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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张庄头也不是心思浅显之辈,稍微一细想,也就捋清了这里头的事,心中立刻就是一沉,自打林家少爷来庄子上的第一日起,再到如今,虽然已经间隔了一个多月,却是一点心急也没有露出来,每一步棋,那是走的又稳又狠。
虽然年纪上还嫩了些,可绝对不是个可以小看的主子!
他忙道:“如今大家也都知道二爷的行事做派了,以后谁还敢小看他?只是看样子,二爷以后肯定还是想要把几个庄头,都改成他自己人上去,我也看开了,一把年纪了,还有什么好要强的?也要为你多考虑,不然,咱们主动辞了这庄头的职务,再求二爷分派个其他差事给你,还有你妹妹,也可送去二爷屋里伺候,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到末了,就这点念想,不会都不成全吧?”
张全沉默了一会儿,才又摇了摇头:“爹您又想岔了,当日二爷口口声声说,这边庄子是留给他二叔管着的,这里头隔着辈分呢,就算咱们有心交出去,二爷又怎么会收?这不是打他二叔的脸么?”
张庄头一听就急了:“这可怎么是好?我瞧二大爷不大好,手段平常,心思也没有他侄儿的灵活,咱们在他手底下做事,温饱是够了,可还能有啥大前途?”
张全皱了皱眉头,脸上已经换上了羞愧之色,立刻跪了下来,抬眼看向他爹:“儿子不孝,还要爹为我操心,只是这件事,儿子想着,还是要看您的面子!”
当夜,父子二人商量至半夜方散。
第二天一早,张庄头就赶着换了待客的衣服,亲自赶了车,可等他到宅子外头的时候,才发现已经停了好几辆马车,坐的却都是其他村里的庄头,彼此见了面,不由都有些讪讪地,但招呼还是要打。
杨庄主就先笑道:“老哥也来和二爷问新年安?”
这简直是睁着眼睛说瞎话,明明离过年,还有个小半个月呢,谁这么没眼色,赶着这么早就来拜年问安的?
明明听出了对方话里淡淡的嘲讽之意,张庄头也硬是笑着脸应了:“可不是,我们庄子离得远,可不是要提前来?哦,所以老哥离得近,就比老弟我先到嘛!”
杨庄头一拳简直是打到了棉花包上,一点好处都没有捞到不说,反而闪到了自己的腰,他就摸了摸鼻子:“呵呵,和老哥脚程差不多罢了!”
里头早有人引出来,把众人引到了堂屋里,才上了茶,里头门帘就掀开了,一个穿锦袄的丫头就出来传话:“问众位大老爷大家好!只是我们爷昨天歇的晚了些,今儿难免有些精神不济,今儿只怕不能一一接待各位大爷了,所以先派小的出来传话,若是大爷们是来辞庄头一事的,二爷就说了,如今他手底下,是很缺人使的,以后麻烦诸位的时候还多着呢,所以此事,不但是今日,就连以后,也是万万不能提及的。”
:“若是众位大爷是因为家中子女及名下的佃户家里的孩子,想提前到私塾、药馆和武馆报名一事而来呢,这边奴婢也要先替我们爷,给众位道一声恼了,一则这三处地方都还没有修葺整齐,什么时候能正式使用,都还没有准数,又怎好耽误了大爷们的事,二则呢,这事就越发说破了,县官不如现管,庄头大爷们都最是伶俐不过的性子,做事二爷一向很是放心的,他又怎能越俎代庖呢?况且还有几位大爷,如今还是在是和我们二大爷奉帐呢,再到他面前说这话,这可是于理不符啊!”
屋内众人都面面相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是暗暗心惊,这林家二少爷,真真是好深的心思!竟然已经把众人的来意都猜了八九不离十,而且提前想出了应对的话。
吴庄头心思最灵巧,眼珠子一转,立刻就想出话来说:“也不知道爷今日有恙,真是该打!也该去请个安才是的。”
玉竹看了一眼众人,却并不接话,只是抿嘴一笑:“二爷虽是主子,但却是小辈,哪里当得起这么大爷们的礼!”
