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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峥回到风箫洞,把募捐的情况跟父母亲说了,又说邓嵘弟弟的部队托人带回来舅舅写的一封感谢磨槽沟老百姓捐款的信和一份部队的战报,战报中讲了邓嵘弟弟立了一等战功受到军部的嘉奖。父母亲听了很高兴,一种无言的荣耀感由然而生。他们虽然不知道究竟一等功对儿子有什么好处,但是总觉得那不是一般人随随便便就能够获得的,儿子肯定是大功臣了。
邓天举有一个新的打算,他要在风箫洞前边的那层岩壁上凿出一道石梯子路来,不能让大功臣儿子手脚并用像狗一样爬独木梯回家,在战场上威风凛凛,回来也要大模大样地走进家门。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邓峥,邓峥也觉得爬独木梯很不方便而且危险,就帮助父亲对岩壁上的路线作了规划,又从磨槽沟给父亲买来一套崭新的工具。
在岩壁上凿石梯只有一个人的操作空间,而且只能从下到上一梯一梯地凿,多一个人都帮不上忙。邓天举用了两个半月的空闲时间才凿完了那条石梯子路,又在岩壁上凿了石洞,用木棒和竹子装上扶手,人可以拉住扶手轻松自如地上下。为了家里的安全,他在石梯的最顶上砌了一道石墙,中间装上厚实的木门,里面可上闩外面可上锁,又在木门上凿了一个小小的了望孔,可以从了望孔里窥视从石梯下面上去的人,他自己把这里起名为山门。再从山门往上铺一道丹霞石板路与风箫洞门接通,看上去犹如红地毯一般鲜艳夺目。于是,老两口就天天盼望着邓嵘大模大样地踏着红石板路走进风箫洞,可是,每天都让他们失望,又每天都重新使他们升起希望。。。。。。
果牧什么都不知道,只晓得好长好长时间都没看到二哥了,心里好像丢失了一件特别心爱的物件。又看到家里多了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和大哥一起做事一起睡觉,他就知道这个女人肯定就是自己家里的人了,他也平白无故地妄想自己应该也有一个女人。
邓天举在岩壁上凿石梯,果牧帮不上忙,就一个人出去打猎玩耍。一天,他不知不觉地走出去了三四十里路,走到原先大哥和二哥打豺狗野猪的那座大山对面的一座山上。他走累了,就在一道细细的山泉旁边埋下头喝水解渴,满意之后抬起头,突然发现不远处一只雪白的狐狸被阀杆绳子吊在树上一甩一甩的,他走过去看见那狐狸毛色铮亮柔和,特别惹人喜爱,再看狐狸那双眼睛,水汪汪的似乎在向他求救,他感觉这狐狸有些像女人,于是顿生怜悯之心,解下绳套把狐狸放了。狐狸揺着尾巴慢慢离开,走了两丈远又回过头来看看他,然后离他远去,他目送狐狸消失在大山深处才默默地走回家去。
果牧走了一天山路,感觉有些疲倦,吃过晚饭便去卧室倒床便睡。。。。。。
果牧看见了白天那只雪白的狐狸,轻轻揺着尾巴向他走了过来,走着走着,竟然是一个如花似玉的年轻姑娘微笑着站在他面前,恭恭敬敬地向他鞠了一躬,然后轻轻拉住他的手,和他掌心相贴指头相连,并亲切地对他说:
“感谢哥哥的救命之恩!哥哥心善命苦,恐怕终生只能与大山作伴了,孤独时自有小妹前来相伴。小妹知道你是聋哑人听不见,我是用‘通心术’和你说话,你听得懂吗?”白狐根据“十指连心心心相印”的原理,用功力使果牧和她两心相通,让果牧听懂她的心语。
果牧点点头,表示他懂了。
说完,一阵轻轻的微风吹过,那姑娘随风飘走了。他在朦胧当中顿觉奇怪:我怎么会听得见别人说话?在大山里怎么会有年轻姑娘?果牧百思不得其解。一阵山风吹来,浑身透凉,他醒了,原来是一个梦。
