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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啊?”田丽儿吃了一惊,微微颦眉。粗粗一看,只是一张很是普通的作业纸。
“我最亲爱的田丽儿……”这一惊,当真不小,田丽儿慌忙把它合上,竟是放这也不好,放那也不好。揉成一团丢进垃圾筐吧,自己却又着实想看,现在就看吧,又十分的不安全,一时竟不知所措起来。
“放枕头底吧,不行,唉,都怪自己平时太乖乖女了,竟连藏东西的经验都没有。对了,藏在鞋里吧。”
想着,她握着那张纸就往床底钻,慌乱之下,竟一不小心撞到了床板。田丽儿疼得呲牙咧嘴,却强忍着不敢出声,一边揉着额头,一边还忧心忡忡地朝门口看,那样子当真是十分的滑稽。
一切处理妥当,田丽儿又装模作样地在那儿看书,然而此时小鹿乱撞,却再也看不进哪怕一个字了。是期待?是担忧?兼而有之吧。
终于熬到了规定的休息时间,又终于熬到对面房间绝对的寂静无声,又熬了半个小时。田丽儿霍地在漆黑的夜里睁开了明亮的双眸,“嘿嘿”地低笑两声,自言自语道:“好聪明的姑娘啊!”看那样子,竟是十分的猖狂。
“按照计划,我得先锁上门。”心中这样想着,田丽儿便鬼鬼祟祟地飘到了门边,轻轻地关上门,不留一丝声息,然后再反锁。“反锁,嘿,啊?门闩呢?这门闩呢?”
田丽儿脑子中一片眩晕,低低叹道:“果然是最毒妇人心,好阴险!可你这样就能难倒本姑娘了吗?”只见,田丽儿又悄悄返身,取了一撮卫生纸,小心翼翼地夹在了门缝里。
万事俱备,田丽儿打开台灯,取来情书,仔细研读起来。“我最亲爱的田丽儿,我心中最圣洁的女神啊,请允许我这样称呼你吧……”田丽儿的脸颊渐渐红润起来。
事实上,田丽儿上学算是比较早的,比同班的同学们都要小上两岁,一直以来,别人都只当她是个傻乎乎的小妹妹罢了。可这两年,她个也长了,脸也粉了,前也凸了,后也翘了,整个人出落得亭亭玉立,秀色可餐,也渐渐有人追了。
可虽然说纸条收了一些,但这有称呼,有署名的,格式颇为正规的,却还是第一次。
对了,署名?田丽儿赶紧向下看去,只见情书的末端,颇为规整的几个字赫然映入眼帘——永远爱你的刘嬴。
“啊!”田丽儿再也承受不住,失声叫了出来,几乎与此同时,徐殷推门而入,面色冷峻。对面的灯也在几秒之后,亮了起来,同时还伴随着一个浑厚,慵懒,还有一丝不耐烦的声音,道:“怎么了?”
而田丽儿看着推门而人的徐殷,竟一时呆了,“怎么可能?上厕所吗?”田丽儿心里一颤,竟忘记了自己手里还有一张纸呢。
徐殷漠然地看着田丽儿,随即缓缓地取过那张纸,粗粗地看了一下,淡淡地叫道:“田顺水。过来。”
不一会儿,一个矮胖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油光发亮的脑袋向前凑了凑,却还是那句话,“怎么了?”
“来,我们一起看看吧,看看你女儿深更半夜的,在品读什么呀。”她幽幽地说着,田丽儿脑子里却是“嗡”地一响。
“我最亲爱的田丽儿,”徐殷顿了一下,似有似无地朝田丽儿望了一眼,只见田丽儿的双颊早已羞得好比柿子一般,“我心中最圣洁的女神啊。”
徐殷念道这儿,眉头却深深地皱了一下,转脸对着田顺水道:“怎么也这么俗啊?”
田顺水面上尴尬一闪即逝,讷讷地应和道:“是啊,挺俗的。”但徐殷口中的那一个“也”字,却终究不知道他品不品得出来。
“太俗了,太俗了。”徐殷撇着嘴,一边看,一边连连摇头。
“还给我!”田丽儿撅着嘴,竟是要去抢。
徐殷颇为吃惊,连忙缩回手,道:“田顺水!你看呀,这死丫头要反了!”
“你侵犯我隐私!”田丽儿也不甘示弱,可看那表情,却分明是就要哭了。
“哎,你早恋还有理了,是吗?”徐殷也稍稍动了怒,竟伸出手,拧了一下田丽儿的胳膊。
田丽儿赶紧用另一只手护着那只胳膊,哭丧着脸,泪眼盈盈,道:“谁早恋了?我又没答应他!”
