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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飞贴在高高的宫墙边,右手轻轻拂过红褐色的墙壁,默默地走着。越来越接近深宫,脚步越来越沉重,奔跑了一天的疲累仿佛都在此刻一股脑涌上,蔓延至全身,周身流淌不息的血液似乎也都冷静下来,不再翻滚。晌午的阳光射在她的脸上,虽已近深秋,却如夏日烈焰般狂躁,逼出她额头的一帘汗珠。她微微喘着,无论如何也跟不上自己呼吸的频率,她觉得胸口堵了什么,很闷很闷。
而就在她望见那隽秀的三个字时,所有的不适煞那间烟消云散。“品雨轩,好雅致的名字!”她第一次迷路来到这里,第一眼瞧见这掉了漆的木匾,也是这么想的。停在外面,她再次仔细环顾起整个庭院。晌午的日头尽管再灼热,似乎也永远无法给这份萧瑟带来一丝盎然生气。阵阵秋风卷起散落的秋叶,在地面盘旋着,就是不肯清晰地将那条石子小路现于人前。眼眸深邃,迷离,思绪回转,她耳鼓又传来那婉转轻柔的天籁之音,顺着歌声缓缓地望向远处的栏杆,一曼妙身姿悠然而坐,淡妆缟素,似笑非笑,似愁非愁,犹如一朵出尘不染的莲花。那是一位让女子都流连忘返的仙子。
艾飞蓦然一笑,迷离的双眸中漾满无限柔情,片刻,渐渐地褪去,一抹怨意浮出蔓延开来,眉宇间渐渐锁紧。眼波流转,望向那扇永远敞开的门,她缓缓地迈开脚步。
空荡荡的房间,烟妃独坐在桌边,玉手雅然地捧着一碗热茶,粉唇微启,轻轻地吹着。忽地美眸一动,瞥向门边,当即放下手中之茶快步迎上。
“艾飞!”她话未出口泪已下,微眨着水眸,轻轻执起艾飞的双手,四下打量着,关切地问:“你没事吧?他们有没有为难你?有没有受伤?”
艾飞淡淡地笑着,双眼却透出冰冷的寒意,直勾勾地盯着她,没有开口。片刻,她轻轻地抽回手,缓缓地走至桌边坐下,自己斟了一杯茶,袅袅热气中一饮而尽。
烟妃秀眉一蹙,微怔片刻,亦走过来坐在对面,略带嗔意地柔声道:“你看你,都说过多少次了,等茶凉些再饮,也不怕烫坏了舌头!”
艾飞又是淡淡一笑,低着头,沉声问道:“你没有话想跟我说吗?”
烟妃一愣,连忙又握住她的手,“你今天是怎么了?怎么这么怪?这手也冷冰冰的,是不是病了?”
“怪的人是你吧!”艾飞冷笑一声,抬起头,逼人的目光直射在她的花容之上。
烟妃一惊,美眸中泛起点点波光,粉唇微微地抽动着,楚楚可怜的模样,鬼见犹怜。“你——你究竟是怎么了?”她颤声道。
艾飞眸中掠过一丝不忍,别过头去不再看她,声音却依然冰冷,“不要再演戏了,真正的幕后黑手是你吧!”
烟妃一愣,猛然缩回了手,身子一挺,水波连连的眸中几份愠怒浮现,高声道:“枉我把你当成知己,你居然怀疑我?”
“令狐傲是你下毒害死的吧!你想办法利用了他,让他跟锦妃反目成仇,母子相残。你让他逼死了自己的亲生母亲,然后又杀了他,是不是!”艾飞双目一闭,也斗然高声,压过了她。
烟妃掌心伏在桌面上,缓缓站起,头微微地椅,失望中蕴含着万般委屈,“我甚至从未见过二王爷,怎会害死他?你——”
“那你怎么知道令狐傲就是二王爷?”艾飞双目一瞪,也猛然站起,直勾勾地盯着她。
烟妃一惊,不由张着嘴巴愣在那里,不语。
艾飞喉咙一滚,双眸中透出万般的绝望与痛惜,“你说你深居冷宫,从未踏出半步,除了我从未跟外人接触。你说你远离宫中的是非,对宫里的事情从不关心,从不参与,甚至连皇后娘娘的大丧也没现身。按理说,你连皇上长什么样都快忘了吧,而皇子那么多,你怎么就能分清谁叫什么名字?”