其余几人忖度她话里的意思,也就知趣地站了起来:“既然二爷身子不爽,老朽等也不好叨扰,这厢先告辞,等过几日再过来拜年!”
只有张庄头慢悠悠等到了最后,才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礼单,不慌不忙把早已打好的腹稿一一背出:“犬子得二爷赏识,让他进城去见识了一个月的繁华,昨儿刚到家,就念着要和爷请安来,只是路上着了风寒,所以我这个当爹的便替他走一趟,也从城里带了些小玩意回来,权当谢意,还请姑娘莫要客气了!”
玉竹虽然接过礼单,却没有立刻打开:“奴婢先拿进去和二爷过目,张大爷且略坐坐。”
一般底下人送礼,做主子的收下后,也会顺势回赠些回去,所以张庄头反而必须要多留一会才是了。
其他几个庄头当然听得清清楚楚的,心里自然暗骂这个姓张的心眼多,**黑,居然还能想出这种法子,但自个儿没有提前准备,又怎能迁怒到旁人身上去,就只能想着赶快回家,再搜罗些礼物,好再作为上门的借口了。
不过林超虽然收了礼单,却还是没有亲身出来见,只是打发玉竹又出来说了一句:“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张大爷有什么事,尽可直言。”
张庄头忙跪了下来,唬得玉竹忙躲开,又去扶:“张大爷这是怎么说,这不是折煞我们爷了么?!”
张庄头仍是跪着,语言恳切:“还请姑娘转告二爷,我老了,不敢再争什么,好歹还有儿子,只是年纪小,连个亲事都还没有说上,还请爷看在多年情分上,多带挈他一点!”
玉竹一听到这里,却是嗳了一声:“张大爷好心思,媒人没有,三媒六证没有,就算您是老辈儿,可就这么直愣愣上门,这是哪家的道理?我要是这么进去回话,爷都要给我打出来呢!”
张庄头一听见这话,却是意外之喜,立刻就爬了起来:“请姑娘回二爷,老朽不是那不懂礼的人,又是二爷跟前的姑娘们,我们合家都只会当眼珠子看的!”
玉竹却很矜持,没有接话:“张大爷的话,奴婢回一字不差地回二爷的。”只是一想起那三个从未谋面的姐姐,心底却是一寸寸地冷了下去,甚至还夹杂了少许的惋惜。
等张庄头出了门,玉竹才进去回话,见她进来,林超就放下了手上的书:“张庄头送走了?”
玉竹低了头,语气平稳:“是,白果姐姐亲自送到门口的。”
知道用白果不动声色地去敲打张庄头,也算是这丫头心机了得了,不过玉竹也到底还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脸色不由自主浮现的那点兔死狐悲的悲凉神色,却是怎样都没能收放自如。
只是林超分明看见,却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也没有多说一句话。
只是等到吃晚饭的时候,林超才装作不经意的样子问了一句:“上次庄头大叔们送来的礼,品相不好的都选出来了吧?”
玉竹忙收敛了浮动的心思,回话道:“知道爷有用,都选出来了。”
林超想了想:“如今我们庄子里有多少户,你先提前都预备好,等过几天我回了城,再安排人送去,说给他们,不必过来磕头,过年是喜事,别弄得生分了。”
玉竹忙应了一声,冷不丁就听到她主子又问了一句:“你可知道我为何要这样做?”
:“那自然是爷您体贴怜下,一片善心。”玉竹毫不犹豫。
林超笑了一声:“这是善举不错,但这也是为上者的一种御下手段,一味怀柔是不够的,也要懂得自我保护,出身尊荣、锦衣玉食的身份的确很好,可底下多少羡慕的背后,都是藏着算计和沉默。”
玉竹吓了一跳,忙就跪了下来。
林超却没有看她:“你的卖身契,我已禀告了太太,早拿过来了,等你哥哥回来我就还给你们,可不论如何你也要明白,这世上没有一件东西,是没有代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