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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少宸点头，似乎明白她想说什么了。
“生而为人，我不觉得我有什么能低你一等，你说你有钱社会地位高，可我不贪钱不贪图名利，所以这些根本不能成为我向你低头的理由。”顾欣然顿了顿，突然笑起来：“我知道你可能觉得我变了，变得不再像我们刚认识时那样胆怯弱小整天唯唯诺诺，我可以告诉你我改变的理由。”
这一点柯少宸倒是知道。
方亦远曾经说过，顾欣然不再是三年前的顾欣然，因为这三年里，他把她宠成心中至宝，她已经习惯了被人宠着的感觉。
“我知道，因为你和方亦远生活了三年。”
顾欣然摇摇头，对也不对。
“在我人生最落魄的两个时间段，第一次我遇见了你，你带给我的是霸道与蛮横，如果我想活下去，必须攀附在你身边，把你当做避风港紧紧抓着你不放。我没有改变，因为从我出生，到我认识你以后，我受了太多的苦，哪怕我们结婚了，所遭受的痛苦甚至变本加厉像我袭来，在这畸形的关系中，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爱上了你，好像我爱你的所有理由，都是因为你说你爱我。
第二次最落魄的时候，我遇见了方亦远，是他改变了我，因为自从他把遍体鳞伤的我带到法国后，我们之间如朋友如亲人，我第一次觉得我还是个活生生的人，因为他的每一个决定，会先问问我的意见，说过的每一句话，会考虑我的感受。
其实最重要的一点，我是曾经死过一次的人，没有经历过死亡的人，永远不知道死亡的所带来的恐惧。死过了，重新开始，既然给了我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我不想在重生之后，把自己活得像以前一样憋屈。”
话到这里没有下文，之后便是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
或许柯少宸还无法适应顾欣然的转变，或许这才是真正的顾欣然，而不是像以前一样行尸走肉地活在这个世界上。
她有她的思想，她有她的骄傲与坚持，她还有她向往的东西。
“你说的话，我明白了，我会让穆饶准备回国的安排。”柯少宸说完，站起身走到卫生间：“你先回去睡觉吧。”
“那好，希望你能好好考虑我的话。”
“嗯。”
柯少宸彻夜未眠。
好像被顾欣然好好教训了一顿，又像是上了一堂课。
挺糟心的。
他一直想着顾欣然说的一句话：生而为人，凭什么他要凌驾于她之上。
柯少宸已经没了能控制顾欣然的所有筹码，他多出常人的那点点能力，不管是金钱还是名誉，恰恰是她最不在意的。
他有什么好得意的，甚至更多的时候反而被她控制，从顾欣然死而复生重回A市之后，柯少宸的骄傲，在顾欣然的面前变得一文不值。
但他是谁，他是柯氏集团总裁，自认为高人一等。
他想要从来都是顾欣然把他当成神一般，就像过去一样，紧紧地抓牢他，把他当成避风港。
钢铁直男癌晚期的专属症状，可他忘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现在倒好，直接翻船了。
“宸少，您起了没有？”柯少宸感觉自己才睡下，穆饶的声音和敲门声便轻轻地响起，他硬是从床上起来，给穆饶开了门。
“什么事？”
“宸少，我刚刚在餐厅吃早餐的时候遇见了顾小姐，她说她要和方设计师去南山塔玩，您看……”
穆饶的表达很明显，去还是不去，柯少宸说了算。
“妈的。”
穆饶一脸问号，这一大早，他家Boss的火气还真不小。
“那您跟着去吗？”
以下的沉默是柯少宸自我放空的阶段，说实话，他现在困得睁不开眼。
“去。”
几乎是从柯少宸的牙缝中挤出的一个字，穆饶笑了笑，退出他的房间。
顾欣然和方亦远到达南山公园，先是游玩了一会拍了些照片，倒也不急着登塔。
从他们出来就发现柯少宸的车一直跟在他们后面，他们在公园里游玩时也是，一直不紧不慢地跟在他们后面，没过来打扰，也没多加阻挠。
挺没意思的，他们跟着，好像玩什么都不能尽兴。
最大的感觉是觉得总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就算方亦远逗她哈哈大笑，在无意间扫视到一双皱着眉的眼睛后，连她的笑容也变得异常僵硬。