烟妃双眸中一丝慌乱滑过,“我——”
“你不用再狡辩了!”艾飞扭过头去,目视前方,铿锵道:“就算你说得再天衣无缝,也掩藏不了令狐傲身上的香味。那种香味很特别,除了你,别人是没有的!你还敢说你没见过他?”
烟妃水眸瞪得老大,目不转睛地盯着她,随即浮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声音却透骨的凄凉,“既然你已把我当成恶人,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呢!”说罢缓缓坐下,悠然地端起已半凉的茶。
艾飞转过身,默默地望了她片刻,面无表情道:“你认识莫问吧?”
烟妃送近唇边的茶盏一顿,随即粉唇轻启,浅饮了一口,淡淡道:“你前天才跟我提起他没完,我想不认识他都难了。”
艾飞哀叹一声,暗自摇摇头缓缓坐下,瞟了一眼烟妃,立时眸中水波浮动,微微颤声道:“我们认识这么久了,虽然见面不多,可我每次到你这来都会跟你聊一整天。我说的最多的,是什么,你还记得吗?”
烟妃水眸似一动,却没有抬眼。
艾飞头歪向一边,侧目望着屋顶,嘴角浮出一丝笑意,眼里却噙着泪花,“我每次都会胡编乱造一些故事,将自己和别人的糗事添油加醋的乱说一通,而你在一旁就会笑的很开心,有时候还会笑得喘不过起来。当我看你笑的时候,我就感觉很满足。你被困在这冷宫,孤独寂寞,而我却帮不上你什么,只能有空就来这逗你开心,哪怕让你忘记一刻烦恼也好。我很少在你面前提起伤心事,就连被锦妃打得屁股开花,我也讲成笑话给你听。你这品雨轩已经够凄凉了,我不想让你再为我伤心难过。”
烟妃双眸垂下,凝视着杯中之茶,不饮也不语。
“说到伤心事,我只跟你提起两次!”艾飞吸了吸鼻子,面色斗然凝重起来,“这两次正是跟莫问有关。我绞尽脑汁回忆当时的每一句话,实在不得不把你和他联系在一起。还记得吗,第一次,我问你如果有个朋友背叛了我,该怎么办。你却开玩笑地说他对我动了情,还说我也喜欢他。可是我并未说我那个朋友是男是女,你为什么会那么肯定他是个男人?第二次,也就是前天,我躲到你这,你替我沐浴时,我说我碰到了莫问,他没死。而你只说,‘看来你是真的很在乎他。同样,我只说了莫问的名字,没有说是谁,你怎么就这么肯定是他是那个背叛我的朋友?这一切还不说明问题吗?”
烟妃呆呆地坐在那里,依然捧着茶碗,笑意却一丝丝褪去。
“你是莫问的恋人吧,若我猜得没错,你应该叫阿水!”艾飞没有给她喘息的机会,紧接着道。
烟妃嘴角微微扬起,露出绝美的微笑,眸中柔情却荡然全无,反倒滋生一丝凉意与漠然。“你这玩笑开得越发大了,我叫冷轻烟,王妃若有疑虑可以去查户册。”说罢缓缓地将茶碗放置桌上,淡然地望向艾飞。
艾飞迎上她的视线,感觉出她眸中的变化,不由面色暗淡下来,失望地摇了摇头,缓缓道:“身份证都可以造假,区区一户册我查它干嘛?谷歌说过,杀死小怜和郡主的是同一人,凶手所用的毒针是出自南疆。前天我被关进了天牢,闲聊中,隔壁的犯人说起南疆有个奇怪的风俗,就是在婴儿身上刺上名字。可惜他的话我只当个笑话听,根本没在意。就在两个时辰之前,我无意间听人连连喊着要水喝,我猛然想起,当天莫问在王府门前救下我藏在一破庙里。他受伤昏迷中喊着‘阿水’二字。更巧的是,前天你替我沐浴时,我跟你打闹拽掉了你的衣衫,看到了你左肩上的刺青。你说是胎记我也没怀疑,只觉得形状很特别而已。现在想想,你所谓的胎记横着看起来根本就是个水字!”