第二天,果牧把鹿羊喂了水草,空下来就进山闲玩。他优哉游哉地走在树林里,一会儿爬树,一会儿吊在古藤上荡秋千,累了就在松软的苔藓上躺一会儿。那苔藓软软的,和他的床铺差不多,要不是突然一个什么东西在前边一晃而过,他简直就睡着了,他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左手顺便拿住那把钢管梭镖,右手也做好了抽出短铳的准备,这是他长期以来养成的条件反射。猎人都是这个习惯,枪不离身镖不离手,一旦出现异常就会闪电般做出反应。果牧定睛看时,是一只雪白的狐狸,心想,莫非就是昨天那只白狐狸?狐狸走走停停,他就大步走过去,想捉住它看过究竟。不料,那狐狸比他走得快,当他刚要接近时,狐狸就加快了速度,又在前面停下来,好像逗他玩儿一般,他也加快速度追过去,狐狸却跑进一笼深草里面,他就钻进去,哇!眼前好大的一片天麻,大哥和二哥都喜欢挖的天麻|狸不见了,他也不管它,学着大哥的样子就动手挖天麻。挖啊,刨啊,好像怎么也挖不完。他坐下来歇息,再挖,好半天才挖完。他想把全部天麻抱回家,可是抱不完,还剩了很多很多,怎么办?他就把剩下的用泥土掩盖好做了记号,先拿一部分回家,回家以后他把天麻拿给父亲。自己拿起一个箩篼走了,两个时辰之后,他大汗淋漓,把一箩篼天麻放在洞厅里,父亲眼睛都看花了。老两口用了大半天时间才把这许多天麻洗整干净晾在洞外,邓天举估计这些生天麻有一百多斤。后来果牧和大哥一起把天麻背到磨槽沟去卖,还分别送了一斤给袁大爷,街长,房主人,左右邻居,皮老板,钱老板,说让他们炖鸡肉吃治头昏。然后卖给堂舅舅的药铺一百一十斤,结账时少收了十斤的钱,算是送给舅舅的。天麻已经涨价,现在每斤单价三十五个铜元,总共卖了三十五个银元。又发了一笔小财!果牧不知道一个银元究竟有多少价值,但是他知道那是很值钱的,可以买很多有用的东西。
回家的路上,果牧就一直在想那只白狐狸,是不是就是他放生的那一只?他想不出一个答案来。回到家里,他把三十五个银元双手捧给父亲,父母亲高兴极了,母亲对果牧说:
“真没想到我的幺儿都能够找钱了,这些钱就留给你买东西,你想买啥就买啥!”她简直忘记了幺儿是聋子。
果牧不知道母亲说些什么,但是他看到母亲一直都是笑容满面,就断定母亲是对他挖天麻卖了这么多钱感到高兴。
晚上,果牧一睡着又看到那只白狐狸向他走过来变成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站在面前,拉着他的手玩,和他说话。她说:“今天的天麻卖到好价钱了吧?以后我发现有天麻的时候再带你去挖。”说完,放开他的手走了。从此,他只要一进山就想挖天麻,对于打猎的兴趣也就慢慢淡化了。至于梭镖,火枪,石头这几门本领,他就只作为防身和业余的娱乐活动,不是危及他的安全不会随便使用,即便一月半载打几只野兔或者松鼠,也只是闲得无聊时取取乐而已。
年轻人难得睡醒,老年人不好睡着。这天晚上,邓天举竟然一觉睡到天亮都还在打呼噜,张银联也不管他。老邓很少睡得这样香,她不忍心吵醒他。从她嫁给老邓以后就似乎没有看见老邓睡好过瞌睡,前些年吃了上顿没有下顿,老邓起早睡晚给别人当帮工就是为了省点粮食给孩子们,自己也混上一两顿饭。搬进大山以后,日子富足了,什么都不愁,可是年岁又大了,正好赶上睡不着觉的年代。张银联总觉得人啊就是难得如意!她哪里知道,老邓正进入一个奇怪的梦境:
一个须发雪白的老者,拄着一根曲头拐棍,邀他爬上大坪山看风景。老者举起拐棍环指了一周说:
“老邓啊,你可知这方圆百里的大山养活了多少生灵?”邓天举摇摇头。
