

他一个大男人倒是不在乎什么,别人也不敢随意诋毁他,可苏易宁就不一样了,她本来就是嫁了人的,还是大陈的帝妃,要是蒙越王上深夜莅临长乐宫这样的事传了出去,大陈和蒙越的百姓恐怕个个都要唾弃死她了!

但慕容甫初听她这么说,脸上居然露出了笑容:“若真是传了出去,孤会负责。”

苏易宁恨不得敲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究竟是进了水还是装了浆糊,居然能说出这种话来。

她实在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才抑制住一脚把他踢出去的冲动。

毕竟她现在住在这儿,衣食住行都得靠他,阿喜她们也还在他手里,在她们安全回到大陈之前,她绝对要保持冷静!

想到这儿,她便换了一副表情,唇角稍稍扬起,眼下还是要顺着这人,不然吃苦头的是阿喜她们。

女子披着藕白色披风,头上珠翠在摇曳的烛光里熠熠生辉,远黛峨眉,樱桃小嘴,眉眼间自有一种说不清的风韵,如今面上又浮现一抹浅笑,在他原本蠢蠢欲动的心湖投下了一颗小石子,掀起的涟漪虽小,但在他心里漾呀漾的,着实是难受得紧。

苏易宁自以为自己的表情做到位了,一时间没什么话可跟他说,只好也给自己倒了杯茶,小口小口抿着。

她赶人的意图明显,但眼前这人也明显没有要走的意思。

心里虽然着急,但也只能慢慢和他耗着。

他今晚总不会歇在这儿……

还是阿古月进来替苏易宁解了围。

“王上,苏姑娘。”蒙越的礼节和皇宫里的不同,苏易宁十分喜欢看阿古月行礼,她的动作自然流畅,十分好看。

慕容甫初有些不悦,但还是问:“何事?”

她吞吞吐吐,有些不敢开口,苏易宁道:“是我喝药的时间到了。王上就先回去吧,这药味儿大,您恐怕受不了。”

阿古月憋着笑,苏姑娘这话是在揶揄王上呢!

慕容甫初又怎么会听不出来,他起身,挡住了光,阴影打在苏易宁脸上。

“把药端过来,孤亲自来喂。”

他反将一军。

苏易宁这才有些慌了,喂什么喂!喂你个大头鬼!

“不用不用,我这儿有阿古月照顾就可以了,您还是赶紧走吧!”她说的咬牙切齿。

慕容甫初看她惊慌失措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临走前又看了她一眼,心情颇好的离开了。

苏易宁懒得去想他无缘无故在笑些什么,对阿古月道:“刚才真是多亏了你,要不然我还真不知道怎么才能尽快让他走。”

阿古月笑着说:“王上看够了姑娘,自然就会离开了。”

说着把药递给了她,道:“姑娘先喝吧,蜜饯奴婢已经准备好了。”

莫神医替苏易宁开了好几服药,早晚各喝一遍。阿古月每日替她熬好,端到她面前,从未间歇过。

喝药身子自然恢复的也快些,但实在是太苦,苏易宁皱着眉头刚咽下喉咙,就忍不住要吐出来。

好在阿古月体贴,每日她喝药的时辰,总是备上几颗蜜饯,这才让苏易宁堪堪能忍受。

不过对她而言,仍是遭了大罪……

阿古月是蒙越大将军阿察木的二女儿,被这大将军送进王宫里,本来是服侍慕容甫初的,但被他派过来照顾苏易宁了。

这蒙越大将军的意思是赤裸裸的,可慕容甫初不愿意接受,他也没办法。

人已经送进宫了,要回去是不可能的,王上不待见,做爹的身为臣子也只能有机会便在慕容甫初耳边说上几句,好让自己女儿的日子好受些。

好在阿古月只是二女儿,阿古月的阿娘又只是不怎么受宠的妾室,阿察木平日里给她的关心也不多,故而父女之间的感情也就那个样子,说不上有多么深厚,因此这大将军也犯不着为了一个不怎么疼爱的女儿惹恼慕容甫初,这怎么说怎么划不来。

苏易宁对她的身世好奇,便盘问了一番,阿古月也不避讳,一股脑儿全告诉她了。

眼前这姑娘笑容明媚,心思也单纯,就算苏易宁确实不怎么喜欢慕容甫初的行为处事,连带着对蒙越这个国家也产生了一些偏见,但对这个姑娘,却着实讨厌不起来。

说到底,也是家族丢弃的牺牲品,明媚的笑容背后是不为人知的坎坷命运……

她起初是不敢相信这王宫里的任何一个人的,但阿古月照顾她这么长时间,并没有什么异常举动。偶尔瞥见了苏易宁脸上的警惕,她还会有些沮丧,时间一长,苏易宁也就慢慢卸下了心防,有些事,也愿意同她说说了。

苏易宁揭开瓷盖,一股浓厚的药味儿扑面而来,她闻着就已经觉得头昏脑涨了!