“呵呵,”烟妃嫣然一笑,万般无奈的道:“一块再普通不过的胎记也会令你有这么多想法。你若执意认定我是什么阿水,我也没办法。”
“你为什么还不肯说实话?”艾飞眉头拧起,大喝一声,“当日是你通风报信,我才被抓进大牢的,不对吗?你疑心太重了,我那天不过跟宝婵闲聊了几句,根本没有别的意思,而你就认为我怀疑她。她知道你太多的秘密,所以你就杀人灭口,把一切都推在宝婵身上,接着让我被人抓住,一石二鸟。但你千算万算没算到,谷歌正好遇上了她,而且解了她的毒。她现在仍然活得好好的!”
烟妃水眸一震,随即温和下来,轻叹一声,眸中似浮出一丝愧意,“宝婵这丫头在我身边多年,没想到竟然会作出这种事。如果你要怪在我头上,我也绝无怨言,是我管教无方。”
艾飞闭上双目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睁开双眼,惋惜地摇摇头,叹道:“你真是无可救药了!”
“你这个阴险毒辣的女魔头!”——门外一声痛斥传入耳际。
卓巧巧秦放搀扶着一满面苍白的女子立在了门边,那女子正是宝婵。
烟妃侧目一望,水眸一怔,似有几分惊色,随即一丝寒意涌现。
宝婵挣脱着向前挪了两步,毫无几分血色的病容五官纠结在一起,怒目圆睁,嘴唇剧烈地抽搐着,娇小的身躯迸发出震天的怒吼,“我十三岁就跟在你身边,原本以为你是个大善人,让我吃得饱穿得暖,可你却给我下了血爪毒让我为你干些伤天害理的勾当!这就算了,你还拿我试毒,害我变成不会哭不会笑的怪物!可是,我还是尽心尽力地服侍你,帮衬你,因为当年若不是你给我一个馒头,我早就饿死了,我知恩图报!可你呢?你杀了佟夫人,杀了紫阳郡主,如今又要来杀我?枉我对你死心塌地,你好狠心啊!你为什么这么狠心!”
宝婵咆哮着张牙舞爪地朝烟妃扑去,卓巧巧和秦放连忙拉住她。她依然张大着嘴巴,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以充满怨恨的眼神发泄着她满腔的怒火。
艾飞低着头,呼吸声越发地粗重,手中暗暗握紧了拳头,冷冷道:“你还想再狡辩吗?”
“呵呵呵!”烟妃突然从椅子上站起,尖锐刺耳的笑声回荡在屋中。她点点头,绽放出无比赞赏的笑意,打量着艾飞,“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原本以为你蠢得要命,还真有点小看你了!”
艾飞冷笑一声,双眸冰冷交缠着挥之不去的恨意,“我不是蠢,而是太相信你了!”
“呵呵,事到如今都无所谓了!不错,我的闺名的确是阿水!”烟妃盈盈地踱着步子,笑意斗然收敛,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轻蔑与嘲笑,“所有人都是我杀的!令狐傲那头蠢猪,简直不堪!我只不过把他引来这里,对他只笑了笑,他就如一头饿狼般扑上我的床,哼9说他马上就会当皇帝,还信誓旦旦地要立我为皇后,就凭他?呵呵!堂堂七尺男儿见了锦妃就跟耗子见了猫一般,虽然知道自己的娘亲红杏出墙,却还是优柔寡断,心慈手软。于是,我决定要逗逗他。在他离宫的途中,悄悄赏了些迷魂粉给他,他立刻就跟一头死猪一般。我将事先写好的信塞进他怀中,眼看着他被宫里的侍卫抬回了府。哈哈哈,不知道他一早醒来看到锦妃和安东侯那段风流艳事,露骨淫词,会暴怒成什么样子?哎,可惜啊!他最终还是白做了美梦,中了毒还不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却想着当皇帝!真是可笑之至!”
艾飞眉头纠结在一块,脸颊抽搐着,双眼迸发出愤怒的火焰,低头沉声道:“他是罪有应得,死有余辜!我不想管,可是——你为什么要杀小怜,为什么要杀郡主?!她们有什么错?”
