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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寝室,发现屋里黑洞洞的,悄无一人,于是拉开灯,烧上水,只等着泡面吃。正准备打开电脑欣赏两首音乐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什么东西在淅沥呼噜的,我回头一看,他妈的竟然有个人在床上,吓老子一大跳,刚才里面死气沉沉的,还以为没人回来。“咳,查零。”我拉了拉床上那个东西,“你几时回来的?怎么都不支吾一声,你一天神出鬼没的,像个幽灵似的。”“我正安静着呢,你嚷嚷啥呀!”“你还不安静吗,一天除了吃饭就是睡觉,除了睡觉还是睡觉。不过呢比我好点我除了吃就是吃。”说完便吃起我的泡面来了。“难道这不好嘛,民以食为天,身为体而眠,我这会儿睡觉就像你这会儿吃面一样天经地义。”“呵呵,你居然为睡觉这玩意儿都能说出一大堆道理来,真是服了你了。”正当我俩扯着的时候,就听见外面有人叮叮咚咚的在敲门。“哪个瓜娃子竟敢夜闯321,扰得你爷爷的心直痒痒。”我一边吼着一边去开门“谁呀?这么没规矩。”当我猛一抬头,吓得是三魂无主七魂出窍,原来是佛爷莽哥师徒几人大驾光临。可能佛爷不懂我的玛雅方言,没有在意,莽哥倒是个国学大师,什么语言都精通,他怒睁环眼的把我恨住,那凶猛的样儿就像燕人张翼德,可能是对我刚才那番话有点急火攻心,但又不便发作,因为他双手忙于搀扶佛爷。那个球样,不是李莲英才怪,我越看就越觉得寒碜。而我把更多的注意投射在这位宽厚仁慈的佛爷身上,因为你在她脸上永远都能找到一份阳光般温馨的笑容,而且从不遭白眼。实在是一位大慈大悲爱民如子的好佛爷。她看到我出来迎接,便隆起臃肿的脸庞,笑嘻嘻地慢条斯理的说道:“啊,吴……吴……吴啥子来着呢,”她对我吴了半天“哦,我想起来了,你是吴超,你看我这记性!”她自怨自艾的垂足顿首的道。
“王老师,他不是吴超,他是毕天朔。”后面的人纠正着他坏死的脑细胞。
“啊,毕加索。”她终于想起来了,“这么好一个名字,怎么我就记不住呢,不好意思认错了人。”后面的人都在窃窃的私笑。
“今晚,我们是例行公务,对大家的归校情况,进行查实,你们室长呢?”团支书记卓立拿着个考勤表也跟着大队人马走了进来。我这才发现原来佛爷是只蜂王,带了大堆小蜂子进来,把整个321挤得像个蜂窝似的。
“哎,毕……毕……毕同学”开始她吴了半天这会儿又毕了半天,我简直要晕死。“你们寝室的人都归寝了吧?”我摇了摇头,心想你难道看不出来吗。佛爷目不斜视的把整个房间扫了一遍,荣光满面的脸上突然变得波涌云动起来。“你们寝室有些凌乱啊!”终于说了一句人话,我微微的点头,表示英雄所见略同。
这时零点也忍受不了这群马蜂的叫嚷,一骨碌爬将起来,揉了揉慵懒的双眼,然后坐成如来佛像,他从睡眼朦胧的狭缝里认出了佛爷的身影之后,便漫不经心的说道“王老师,您来啦!”“啊,这位同学,那么早就睡觉了。”佛爷怎么一下子变得聪明起来了呢,不像刚才那样冒然的直呼他人的名讳。“你是生病了吗?,记得看下医生,用点药才好哟!”她又犯起周期性冒失症来了,早睡觉就是生病了吗?真是搞不懂。“没有啦,今儿没午休,现在有点瞌睡而已。”零点仍旧处于半昏迷状态。“王老师,别信他的,这个人最大的爱好就是睡觉,如果一天没睡上十二个小时,那比老鼠缺粮还要难受。”“原来如此呀!”佛爷是深信不疑。莽哥像垂危病人的氧气瓶似的,佛爷走到哪里他就护驾到哪里,人家看什么他也跟着望什么,也许觉得实在有些疲倦了,便抱怨的对着我说道“王老师身体有点不舒服,端张凳子过来让老师坐坐吧。”“不用了,还得到其他寝室去看看。”佛爷一口否决道。突然之间,我对她这种有疾在身却还要义愤填膺的精神鼓舞了,王老师你真是一位尽职尽责全心全意为同学服务的好园丁啊,她这句话同时也把莽哥想楔一会儿的愿望给彻底摧毁了,要走的时候,佛爷便苦口婆心的关怀道“现在天气还很炎热,平常要注意中暑感冒,还要多加防范些,开校一段时间里偷盗现象严重,各自把财物保管好,再有就是寝室里不许烧火煮饭什么的,当心引起火灾,好了,你们还是早早的休息吧,明天要以饱满的热情投入学习中。就这样,咋们走。”
