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抗御的原因，域名改为dsyq.org/感谢收藏^_^
他走出暗室，侍卫也随之散去，殷素昭独自被留在暗室之中，随着门外的落锁声“咔嚓”响起，门内外仿佛成了两个世界，彻底隔绝开来。
殷素昭跪在地上，浑身湿漉漉，冷水从她发梢指尖滴落，她从没有过这种待遇，或者说，她早已忘记这种待遇是什么滋味。
她呆呆看着门口，低声试探性地喊了一声，“……哥？”
静了片刻，她提高了声音，“哥？”
一片寂静，没有任何回应，她终于裂开嘴，露出一个大哭的表情，恐惧地大喊出声，“殷白夜——！”
没有人回答，也不再会有人在乎她的失声痛哭。
她趴在冰冷潮湿的地板上哭了一夜，才沉沉睡去。
再度醒来时，有人在轻拨她脸上的发丝，殷素昭心中涌起狂喜，脸上露出笑容，猛地睁开双眼。
然而等看清来人，她脸上的笑容迅速僵硬住了。
春兰在和熙的晨光中俯身看着她，见她醒了，便露出一个像往常一样恭敬顺从的淡笑，仿佛她还是殷家的大小姐，态度温顺地开口，“小姐，您醒了？”
殷素昭的笑容顿时扭曲成狰狞，满目恨意地抬手就要掐上她的脖子，却不料手根本伸不过去，耳边响起的是一阵清脆的锁链声。
她这才发现，自己双手双腿都被锁链困住了。
“春兰！！！你这个贱人！！是你害我！！是你怂恿我去杀人！！然后跟哥哥告密！！你这个该死的贱婢！！！我真是瞎了眼！！才会把一切都告诉你！！让你如此背叛我！！！”
殷素昭大声嘶吼，目眦欲裂！
春兰仿佛丝毫不受影响，并不否认她的话，只温柔地笑着，低声道，“小姐，别激动，喊伤了喉咙就不好了。”
殷素昭瞪着猩红的双眼，回想起那一日——
那时，春兰从外面被喊回来，见她情绪大变，问她，“小姐，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她惶恐不安，哭得涕泗横流，“怎么办，怎么办……”
她抓住春兰的手臂，“杨林巷子的那人呢？如何了？９在吧？！”
春兰朝她点头，“在的，奴婢按照小姐的吩咐，每月一号都会去杨林巷子给他送钱。”
“小姐，我要去一趟吗？”
她苍白着脸点点头，“你、你去，你去帮我……不９是我自己去！”
春兰追问，“小姐，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六神无主，惶恐不安，情急之下，便再无防备，决定跟她和盘托出，“哥哥怀疑我不是殷家人，他一定要开始调查我了，怎么办？杨林巷子那人知道我不是真的……我……我不能被发现……”
春兰乍听这件事，瞳孔震惊微缩，随后却快速镇定了下来，“那就把他杀了。”
她崩溃地哭了起来，“不行，我做不到，怎么会这样……”
春兰面色平静，“小姐，你要做什么？”
她心里焦急，再也顾忌不了许多，直接开口，“春兰，你会不会杀人？”
春兰的神色冷静到不可思议的地方，“奴婢可以学。”
“好，好。”殷素昭点了点头，“我们等入夜，便偷偷溜出去。”
“小姐，奴婢还未跟您说，城主已经吩咐了下去，您不能踏出房门一步。”
“他怎么能这样！”
“奴婢知道有一处地方可以出去，只是需要委屈小姐。”
“什么地方？”
“后院有一处狗洞，可以爬出去。”
狗洞……呵，这个贱人！！
早存了告密之心，还要骗她钻狗洞来羞辱她！！看她的笑话！！
殷素昭充满恨意地瞪着她，恨不得扑上去撕咬她那张贱脸！
“等哥哥来了，我便要把你虚伪的面目撕下来！你就等死吧！！”殷素昭咬牙切齿道。
春兰镇定从容地微笑，“城主大人一早便出府了，瞧着心情很是糟糕，奴婢劝小姐还是不要多生事端，免得触怒城主大人，一气之下将您杀了。”
这话无比精准地刺中了她的心思，她一直没有说，便是不敢在殷白夜的气头上说起这事。
“更何况，”春兰接着道，“奴婢贱命一条，就算是当真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
殷素昭咬牙道，“你究竟为什么这么做？＾我这些年打骂你？你一个卖身为奴的贱籍奴婢，本就是伺候人的东西，打你难道还错了不成？！”
殷素昭即使在这种情形之下，仍旧盛气凌人。
春兰却并不以为意，蹲在她面前，微笑道，“奴婢的确是任人打骂的贱籍没有错。只是小姐，你还记得五年前，你在大街上失手打死的一个卖货郎吗？”
殷素昭想不起来，这种事太多了，她根本记不住。
但她明白了，春兰是来为那个卖货郎报仇的。
一瞬间浑身涌上凉意，她没想到，春兰卖身入府，在自己身边呆了整整五年，只为了伺机而动。
平日里春兰的种种模样霎时涌上心头。
永远听话，永远乖巧，永远温顺，不论怎么被打骂，都从不吭声。
她性情暴烈，呆在她身边的下人总是换了一批又一批，从不长久，只有一个春兰，不声不响地跟了她五年。
原来在这种不声不响之下，是长久的、浓烈的恨意。
每当她注视自己的时候，脑子里想的都是如何寻找机会，致自己于死地。
不声不响的狗才会咬人，并且一动手，就是咬上她的喉咙，让她再无翻身余地。
殷素昭浑身发冷，目光终于变得害怕了起来。
她恐惧地看着春兰，仿佛才终于认识到她的真面目，身子害怕地想要往后退，离她远一点。
春兰看她如此，便知道，她根本想不起来自己的弟弟。
“你失手打死了他，却连他的名字都不记得。”春兰温柔的脸上露出一丝嘲讽，“你记住，他叫顾六郎，五年前的六月初三，在西市卖货，遇到你女扮男装出游，你拿了他的珠花，却不肯给钱，让他去城主府要。他不肯，扯住了你，拉扯几回合后你恼怒了起来，命随从按住他，拿鞭子活活将他抽了半个时辰。”
“六郎被人抬回家，浑身是血，不出一天便死了。城主府事后知晓，派人送来了一百两黄金，可我父母眼见六郎惨死，前后病倒全走了。原本我家上有父母，下有胞弟，家中虽清贫，却和睦相爱，日子过得平顺遂意。仿佛就是一眨眼的事，家忽然没了，只剩我孤零零一个。”
春兰语气平静地说着，仿佛是在述说别人的事，唯有两行眼泪从眼眶中顺着面无表情的脸庞，缓缓滑落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