“你不知,我也不知。这茫茫大山,鸟兽千千,草木万万,均不可以数计,就人类而言,仅你邓氏一家。然而,芸芸众生,全赖上天方可生存。天资以阳光,地资以水土,乃生草木,草木乃生虫鸟兽类,虫鸟兽类以强食弱。其中,豺狼虎豹最凶残,伤害了太多弱兽,却偏巧生出你邓氏三子,收拾了虎豹,打死了豺狗,剩下的恶兽畏惧,跑了。你那儿子一个个手段高强,火枪石头打得百发百中,梭镖耍得娴熟老到,有勇有谋可称霸大坪山一带山川老林。倘若天长日久,这一带兽类可要遭受灭顶之灾啊!可是,就偏偏有那日寇来犯,亲舅舅招兵,哑巴儿子感恩当兵去了,老大又要娶妻生子,方才减少了你们对兽类的捕杀。你那老幺痴心饲养,捕猎只是偶尔为之,这些都是天意。天意不可违啊,你们可以养鹿羊为业!那是你们供养了它,付出了劳动该享受它们的回报。土地乃人类财富之母,宜妥善耕耘。大山里到处是药材,那是上天赐给人类的善物,你等可多多采集献与众生。世道沧桑风云突变,银元亦可变为废铁,多了也是无用,与人为善济人所急,方可太平。”老邓听得津津有味,连连点头称是,刚想道谢老者,仰头看时,那老者早已随风飘去,留下一阵快而不急慢而不缓的箫声,就跟他和邓峥邓嵘第一次在风箫洞听到的箫声完全一样,余音袅袅,悦耳动听。。。。。。
张银联炒菜的声音惊醒了老邓,老邓对先前的梦境记得非常清楚。他洗脸漱口出门去了,边看鹿羊边消化梦中老者的话意。他看着幺儿果牧正在专心致志地给鹿羊喂水草,似乎对梦中老者的话有了更清晰的理解。
邓峥回风箫洞来了,最多相隔一个赶期他就必须回来一趟背鹿羊肉。晚饭时,一家人坐在一起,一边吃饭一边摆农门阵。这是他们搬到风箫洞以后的习惯,白天里一家人都要做事,没有多余的时间商量大事,只有在晚饭的时候大家坐在一起,慢慢吃饭慢慢商量事情,邓天举一家人的生存发展,大小事宜都是在晚饭的时候决定的。邓天举趁邓峥回来了就把他做的那个梦的一情一节都摆给母子俩听,母子俩沉默了片刻,都觉得这些话好像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朦朦胧胧地听说过,究竟是不是做的梦呢?他们也想不起来。隔了一会儿,邓峥说:
“堂舅舅说,现在GCD在打国民党,已经打了两年多,可能国民党快要垮台了。只要国民党政府一垮台,现在的钱就作废了,他问我现在有多少钱,我说大概有一千多个银元。他要我把家里要用的东西买齐,衣物棉被都多置一点作为备用,需用的工具物品也尽量多添置一些,最多存二百个银元就行了。切记不要买土地,可以给邓嵘弟弟买一间房子让他转业回来住,以邓嵘的名义写字约。他正在思考联合几家商铺做几件接济穷人的好事,要我们也参加。又说邓嵘和舅舅都是GCD,他自己也是,磨槽沟的街长也是,叫你们不要担心。”
邓天举听完儿子的叙述,放下碗筷,就去装烟,一口浓烟吐出来,语音含混地自言自语:“世道沧桑风云突变,银元亦可变为废铁,多了也是无用,与人为善济人所急,方可太平。”难道梦中的老者是神仙!过了一会儿,邓天举问:
“那你的想法呢?”
“我答应了堂舅舅。我打算风箫洞存二百银元,磨槽沟幺妹存一百银元,预存一百银元给邓嵘买房子(包括添置家具),给岳父二百银元,我们目前添置工具和其他用品、买衣物棉被、盐巴共二百银元。剩下的二百银元就灵活安排,看堂舅舅有些什么活动。”
“好嘛!钱不要露白,该做的事情就做,不要顾惜。尽快把邓嵘的房子买到手,还有你舅舅回来住哪里?也要考虑。野味馆不要太抠,我们本身都是穷苦人,那些下苦力的人吃了不够就添点,不要加钱。”邓峥连连点头,他没想到父亲这样通情达理,爽快地答应了他的想法。
晚上,一家人坐在洞厅里剥瓜子,邓天举只喜欢喝茶抽土烟,他从不嗑瓜子。他刚从灶上倒了一碗滚烫的浓茶端着走过来,突然间门外一根金线,一道闪电划破了长空,把整个大坪山照得犹如白昼一般。随即一个惊天炸雷,把邓天举端着的茶碗震落在地上,洞厅天棚上的扬尘吊也震落下来。接着又是一个炸雷,瓢泼大雨哗然而至,两三个时辰都不停住。雨太大,邓峥去不了小木房,只好头顶蓑衣几步跨进果牧的房间,和果牧一起和衣而眠。
大雨足足下了一个通宵,天蒙蒙亮的时候才停了下来。人们醒来的时候,只听得一片哗哗的流水声,大山里到处是山洪形成的瀑布。山洪汇集,势不可挡,所到之处,草木披靡,犹如排山倒海一般。邓天举站立门口自叹:难道这就是梦中老者所言“世道沧桑风云突变”?看来真的要改朝换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