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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田丽儿总是有意无意地避开刘嬴,半个星期了,不曾有一句言谈。有时,刘嬴厚着脸皮凑上去,田丽儿便立马转过脸去,脱离了那个热火朝天的八卦论坛,兀自忙自己的事去了。刘嬴自觉无趣,也怏怏地离开,其他人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看看田丽儿,再看看刘嬴,然后又互相看看,愣了一秒,重又海阔天空起来。
刘嬴颓然地趴在桌子上,手里无聊地转着笔,傻傻地瞅着前面那个瘦削的背影发呆。“唉,早知还不如不写那封信呢。这算什么吗!不说同意,也不说不同意……唉,其实,其实她这种反应还用明说吗。还不如就做朋友呢。唉……”刘嬴一边叹气,一边自言自语。
“怎么了,小王?”康丹听着刘嬴咕哝了几句,却不知其所言为何,不禁好奇地问道。“没事,田丽儿不睬我了。”刘嬴淡淡地道,手中依旧转着那支笔,看样子,竟是不喜不悲。
“什么!”康丹竟是怒不可遏,“那小丫子,是越发恶劣了,我在路上与她打招呼,她都不鸟我!现在,现在……”康丹义愤填膺,说话也不利索了。
刘嬴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唉,这就是厌屋及乌啊。”康丹不甚明白,摸了摸脑袋,心想,“到底谁是屋啊?”
一连又是几天,情况没有丝毫好转,田丽儿依旧嘟着张脸,对刘嬴不理不睬,偶尔撞见,也是低下头匆匆而过,留下刘嬴孤单单地立在那儿,半抬着手,兀自品尝着“人生辛苦,百般滋味”。
与田丽儿并肩的邢敏,疑惑地看了看仿佛伫立于凄风苦雨之中的刘嬴,挽着田丽儿的胳膊也更加紧了一些,附着她的耳朵悄悄地道:“他得罪你了?”
“谁啊?”田丽儿故作不知。
“快从实招来!”
“没的。”
“还装?”
“真没有啊。”
俩人一边嬉闹,一边拐进了楼道,刘嬴在后面看着,竟一时哭笑不得起来。突然,他紧紧地握紧了拳头,摆上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情,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还得加把劲!”说完,忽地叹了一口气,仿佛自己也不相信一般,耸耷着脑袋,也跟了上去。
这几日心情郁闷,竟是连修炼也搁下了。
※※※
自习课。
田丽儿正紧紧皱着黛眉,颇为痛苦地审视着一道代数题,半响,毫无头绪。若是以往,她早就让刘嬴把答案连同详尽的步骤都递来了,但现在呢?她把本子朝邢敏拽了拽,满是恳求地望着她。邢敏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示意性地用笔朝后面戳了戳。
田丽儿岂会不知她的意思?但也不知为什么,她总是不能面对他。是讨厌吗?当然不是。他们认识了这么久了,确实还挺和得来。
再者,刘嬴本身亦不赖,成绩总是名列前茅不说,还风度翩翩,且不失幽默,时常逗得她前仰后合。虽说人是黑了些,但还算得上魁梧挺拔,私下里也常是女生们谈论的对象。
说实在的,在知道刘嬴喜欢自己时,田丽儿心里还是欢喜的。可是,田丽儿心里却始终有着莫名的不安,是担心?是害怕?说不清楚。
“五文!”一个男生大喝道。
“跟五文!”另一个男生跟着喊道。
“没出息。我跟一个铜元!”又一个男生吆喝道。
原来,这一帮人竟是在自习课上聚在一起打牌消遣呢!趁着老师不在,无视课堂纪律也就罢了,还打搅别人学习,当真是够惹人嫌的。其中更有一个男生,坐在教室里竟也戴着一副墨镜,屁股坐在课桌上,手里攥着一把钱,不论输赢,总是一阵大呼小叫。
刘赢尚且还在为田丽儿的事情闹心,对这闹市一般喧哗的教室也是无动于衷,只是兀自将下巴搭在一本教科书上,蹭来蹭去。
“小王,他们好讨厌!”康丹歪过头来,对着刘赢抱怨道。
“哎呀,人各有志嘛,关你屁事啊。”刘赢不耐烦地说道。
“哦。”康丹答应了一声,只得继续做起他的习题来。
虽然,大家也没几个想认真学习的,但是让他们这么肆无忌惮地吆喝,就是连同前排女同学交头接耳的心情也没有了,一个个禁不住开始向他们递了白眼过去。
那帮人怎么能意识不到呢,只是毫不在乎而已。遇到女同学鄙视的眼神就直接过滤,继续我行我素,可倘若有男同学回头对其表示不满,那么一只签字笔便会立刻被扔过去,并猖狂无比地喝道:“看什么看!死瓜娃子!挖掉你的眼珠子当赌注!”