捏着鼻子仰头把一续的药汁儿全喝尽了,苦的话都说不出来,急急地朝阿古月招手,让她赶紧把蜜饯给拿过来。

阿古月递给了她两个,她一股脑全塞进了嘴里。

把小嘴塞得鼓鼓的,腮帮子也鼓起来,看得阿古月笑出了声。

“苏姑娘您可慢些吃,小心噎着。”

苏易宁嗔怪的瞪了她一眼,有什么好笑的!

吃完药,阿古月就服侍她睡下了。

一夜好眠。

又过了几日,慕容甫初倒是没再来过,但时不时地让人送一些东西过来,那些人一个个进来的时候都笑眯眯地看着苏易宁,每次都让苏易宁觉得心里发毛。

这天早上苏易宁醒的有些迟,太阳早就明晃晃的照进了长乐宫的大殿,她才悠悠转醒。

掀开床帘,殿内空无一人,只是阳光刺眼,她眯着眼睛往外面瞧了瞧,便又放了下来。

阿古月从外面进来,见她已经醒了,便柔声说道:“姑娘,今儿日子好。我见姑娘这几日似乎有些无聊,今早上路过后面楔园的时候,瞧见那池子里的红莲开的正盛,不如下午的时候去园子里逛逛,权当散散心也好。”

她打了个哈欠,在心里道,什么现在才无聊,她这段日子每天都待在这长乐宫里,好几次跟慕容甫初明着暗着说了好多遍,让她搬出这地方,她又不是蒙越的妃子,住在这里成何体统,无奈这蒙越的王上固执的很,非得让她住在这地方,这些天她都快要在这屋子里憋出病来了!

眼下她这提议正好,这红莲还记得小时候爹不知从哪里弄了一株栽在娘亲的屋子前,可宝贝了,就连她都只能远远的瞧上一眼,还记得那时候自己惦念了好久,但大陈的红莲极少,除了那一株就再也没见过。

苏易宁穿好了衣服,喝了早上的药,便和阿古月一同在长乐宫后面的楔园里随便逛逛。

这园子里的光景正好。

恰值仲夏,亭子边上的小水池里荷花开的正盛。

阿古月挽着她沿着长廊走进了亭子里。

落入眼帘的大朵大朵盛放的红莲,妖冶又美丽。

每一株都袅袅婷婷地站在水里,或是随风摇曳,或是随水摆动,煞是好看。

永京的水土并不适合红莲生长,侥幸活了下来也不会开出这样曼妙的花朵来。她的毓秀宫自然也不曾有过这样的风景,许久没看过这样生机盎然的景象,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好像不久前她才进宫,还是个没见过皇帝真容的不受宠的玉人,一晃神间,娘亲离开自己已经好多天了,她也已经和那人一起经历了种种变故。

好在上天眷顾,他们尚且还活在这实苦的人世间……

阿古月原意是带着苏易宁来散心的,可见她脸上的神情,反倒悲苦起来,便有些担心道:“可是这莲花惹得姑娘伤心了?”

她不知道有个词叫睹物思人,故而有些不明白苏易宁怎么忽然就感伤起来。

苏易宁摇摇头,把那些情绪藏了起来,说:“红莲很漂亮,可是花期很短,夏天在一年中只占四分之一,而红莲的花期又只占夏季的四分之一不到,盛放的时间更是有限,这样好的景色,其实也就只有一瞬罢了,不免有些可惜。”

阿古月点点头,原来竟是为了这事……

“奴婢的阿娘说过,美丽的东西只要有人见证过它美丽的时刻,它的存在本身就已经有价值了。所以姑娘不必为此伤感。”

苏易宁只是为了搪塞她,所以随口编了一个理由,谁知道她还真开导起自己来了,心里的阴郁顿时一扫而光,还有些哭笑不得,只好指着不远处的另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木,道:“这儿的风景咱们看过了,去那边瞧瞧吧!”

阿古月点点头,跟在她身后走了过去。

……

阿喜三人被安置在三个小房间内,慕容甫初这次确实信守了他的承诺,让侍医替阿喜她们诊治了身上的伤,还给她们开了药,每日也有人按时给她们送吃食过来,住的地方也还不错,但屋外派了很多人手看着她们三人,她们的活动范围也仅限于自己的房间。

看样子慕容甫初暂时不会再让人像上次那样折磨她们了,也算是暂时脱离了险境。

可阿喜和归云却并没有因此放下心来,她们的安全是苏易宁用她自己换来的,她们现在还不知道苏易宁的处境如何。

虽然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苏易宁不会有生命危险,但要是慕容甫初强迫她做些不情愿的事情……她们没办法想象!

这地方她们能接触到的人除了每日送饭的,就只有那些守在外面的侍卫。

要想打听什么消息,也只能从他们身上下手。

日头渐渐移到了正上方,这送饭的人马上也该到了。

阿喜把头上的首饰和手腕上的镯子都给取了下来,用腰上的香袋装好,等人过来的时候,接过饭盒,趁着没人看见,赶紧把人拉进屋。

送饭的是个柔柔弱弱的姑娘,见她把自己强拉了进来,张嘴就要喊人。

阿喜连忙把她的嘴给捂上了,低声道:“姑娘,我就想问你一些事,你别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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