“为什么?呵呵,问的好!”烟妃回头水眸微瞪,蓦然一笑,“她们错就错在跟你扯上了关系!”
艾飞眼眸一震,水波斗然涌出,蔓延开来,似觉得忘记了如何呼吸。她喉咙蠕动着,呆呆地立在那里,片刻握紧的拳头猛然拎起,重重地砸在桌面上,茶碗震得发出微微地嗡响,壶盖瞬间弹落,在桌面上滚了几滚,“啪”地坠落在地,化为两截。
“你要杀我就杀,为什么要害无辜的人?”她面色通红,发疯般咆哮着。
“无辜?”烟妃冷笑一声,眸中泛起无限地悲痛与哀伤,渐渐深邃起来,喃喃道:“有人比我表哥更无辜吗?我是南疆人,我的家乡山青水秀,人人安乐,是个人间天堂。我表哥一表人才,文采风流,善良温和,总是那么温柔亲切的笑着。我们青梅竹马,过着只羡鸳鸯不羡仙的平静生活。可是好景不长,承熙国居然攻打我的家乡。我表哥为了救一个婴孩,惨死在敌人的马蹄之下!你说,他有什么错?他不无辜吗?”说罢,眸中已噙满了泪水。转眼间美眸一紧,愤然道:“可是,我却幸存了下来!我曾想过随他去,可是却被毒手药王所救。后来,我想通了,我死有什么用?我不能死,我要留着我的命为表哥报仇!我跪下求毒手药王收我为徒,传我毒术。他答应了,答应的很痛快,只要我做他的玩物罢了G呵呵!天下男人都是一般德行!不过没关系,既然我的挚爱都离我而去,我留着这副臭皮囊有何用?我终于将他的本事都学了过来,学成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他毒死s来,我就只身来到了承熙国,以我的毒药控制越来越多的人,成立了铁血门。我就是要让人人都闻风丧胆,承熙国不得安宁!”
艾飞渐渐垂下头去,痛心无比地道:“只因为你表哥一个人,你就要杀死上百上千个人!他们也都是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啊!你已经把江湖弄得血雨腥风,已经够尝你表哥的命了,够了!”
“够了?”烟妃脸色斗然一沉,双眸圆睁,猛然转头高声道:“我觉得不够!我要让整个承熙国都乱起来,我要让皇宫里到处弥漫着血的腥味,我要让他们骨肉相残,这才痛快!所以,我甘愿窝在这冷宫之中,他们都以冷眼看我,却不知是我主宰着他们的死活。我派莫问代替我的门主身份在外面帮我打点一切。他很聪明,也很会做事,只要我开口的他都会替我办得妥妥当当,也会常常偷偷进宫来陪我。我很欣赏他,而他也口口声声说爱我,劝我离开这深宫,愿意陪我回到南疆过平静的生活,说会照顾我一辈子。他总是那么温柔,每次看到他的眼神,听到他的声音,我就感觉表哥在我身边一样。我的确犹豫过,犹豫得我差点就想放弃跟他远走高飞。可是——”她突然伸手一指艾飞,原本陶醉迷离的眼神转眼间充斥着无法消解的愤恨,“可是你的出现让我彻底的绝望!我让他杀了你,可他非但不听我的命令,反而三番四次的救你,甚至还来求我放过你G呵,我知道,他对你动心了。不过我也该感谢你,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及时的清醒!我终于知道自己是多么的傻,除了表哥,天下男人都是一样,什么甜言蜜语山盟海誓都是假的!他们只是为了得到你的肉*体,满足他们的欲望!”