众人愤恨,又没有人愿意当真去结下这份冤家去办公室告状,如此便也只能无可奈何,心中期待着这节自习课早点结束。
“哈哈!我又赢啦!真是遍逢天下无敌手啊!求败呀!求败呀!哈哈哈哈!”那戴墨镜的男生一边用脚将面前的桌子踹得“铛铛”响,一边肆无忌惮地吆喝着。
“烦死人啦!”田丽儿此时正为那道代数题想破了脑袋,心中本已是十分烦躁,又被他们这帮人一吵,顿时便感觉脑袋好像要炸开了似的,尖叫一声,把手中的签字笔一下摔到身边的墙壁上,然后再把头埋在桌面上,不作声了。
众人都是一惊,纷纷向后面的那帮人表示不满。就连那伙打牌的,也禁不住愣了下来。
“老大,你马子生气了。”其中一个人手中攥着两张牌,对着那个戴墨镜的家伙说道。
“哎呀,不要管她。”那戴墨镜的家伙原就是那日的李亚,原本也是个阔少,听到自己的跟班如此奉承自己,禁不住心花怒放,却是强忍着一摆手接着道,“这女人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本少爷岂是她能管得了的?咱们继续!”听那口气,就好像田丽儿已然是他家的老婆似的。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方才田丽儿的那一吼之下,震惊的不光是这些聚众打牌的家伙和那些交头接耳、卿卿我我的地下小情侣,还有一人,就是那原本趴在桌子上,半死不活的刘赢!但见他此时立起身来,眼珠子转了一圈儿,计上心来。
“嗨,一起玩吧!”刘赢站起身,一边朝他们走过去,一边朗声问道。
那伙人不由地一愣,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是纷纷把目光向那李亚递过去。大家都知道,这刘赢与李亚二人向来是面和心不合,彼此是避而远之,此番刘赢过来到底是意欲何为呢?
而这李亚亦是心下想道:我平常看他好歹是一个小王子,所以也不尝嘲笑他的穷酸模样。他见我混得十分牛逼,也一向是对我毕恭毕敬。不料他因追那隔壁班的黄家小妞不成,却是暗地里打起田丽儿的主意起来。他竟然胆敢太岁爷头上动土,那我也要让他见识一下本小爷的厉害。
话说这李亚一家虽是住在这个偏僻角落,却事实做盐铁生意的大户,远近闻名的富豪,家中所藏珍宝更是令人眼花缭乱,所以说即使是住在清泉镇这一僻静场所,可家中厅堂上的川蜀权贵依然是往来不息。
可饶是如此,便小觑了刘赢这九黎寨小王的头衔,亦是不乏夜郎自大之嫌。
“好啊!一起玩才热闹嘛。”李亚心想我若是将你这穷鬼赢得精光,也好趁机奚落你一番。
“你的那个跟班不一起来吗?”李亚瞟了一眼正兀自对刘赢的举动感到目瞪口呆的康丹,对着刘赢提议道。
刘赢呵呵一笑,道:“他那人吝啬的很,从来都是舍不得下注,还是不要让他影响了我们的兴致了吧。”
“哈哈,哈哈!那好,你请!”那李亚大笑两声,伸手示意刘赢在一旁坐下。其实他方才哪里是好意邀康丹一起玩牌,只是在告诫刘赢他只有区区一个跟班,还远没有自己的跟班多而已。
趁着刘赢坐下的一瞬,李亚赶忙与其他人眼神交流了一下,示意他们联合整倒刘赢。
“好。那发牌吧,大家。”刘赢按照他们事先的标准在桌子上放了五文钱的底子,然后抬头说道。
“行,发牌!”李亚吩咐道。
另一人闻言,便朝着玩牌的几个人每人手中依次发了三张牌。
“好!我再加五文!”开头一人说道。
“我跟!”另一人看了看手中的牌,也往桌子上又摆了五文钱。
“一个个的,没出息。人家都说了要玩大的你们不知道吗?”说完,那李亚极其阔气地向着桌子上面撒了十个铜元,道,“我跟十元!”
“哇,第一回就跟这么大!老大,你还让不让人家玩啊?”一个跟班抱怨道。
那李亚听了面有得意之色,道:“你跟不起,还有别人能跟起,都跟不起就没得玩喽。”说完,那李亚饶有兴致地看了看刘赢一眼。
“呵呵。”但见得刘赢冷笑两声,道:“我也跟,一圆。”
“喂!你有没有搞错啊,规矩都不懂!我们老大跟十元,你竟然只跟一元?哈哈哈哈!”众人闻言刘赢要跟一元先俱是一愣,然后在一个跟班的嘲讽声中俱是哄堂大笑起来。
“没钱就别玩嘛!”又一人嘲讽道。
“呵呵,如果手头不是很宽裕的话,我倒是可以先借你点玩玩,但是这打牌的规矩还是不能变。”那李亚也对着刘赢道。
刘赢不答,只是“啪”地一声在桌子上砸下一枚硬币,然后环视四周,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冷冷道:“我跟的是银元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