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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点多,苏小柔和向阳一前一后上楼叫人。
房门半开着,站着门口,房间里的动静一览无余。
小女孩听到声响,就乖巧伶俐地对着没进来的两个人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苏小柔未出声提醒,孩子就开始动手收拾剩余的手工材料。向阳对女孩七窍玲珑心也是心生好感,抱着双臂倚在门框,静静地等着。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到正倾斜在单人沙发上睡着香甜的人。
单人沙发不算很小,但苏小暖整个人蜷缩在沙发的角落里,像一只猫。松散的马尾辫垂放在胸前。高三那年第一次见面,他最念念不忘的就是她的马尾辫。
左右手开工,各抱着一摞的东西,女孩小心翼翼地踮着脚走了出来。
向阳走过去,拿了一条毛毯轻轻搭在她的身上。
接过女孩手里的东西,苏小柔轻声道,“丫丫,你先和爸爸去车上,妈妈和姨丈说几句话就来。”
女孩用眼神表达了对向阳的依依不舍之情,得到向阳的一个地表最强摸头杀后,心满意足地下楼去找她的衰爸爸。
房间里一下又陷入静谧无声的状态。
苏小柔酝酿着该怎么开口说,而向阳则是一边看着不远处正好眠的人的睡颜,一边等着苏小柔支开女儿要对他说的话。
“第一次割腕的时候,医生就说过她的命是保住了,但终究是伤到身体。这一次又再来一刀,哪怕她再怎么年轻也熬不住这样的伤害。这样的身体也不知道能不能恢复得好。她才23岁,你见过哪一个23岁的女孩衰弱成她这样的吗?”
向阳未开腔接话,但垂在裤腰边的手慢慢握紧。
“但是话又说回来,她就是这么一种情况,我们也不能害了你,让她成为你的累赘。只要你说一声,我和陆韩不会坐视不管,无论如何都会照顾好她。”
拳头松开,指尖细细对搓着,在不明昧的光线中,向阳露出一个似有似无的笑容,“小柔姐,你不用拿话试探我。
她一直觉得向阳和陆韩都比同龄人早熟,但陆韩的早熟更多的是一份豁达,而向阳的则是一份通透。
还没等她为自己辩护几句,向阳似乎并不在意她的试探,接着用暗沉的声音说道,“这些年她为我吃过的苦,全在我这里。”
苏小柔应声看去,向阳指了指自己的心头。
“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小柔姐,你放心,如果你担心的是她的身体会给我造成麻烦,那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比起麻烦,我更紧张的是她的身体健康状况。如果你担心的是我不能照顾她,怕我会把她当作累赘和负担,那我也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没有这个必要。”
向阳的话很一针见血,但苏小柔却没有任何羞恼的情绪,片刻之后再开嗓音时带了断断续续的朦胧感,“我还记得第一次知道……知道你爸就是当年的肇事司机时,逼着她跟你分手……那天她跪在地上跟我磕头求情,把整个头都磕肿了……”
他们分开五年,五年的时间不算短,苏小柔跟他说的是五年前更早的事,但不管多早,经历多长时间,苏小柔一提起这些陈年往事,他依然觉得心痛难挡。
“她是个好女孩,好好对待她,我会感谢你的。”
哪怕向阳天天做各种补血的饮食喂她,但苏小暖依然觉得自己很容易乏倦。就像刚才,和丫丫做了一个多小时的纸质手工就觉得精神不济,想微微闭眼休息一会儿,却不想这一睡竟到了半夜时分。
“丫丫呢?”清醒过来后的苏小暖后知后觉地问着旁边正坐着对着笔记本不知道在敲敲打打什么东西的人。
“11点多了,你说丫丫去哪儿了?”
深夜的卧室阒然无声,连带着十指敲打在键盘上都清晰可闻。苏小暖换了一个姿势,偏着头看人。
应该是为了照顾她,房内没有开一盏灯,唯一的灯源之处就是搁在他大腿上的笔记本电脑,亮光微弱,明明灭灭地照着他的脸,阴影中,他的五官更显得立体俊朗。
“这样眼睛看得不难受么?把那边的灯开了吧。”
刚睡醒,她的声音里还带着几分哑,几分懒,还有几分软,像根羽毛一样拨撩着他的心。
只是情动已起,向阳并未表露分毫,依然八风不动一般对着笔记本,“不用,我快做完了。”
苏小暖抱着毛毯趴着半个身靠过去,眯起眼看笔记本上的内容。
“陈小松和余好于2018年12月3日在宿城市北城区登记结婚,现因性格不合、感情破裂,已无法共同生活,故双方向婚姻登记机关申请离婚……”
苏小暖念了几句就没念下去,问道,“这是什么?”
向阳熟稔地敲打着键盘,一行一行的字慢慢形成,“一个富二代要离婚,怕他老婆跟他抢财产,委托我们律所给起草一份经济纠纷和解协议。”
苏小暖窝回沙发里,“去年12月才结的婚,这些有钱人结婚离婚都这么草率吗?”
