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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少宸又何尝不知道此刻的情况，如果顾欣然醒来说要走，柯少宸真的要放她走吗？
放她走去见方亦远，和方亦远回来把顾欣然抢走，最后的结果都是顾欣然离开。
又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书房门突然被敲了敲，于姨推门进来，面色有些为难：“宸少，顾小姐醒了，不过……”
“说！”
“顾小姐醒来后拒绝治疗，还一直让放她走。”
柯少宸从椅子上站起来，紧接着走进顾欣然的房间。
顾欣然的确醒了，一个佣人按着她正在输葡萄糖的手，她的手背上已经有些血渍，应该是想强行拔下针头导致的，医生重新为她扎进针头，她反抗着，却没有力气。
“顾欣然，你就算想反抗，也要等你身体好了，才有力气反抗。”这是安小浠对她说的话，她恨不得狠狠扇她这好闺蜜一巴掌，把她打醒。
顾欣然这么做，简直太蠢了。
“放我走。”声音依然小到像蚊子叫一般，她喘着粗气，看来刚刚的反抗，已经耗费她所有力气。
“柯少宸，你倒是说句话啊。”安小浠急得直跳脚，见柯少宸已经走到顾欣然面前，她不再说话，想看看柯少宸的态度。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当着这么多人向顾欣然低头，这对柯少宸来说，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
他活了三十多年，其中有二十年的时间，都是他去命令别人，从没有妥协过，现在面对自己最爱的女人，被她逼到房梁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要做一个跳梁小丑。柯少宸觉得受到了莫大的耻辱。
爱情和尊严，或许换句话来说，顾欣然和自负，他只能选择前者。
“除了分手，我什么都答应你。”
穆饶重重地松了一口气，这句话不咸不淡，却表达出柯少宸的所有决心。
他的意思是说，只要不和他分手，他可以放她走，去做她想做的任何事，只要她不离开他，他什么都不计较也不在乎了。
和穆饶有同样想法的安小浠，也暗暗点点头。
柯少宸能说出这句话，还算符合她的心意，现在只等着顾欣然的态度，看她会怎么做了。
安静的房间里，谁也不敢说话，全部把目光集中在顾欣然的身上。
只见她突然笑起来，扯着干裂的唇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用小到不能再小的声音，张了张口。
所以人屏息而立，不自觉地连呼吸都停住了。
“晚了。”她重复了两次晚了这个词，又过了几秒，继续说道：“柯少宸，我们玩完了……”
这么多天了，从满怀希望到渐渐死心，她经历了漫长的时间。
她用尽力气翻了个身，面冲着窗户，背冲着柯少宸，维持着她这两天半以来用时最多的姿势。
厚重的铁窗还没来得及收起，她看着看着，眼睛里终于流下眼泪。
她渴望自由，她再也不想看见柯少宸了。
……
顾欣然决定离开别墅是在两天之后，她的身体稍微恢复了一些，收拾了一些简单的衣物和日常用品，把三个行李箱和一个白色盒子放在门口，走到于姨的面前，把一张卡交给她。
这张卡里有她全部积蓄，是顾欣然这么多年辛苦存下的。
“于姨，这张卡麻烦你交给柯少宸，里面是我的全部积蓄，用来还他帮我买下顾氏的钱，不过这些钱还不足够还给他，我会在三天之内凑齐了存到卡里，一分都不会少。”她说着又拿出另一张卡：“这张卡是我和柯少宸分手之后，我住在别墅里时的房费，伙食费，以及药费，我只有这么多钱了，不知道够不够，如果不够的话就当给我打个折。”
“顾小姐，你把卡收起来，宸少是不会要您钱的。”
“他要不要是他的事，卡交给他是丢了还是花了，都跟我没有关系，我只要我不欠他人情，不贪他一分钱，这样就可以了。”顾欣然说着，把卡塞进于姨的手里：“密码他都知道，还有我还没带走的东西，如果柯少宸想扔了，麻烦于姨帮我收起来，我明天会来拿东西，如有打扰还望见谅。”
于姨摇摇头，紧紧拉着顾欣然的手：“顾小姐，要不您还是等宸少回来，再和他好好谈谈吧。
“谈了这么多次，依然谈到现在这般地步，还有再谈的必要么？于姨，我的行李就拜托你帮我照看了，我现在身无分文，可我也拿不走我所有的东西，如果没有这些行李，我可能没钱去买，所以请保护好我最后的财产，否则我真的活不下去了。”