艾飞漠然地望着她,不发一言。
烟妃嘴角滑过一丝冷笑,美眸中充满阴森的寒意,继续道:“所以,我也要让你清醒,也要你尝到这种痛苦的滋味,当然不会这么便宜的杀了你了!我决定慢慢陪你玩。我先杀了你的好姐妹小怜,然后叫宝婵偷来锦翠五霞珠放到她尸身上,嫁祸给锦妃。呵,原以为按你的脾气,一定会去找锦妃拼个鱼死网破,没想到好戏没看成,你竟然离家出走了!为了此事,我苦思苦想了几日,还是想不通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不过倒是更有兴致跟你玩下去了。正好又冒出了个紫阳郡主,她的功夫的确不错,只可惜还不是我的对手。本不该在她生辰之日动手,不过她实在不走运,偏偏与你扯上了关系,也怪不得我了。只可惜——”
艾飞望向窗外,面无表情地打断她,声音却冰冷得直入骨髓,“只可惜我没能如你愿被斩首,莫问突然出现将我救走,还躲过了一路的追杀混进皇宫,更巧的是还投奔你来。你干脆就叫宝婵引人来抓我,再杀人灭口就顺理成章了。不过更可惜的是,我命硬得很,在牢里呆了一天,好吃好喝伺候着,身上皮都没蹭破一块反而沉冤得雪。我说的对吗?”
烟妃秀眉一拧,美眸半眯起来,嘴角微微抽动几下,随即压抑住满腔恨意与不甘,绽放出甜美的笑容,摇头叹道:“呵呵,不枉我们姐妹一场,果然知我心思。没想到你竟然发觉得这么快,我本来还打算等你逍遥快活一阵,将你心爱的王爷杀死呢!现在没得玩了!”
艾飞双目一震,猛然上前一步,犀利如剑的目光直逼烟妃,一字一句警告道:“你敢动他试试!”说罢神色稍稍缓和,摇摇头,鄙夷的神情溢于言表,“怪不得你常说男女之间友情是没有立足之地的,其实不是没有,而是你根本不懂!我跟莫问是什么关系,他心里清楚,我也有数。其实,你已经爱上莫问了!”
“胡说!”烟妃猛一甩袖,双眸似有几分闪烁不定,喘着粗气痛斥道:“他只是个无耻的臭东西,只不过是我养的一条狗而已!”
艾飞鼻子哼了一声,沉默了片刻,神色越发凝重起来,,淡淡道:“你扪心问自己,你之所以做了这么多不是为了他吗?说穿了,你不就是想看到莫问亲手杀了我吗?其实很简单——”她缓缓地转过身,眉头舒展着,眸中的寒意却越发浓烈,“只要你让我杀了你,他一定会替你报仇!”最后一个字音未落,她猛然从怀中抽出一把匕首,寒光一闪,举手朝烟妃刺去。
烟妃眼眸一震,身形未动,左手四指在胸前一扫猛然张开,手腕一震,三道银光直朝艾飞射去——
一道黑影突地破窗跃进,横在艾飞面前,金光舞动。
“阿水,住手吧!”莫问一双判官笔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遁入袖中,星眸望着烟妃,溢满了痛心与疼惜。
烟妃水眸微动,刚欲开口,却见艾飞一声惨叫,弯下腰去。
莫问星眸一震,忙转过身瞧去,只见她右手手腕上插着一根明晃晃的绣花针。
艾飞紧皱着眉头,双唇抽搐,手中匕首坠落,脚下一歪瘫坐在地上。她捂着胸口,张大嘴巴连连喘个不停,表情痛苦不堪。
莫问本以为已将毒针挡落,没想到……他连忙俯身扶着艾飞,忧心不已,转过头颤声乞求道:“阿水,我求你,给她解药吧!”
烟妃眸中纠结着万般恨意,狠狠地瞪着他,却没回答,面上挤出一丝得意之色,笑着瞟了一眼艾飞,奚落道:“凭你也想杀我?笑话!”
“阿水!”莫问猛然起身,径直走到她面前,星辰般的眸子波光翻滚,凝视她良久,低头缓缓道:“你这么做是何苦呢?自从我看到你的第一眼起,你就深深印在我的心里,我暗暗发誓,要爱你一生一世。虽然我知道,你接近我是想给我下血爪之毒控制我,让我为你所用。其实你根本没必要这样做,因为控制我的不是那血爪毒,而是我的心。不管你怎么看我,如何对待我,只要你说出来我都会心甘情愿的去做,哪怕你要我死,我也不会皱一下眉头!你怀疑我对艾飞动情,我能理解,因为我自己也怀疑过,犹豫过,纠结过。可是最后我终于明白了。她对我的确很重要,因为我早已把她视为一生的知己,而我最爱的始终只有你一个!我劝你回头,不是为了她,更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你自己!你每杀一个人,都会一整天不说话,虽然看起来笑得开心痛快,但我知道你心里很苦。因为你又记起了那份仇恨。你越是想报仇,越是陷得更深,永远都要受仇恨的折磨,永远也不会解脱,不会快乐!我是不想看你受煎熬!”