“这个算什么?我们同事见过最快的一对,刚刚领的结婚证,还没走出民政局大门,发生口角,然后当场又办了离婚。”
这是她头一回听到这等奇闻怪谈,苏小暖也是瞠目结舌。
但再回头看向阳专业又严肃的协议,苏小暖突发奇想,“向阳,你都帮着别人打离婚案,以后我们万一离婚了,我肯定搞不过你。”
“还没跟我结婚,就想着离婚的事,苏小暖,我看你怕不是皮又痒了。”
这些话,苏小暖也是一闪而过的念头,她更感慨的是,“这些人为什么就这么容易结婚又离婚,不会感到伤心难过吗?”
要换成是她,苏小暖在脑海里假设如果有一天她和向阳离婚了,她想哭都来不及,哪里还有精力想着这些身外之物的事?
“闪婚又闪离的婚姻又有几个是真感情的?都是一些心血来潮的新鲜感。”向阳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地评价道。
“向阳!”苏小暖一惊一乍道,“我警告你啊,你的婚姻里只有丧偶,没有离婚。反正我活着是你的人,死了也要做你的人,生生死死,你都没办法摆脱我的。”
苏小暖说得百无禁忌,向阳听着却感觉刺耳,不期然地又想起苏小柔的话来,她的身体状况不太好。
直到耳朵被人狠狠揪着,苏小暖还没不知道自己犯了哪条死罪,“啊,痛!放手,讨厌!”
“苏小暖,我只说一遍,你最好给我记清楚了。以后不准再说死邦的这些话,我要你陪我走一辈子,七老八十的那种,听到了没有?”
向阳的话不是很客气,连带着语气也是硬邦邦的,但苏小暖听来,这样声色俱厉的威震比世间任何情话都要来得甜蜜好听,一半撒娇一半求饶的口吻说道,“听到了,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嘛。”
“随口说说也不行,我不想听。”向阳断然拒绝。
傲娇的男人真的很难搞,苏小暖暗叹一口气,爬过去,在他脸上“吧唧”一口,这事才算揭了过去。
躺回到床上的时候,苏小暖不知道是因为刚才已经睡过一觉的原因,还是几年来第一次和有一个人同床共枕的原因,总之她感觉自己好像有些失眠。
她知道向阳的睡眠不是很好,怕打扰到他,只能僵硬地挺尸。谁知旁边的人主动来搭讪,“睡得着吗?”
苏小暖不知道他这么问是何缘故,只能老老实实说道,“刚才睡了那么久,现在有点睡不着。吵到你了吗?”
苏小暖笔直地躺在半边床上,连手都不敢多动一下。而向阳的睡姿一向标准,和他的坐姿一样,完美地诠释了站有站姿,坐有坐相。
两人明明并排躺着,但中间像隔着一条楚河汉界。
“没有,我……有些紧张。”
向阳会这么坦白地承认,是苏小暖所没有想到的,但这反而让她的紧张慢慢放松开来,放松完后开启了调戏模式,“你紧张什么?”
黑暗中,苏小暖看不见向阳的表情,只是听到一声短促的笑,笑完后他又用很轻柔的嗓音说道,“小暖,如果你要是对我的生活习惯有不适应的,一定要和我说,能改的我尽量改。要是不能改,我们就协商看要怎么办。我突然闯进了你的生活,一定会有需要磨合的地方……”
苏小暖趴在他的心口上,感受着他强有力的心跳,“你们律师是不是都喜欢协商解决问题,不能协商的就走法律程序?”
她的身体随着他的笑微微震动,苏小暖接着说道,“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呢,没那么多讲究,我们喜欢简单粗暴的解决方式。”
“那你说说看,简单粗暴的解决方式是什么样的。”
他的手出没在她的发间,柔润的指尖揉搓在她的后脑勺上,苏小暖竟很喜欢他的这个动作。
软软糯糯的嗓音带着一点含糊的鼻音,说道,“就是骂一架,或者打一场也行,就这么简单。”
他的胸腔很快又剧烈震动起来,“苏小暖,先不说你打不打得过我,别忘了我是一名律师,最擅长的就是嘴上的功夫,你确定我们以后遇到矛盾时,要用这些方式来解决问题?”
“……”
苏小暖发现自己好像怎么都讨不到好处,一气之下,先捶了一拳身下的人,“立家规!我现在先立一条家规!”
“好。”向阳笑着先抓住她的拳头,“什么家规?”
“你要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苏小暖仗着这里是她的地盘,恶狠狠地宣布霸王条款。
“好。”
哪怕向阳答应得很爽快,苏小暖犹嫌不够,“不行,明天你要给我写一份协议,像你刚才那样帮人写离婚协议一样的,黑纸白字的才算数。”
“好……”
于是,史上最不平等条约就这样诞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