“哎,你还想怎样啊?”徐殷一声怒喝,就要发难。
“好了,殷殷。丽儿知道该怎么做。”田顺水一把拉住徐殷。
“她知道个屁!自己让人卖了,还帮着别人数钱呢!”
“唉,越说越不像话了。”
徐殷瞪了田顺水一眼,说话也大声了许多:“她就要联考了,你还在那唱白脸吧!我为了谁啊我?”
“好了,好了,咱们先回去吧。”说完,田顺水慢慢把徐殷推了出去。
“哎!我是不是为了她好?”徐殷还是不依不饶。
“行了,行了。”田顺水又加了把劲。
“是不是啊?”
“是,是,是!”
对面的房间时不时还传来几声吵闹,田丽儿伸过手,紧紧握住那封信,先是肩膀轻轻抖动,然后“哇”地一声哭了出来。那么伤心,倒不知是为何。是愤怒吗?是害怕吗?又或是美丽幻想的突然幻灭呢?
抱着充分理解的态度,坚决扼杀。这就是所有中国父母对早恋的看法吧。
窗外,虫声依旧嘹亮,仿佛这世间的一切悲欢都与它们毫不相干一般。看着可悲,其实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境界?但是,作为人,又怎能做得到这一步呢?
月儿落,日又升,不管你愿意与否,明天终究还是会到来。
这一天,田丽儿来的颇为晚些,挂着张脸,也不理睬其他人,径直坐到了自己的位子上,便一声不吭。
邢敏悄悄捅了她一下,低声道:“怎么了?你额头怎么回事啊?”田丽儿不答,只是嘟着嘴。几番下来,邢敏自觉无趣,竟也消停了。
刘嬴在后面微微抬头看了看,只觉得那张俏脸就是挂给他看的,随即哭丧着脸,又把头埋了下去。如此,竟一直到上课,田丽儿也只是趴在桌子上,兀自转着手中的签字笔,一不小心,签字笔忽地从手中滑落出去,掉在了地上。田丽儿竟也不捡,只是愣愣地趴在位子上出神。
“怎么了?”吴智从后面轻轻地戳了她一下。
“别弄我!烦着呢!”田丽儿颇为不耐烦地抖了一下肩膀。或许是声音稍大了一点,数学老头子不由朝田丽儿看了看,只见他左手端着教材,右手握住粉笔,身子微转,眉头紧紧皱起,老花镜直搭在鼻尖上,神色甚是疑惑。田丽儿“嚯”地直起了身子。
终于熬到了中午放学时间,田丽儿也不犹豫,抓起书包,就朝门外疾走而去。那后排的刘嬴一个“田”字刚叫出口,却已寻不见了她的影子。刘嬴愣愣地站在那儿。“怎么了?小王?”同桌的康丹抬起头,略显疑惑地问。
“田…天要阴了啊。”刘嬴讷讷地道。
“是吗?”康丹伸头朝外望了望,然后更加疑惑地看了看刘嬴。
外面晴空万里,了无闲云,清风阵阵,迎面吹来,甚是惬意。
但是,田丽儿显然没有这份心情,逃也似地向外走着。甫出大厅,她忽地一震,立马停下了脚步。“妈妈?她来做什么?不可能是接我回家吃饭吧?”
果然,大厅外不远处的报栏前,一个女人静静地站着,只见她一身墨绿色洋装,左手挽着一只乳白色挎包,右手微微前伸,在报栏上滑来滑去,身姿绰约,容貌端丽,不是徐殷,却又是谁?
“妈妈!你来这干什么?”田丽儿赶忙跑过去,伸出双手拽着徐殷的左臂。徐殷转过头,面带微笑,指着光荣榜上的一幅照片,道:“这个就是那小子吗?”田丽儿一愣。
“嗯,年级第二,还不错嘛,怎么文笔就那么差劲呢?人也有点黑,是照相时光线的问题吗?嗯,模样倒还勉强算是英俊,哎,这小子身高有多少啊?”徐殷看着那排光荣榜,若有所思,可田丽儿脸上却是霎时几道黑线倾泻而下。
“哎,带我去看看。”徐殷看着田丽儿,似笑非笑。
“妈!”田丽儿既羞又恼,“你胡说些什么啊!”
“咦?你这丫头,现在知道害羞了?”
“你快点走!”说着,田丽儿连推带拉,就把徐殷往外拽。
“咦,你这孩子……”
“快点走!”
“你怎么那么没轻没重的,弄疼我了!”
“快走啊!”
“哎…,你轻点!”
田丽儿心惊胆战,生怕被人看见,徐殷却是言笑晏晏,笑意盈盈,谁又知道,她是不是为了兴师问罪,才来的学校呢?校门口的两块巨石愣愣地立在那儿,仿佛也被这娘俩搞得目瞪口呆。
山上的云,依旧茫然地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