“放心吧顾小姐。”
“我走了，明天我来之前会给你打电话。”
“好。”
顾欣然没地方去，正好要把方亦远的行李送回他家，正好可以在他家里先借宿两天。
跃层小洋楼从她离开后一直没有改变，不但顾欣然没有来过，就连方亦远也没曾回来，只是多了一些灰尘，少了一些人气，其他的依然如旧。
要还给柯少宸的钱不是一笔小数目，顾欣然思来想去，本来想跟方亦远借钱，可这么大一笔钱，方亦远肯定会问她有什么用，这样就会把她和柯少宸分手的事全说出来。
她还不想这么做，不想让方亦远知道他们分手的事，一是觉得有些丢人，更多的大概还留有一丝幻想，认为他们或许还有什么奇迹发生。
不过奇迹可能只能被称为奇迹，之所以叫奇迹，说明发生的概率不超过万分之一。
能顺利借给她这么一大笔钱，还无关痛痒的人，顾欣然翻着手机，把目光落在一个人的身上。
只有他了。
一个电话打过去，如果借钱成功的话，今天就能把钱还上，如果不成功，她还留有一些东拼西凑的时间。
电话铃响了两声，立刻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欣然大妹子，你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你和少宸和好了吗？”安景元不着调的语气让顾欣然翻了个白眼，现在也就他有心思跟她开玩笑了。
“给你打电话自然有事拜托你。”
“你别告诉我，你要找我借钱。”
“安总料事如神，你手里有多少闲钱，有没有一两千万接我用用？”
“借这么多钱？怎么，你家柯少宸揭不开锅了？”安景元盘算着肯定出了什么事，顾欣然想借钱，一般不会想起他，有柯少宸这个大富豪，别说几千万，就算借个几亿十几亿，他柯少宸连眼睛都不眨，分分钟借给她。
“我是我，柯少宸是柯少宸，你借不借给个痛快话，不借我找别人借去。”顾欣然早已准备好一套说辞，也知道他不管借不借，安景元都会给柯少宸打电话。
“我借我借，真没见过借钱的跟祖宗一样，你什么时候要？”
“当然是越快越好，如果可以，麻烦安大少今天把钱打到我的银行卡上。”顾欣然说完又不忘嘱咐一句：“我分期还款，每个月会把钱存到你的卡里，也有可能会一次性还完，你最好别给你那好基友打电话，就算打了，他要是阻止你借钱给我，我会去找方亦远借钱，就不麻烦安大少你了。”
给安景元把各种路堵死，除了听命，好像也没什么路可以选：“行吧，你一会把卡号发给我，我马上转给你。”
“多谢债主恩赐，小的这就给您发卡号。”
借钱顺利完毕，顾欣然心情稍微好了一些，刚想订机票去韩国，发现自己的钱连机票都买不起。
继续借吧，大不了到了韩国，先在他那蹭吃蹭喝一个星期。
又找何煜借了一千买机票，顾欣然说等发工资的时候，让财务多给她做一千的工资，当还债。
和她简单地说了两句，告诉她星期五她会去韩国参加首尔三店的开业典礼，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让她帮着多看管公司。
她和柯少宸的事瞒不孜煜，也没必要隐瞒，反正在A市认识他们的人都知道他俩几乎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走一步看一步，先这样吧。
等平静一段时间再说。
如果柯少宸同意他们分手，她再去想未来的事也不迟，如果柯少宸不同意，怕是还要闹上一段时间，谁又能说得准以后的事呢。
和顾欣然想得没错，安景元挂了她的电话后，直接打到柯少宸那里。
“我说少宸，你是揭不开锅了，还是你俩要掰？你家宝贝顾欣然刚刚找我借了一千万，还说我不借给她，她就去找方亦远借钱。”
沉默了片刻，安景元还以为他挂电话了，刚想问他有没有在听，还没张口，从听筒里传来悠悠的声音：“你借给她了吗？”
“我能不借么，哥们，我自然是站你这边，我不借给她，让她去找方亦远那不麻烦了么，本来就欠着人情债，要是再欠着钱债，顾欣然这辈子铁定要卖给他了。”
“我知道了。”
安景元这就奇怪了，柯少宸听完他的话，怎么能这么淡定：“你俩真掰了？”
“赶紧把钱转给她，问那么多做什么，挂了。”
“靠，一千多万呢，万一她不还给我咋办，你得给我写个字据，要不我可不借……”
嘟嘟……
电话已经挂了。
安景元在心里已经有了结论：看来是真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