佛爷废话半天之后正想从伊拉克撤军,大部队都去了,可组织委员却从一旁岔过来说道。“你们寝室就你两个吗?”“不,六个。”“那其他的呢?”我思忖半天不知如何回答,“我们又不是联体婴儿,他们在哪我怎么知道。”戴辛见我不耐烦的样子,也不想多说“那这样,这有张明细表,叫你们室长登记好了之后,明天中午交到办公室来。”“室长啊?我还不知道他现在的下落。”“下落?”佛爷一听,顿时惊得从脸上掉下几颗冷汗来。“你是说你们室长失踪了吗?”“哦,不不不,我的意思他还没回寝。”真后悔自己当初语文学得拙劣,现在才明白用词不当的后果。
这一干人终于走了,我一声“王老师你们慢走!”便像送瘟神似的把那一窝蜂踹出了321的大门。等我回头,零点又卧床不起了。于是端起快奄奄一息的泡椒牛肉,边听音乐边吃起来。直到宿舍楼关大门都未见其他四个姗姗归来,心想晚上一定是孤男二人寡守空房了。
我直直的站在凉台上,远远的眺望着十米开外若隐若现的灯光,那嶙嶙突起的灰色楼排,那墨褐沉沉的一栏垂柳,及其河中幽暗而迷乱的碎影,偶尔在徐徐的晚风里掀起阵阵黑绸般云动的漫景,这一整幅画面不只看过多少遍了,也不知还将看几遍,在这个时候,在这个地方,它永远以她不变的色泽及其背景显现在你的面前,虽说今晚是开校的第一夜,有种初见惊心,再见惊魂的冲动,但他始终没有给我产生新的景象和更加明朗的气氛。还是以它的低调与昏沉再现昔日的混浊与朦胧。我就这么愣愣的凝视着眼前的一切,没过多久,身后便传出一阵雷鸣般的呼噜声,立刻打破了我茫然的思绪。突然间让我担忧起321其他成员的命运来,今晚他们会入赘何方呢?其中的三个不用计较,他们即使十年不归寝卧都觉得很正常,可是这第四个人就有点不知所云了。芩艾笛是一个多么忠厚老实循规蹈矩勤奋上进的好青年啊!人品敦厚善良,心地纯朴无私,其为人天地可见,其德行日月可辉,按常理我在他就在,我不在他也一定在。可是今晚我在他又为何没在呢?这简直比1+1=3还没逻辑,为这问题我又浮想了半天,考虑他可能出现的种种情况,出事了?回家了?还是去逛窑子了?不会吧,他不是这种人呀?哎,实在是搞不懂,搞不懂地球为啥子是圆的。
沿河的路灯早已熄灭了,我也得进行一个周期的安息了,为了明天的不息,今晚我得好好的安息。躺在床上,本想找个人聊天,却实在没对象,零点的呼噜声就像日本鬼子的轰炸机似的空袭了一个城市又空袭另一个城市。有时感觉还不过瘾,再加上点洋枪洋炮着掩护,我实在难以抵挡,只能无可奈何的把从天而降的飞弹望着,像是在数炸的个数似的,心里默记着,我以为从一数到十轰炸就停止了,可是当我数到千的时候,他还在继续战斗。以往大家对付这种空袭的办法就是一起击掌,便能药到病除,即使零点丢了N多炸弹下来在这种情况下都会成为阉弹。我试着像往常一样连拍了几下,结果我们之间像发生了共振似的,他突然甩了个原子弹下来,差点把楼板都炸垮了,好不吓人。正当他的第二个原子弹准备点火升空的时候,我一怒之下抓起身边的一本书,使劲砸过去,这下好了,美国的爱国者把伊拉克的飞毛腿给拦截下来了,从此天下便太平无事。
第一天,我回忆着今天的点点滴滴,数着其中的每个关键词:数字电子技术,502,与任知初交火,莽哥的红鞋,头上的COCO与古天乐,食堂的风波,雨滴网吧去过,无从记起的法律课,小卖部的逗说,佛爷来过321哟,一天真是虚无缥缈过得不亦乐乎。我心目中的第一天,希望从心理上到生理都有所改变,然而他仍旧是吃饭,上课,逗网,睡觉这些原始社会的习俗,依旧从前,从前依旧。我所希望的洗心革面,只不过是子虚乌有痴人说梦,这一天在我圣洁的童心里是邪恶之日,而在我连续的生命中她却是一个平常平常不能再平常的瞬间。这到底让我想起一句话来:女人从处女变成妇女易如反掌,而从妇女变成处女那简直是痴心妄想。
想着想着便不由自主地进入了安息的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