“够了!”烟妃转过身去,身子颤抖着,噙不住的泪水顺着脸颊滚滚而下,流进她的唇,“你骗我!你骗我!不要再跟我说这些,男人都不是好东西!都不是好东西!你给我滚,我不想再看到你,你——”
背上一阵剧烈的刺痛让她猛然紧闭了双唇——
莫问震惊地望着眼前,星眸圆睁着,呆呆立在那里。
“我说杀你,就可以杀你!”艾飞站在烟妃身后,缓缓松开握着嵌进烟妃后背的匕首的右手,缓缓垂下,低着头,嘴角歪向一边,脸上平静得如无风的水面,眸中却投射出让人不寒而立的冰冷。此刻的她,如同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冷血杀手一般,令人生畏。
烟妃紧咬着粉唇,缓缓地转过身,身子一歪,双手支撑在旁边的桌上,抬起头愤然地盯着艾飞,眸中满是惊讶。
艾飞迎上她疑惑的目光,淡然地拔去插在手腕上的绣花针,扔在地上,随即扯开衣襟,露出里面明晃晃的铠甲,淡淡道:“就算莫问没替我打落毒针,你也跟本伤不了我!我现在肯定你说的没错,我是很聪明!你功夫深不可测,我怎么可能轻易杀得了你呢?手腕上的绣花针是我自己扎进去的,你以为我中了毒,半个时辰之内必死无疑,自然会对我掉以轻心。事实证明,我的设想是正确的!”
“你竟敢骗我!”烟妃双眼眯成了一条缝,深吸口气,伸出食指和中指在两肋一点。
“你骗我这么久,我骗你一次有什么好惊讶的?”艾飞一脸冷冰冰的毫无笑意,嘴唇微微地抽搐,冷冷道:“我不告诉铜人和父皇,单独来见你,你知道是为了什么!我就是想亲手杀了你!我从没想过我会杀人,我更没想过我会杀你!不过为了小怜,为了以后可能惨死在你手下的人,我心甘情愿!我不后悔!你若是觉得死在我手里不甘心,不服气,那就别去投胎,化成厉鬼回来跟我索命吧!”说罢,转过身去,直视着雕像般的莫问,凛然道:“我杀了你心爱的人,你完全有理由有勇气杀我了,动手吧!”
秦放脸上狭长的疤痕微微抽动,冰冷的眸中闪过一丝惊慌,身形一闪,横在艾飞面前,手渐渐探向怀中的短匕,警惕威胁地直盯着莫问。
莫问回过神来,星辰般的眸子漾满水光,上前扶着烟妃,满是疼惜地柔声道:“阿水,快躺下我替你止血!”
“你滚开!”烟妃咆哮着一把推开莫问,踉跄着向前走了几步,脸上挂着诡异的笑意,连连摇头,口中喃喃道:“我不会就这么死的,我还要为表哥报仇!”说罢双眸一紧,一道寒光滑过,纵身一跃至艾飞身边,右手抓住她的衣领,左手一挥——
秦放抽出匕首,抬至半空,却感肩下一阵刺痛,不由冰眸一震,手中短匕掉落在地。向肩下望去,三根绣花针明晃晃地排成一字嵌在肉中。
卓巧巧一声惊呼,忙奔了过来。
烟妃一声冷笑,抓起艾飞破窗而出——
“阿水!”莫问眼波一阵,飞身跃出——
秦放咬着牙拔下毒针甩落在地,欲追去,却被卓巧巧拦下。
卓巧巧迅速从腰间掏出一药丸,丢入他口中,嘱咐道:“你中了毒,刚服下解药,别乱动,会伤身的。”
“不把王妃救回来,我也无颜活着见王爷了!”秦放冰眸盯着窗外,满是坚毅,将口中药丸嚼了嚼咽下之际,人已不在屋内。
卓巧巧张大的嘴巴不由合起,担忧地望向窗外,眉头一蹙,眼珠转了转,转身扶着宝婵出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