到南山塔游玩最重要的环节，锁爱情锁和坐爱情椅，顾欣然全都尝试了，不过因为身后的两个跟屁虫，她连游玩的兴趣都没有了。
没滋没味的，反正冬天的首尔到处都是积雪，山路难行又冷得要死，还不如回酒店睡大觉。
“你就这么回去，会不会等我回去后，你又和柯少宸在一起了？”
在回酒店的路上，方亦远开着车，好像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不知道，挺烦去想这件事。”
“不过这样也好，我相信他能伤你一个两次，就能再多伤你几次，这样等你彻底死心了，才知道我有多好。”方亦远也无所谓，他已经做好长期作战的准备，刚等了几个月已经有效果，他不介意再多等几个月：“反正现在让你跟我在一起，你也不情不愿，总觉得柯少宸在你心里还有那么一点点位置。”
顾欣然是真的烦，不过方亦远能这么想，也挺好的：“我说你都几个月了，怎么还没找到比我更好的目标，按理说方设计师魅力这么大，找几个比我好的女人一点都不困难。”
“我都没找，怎么可能找的到？”
“那你找找呗，或许发现比我好的，你老在我这一棵歪脖树上上吊，身后一大片森林你不管了？”
方亦远切了一声，露出憨憨的笑容：“你这么盼着我能放弃你？”
“只是觉得你应该找比我更适合的人在一起，我不想耽误你。”
他耸了耸肩，无所谓嗤笑：“行吧，要不这样，我再给柯少宸一年的时间伤害你，如果一年之后你还没有回心转意的意思，我彻底放弃好吧？就当前几年喂了一只白眼狼了。”
“靠！”
顾欣然靠了一声，刚好车子在酒店门口停下。
“我这人很功利的，如果你觉得对不起我，等一年以后你如果还和柯少宸在一起，让他把我养你的这三年的生活费给我结了，这总行了吧？”
这倒是个好主意，能用钱还的人情债，还了钱，顾欣然心里还舒服一些。
不过顾欣然三年的生活费才有多少钱，要还也要还方亦远的身价。
早在几年前他身价过亿，就算友情价一年一亿，方亦远在她身上耽误了三年再加他等的一年，那就是……
四亿。
要不还是给顾欣然买把刀一了百了吧，欠安景元一千多万，她已经感觉天要塌下来了，再还给方亦远四亿，顾欣然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当牛做马都还不起。
有了唯一一个目标，赚钱，顾欣然感觉浑身充满了动力。
晚上穆饶来找过她，说是转天的航线已经安排好，上午11点起飞，九点半从酒店离开。
顾欣然答应着把时间告诉方亦远，她收拾着自己的行李，那双水晶鞋和银色短裙也被她收拾起来。
这也是顾欣然刚刚想到的，那些方亦远做给她衣服，有不穿的可以放到二手网站卖掉，以方亦远的人气，就算是二手，也能卖个好价钱。
而且顾欣然的衣服很多，有很多只穿了一两次，尤其是和方亦远同框出席什么活动的衣服，有图有真相的，想卖根本不是问题。
顾欣然把这个想法说给方亦远说，他并没有什么意见，他知道顾欣然衣服多，这些年他做了多少，他心里最清楚。
“放到网站上卖了，总比被你扔了好，还能给你赚点钱，我给你钱你又不要，你卖了衣服对衣服来说也算有个好去处。”方亦远在得知顾欣然明天一早的飞机后，出去了一趟又回来，给她买了不少吃的用的。
“怕你心疼而已。”
“我有什么好心疼的，我给你做的衣服，你能穿一次，在我心里就算值了，不过别一次性卖太多，否则我自己的设计生意会受到影响。”
“知道了。”顾欣然把他买来的东西也装进行李箱：“你什么时候会A市提前通知我，我请你吃饭。”
“请我吃饭还要提前预约？”
“不是，你回去的话，我要先从你家里搬出去。”
见面总是喜悦的，相反分离又是痛苦的。
方亦远这两天没好好睡觉，他总觉得柯少宸来了之后他要找他算笔总账，可这笔账一直没有算清。
他有什么身份，又有什么本事。
顾欣然现在还不是他的。
转天一早顾欣然很早便起来，再收拾收拾东西，去餐厅吃了个早饭，已经差不多到了该离开的时间。
方亦远帮她把行李搬到车上并没有过多挽留的话，他大概已经猜到此次她回去，大概率还是会和柯少宸在一起。
如果他们能快刀转乱麻，也不至于拖到几年后的今天，一直纠缠不清。
“到了A市给我打电话，我一会还有工作，不能送你去机场了。”方亦远把她的小双肩背交给她：“包里装了一些小零食，坐飞机要是无聊可以吃着解闷。”
“好，这两天给你添麻烦了。”
“你带给我的从来没有麻烦，只有幸福。”
方亦远刚想伸出手去摸顾欣然的头，瞬间从车里传来一个幽怨的声音：“再不上车赶不上飞机了。”
顾欣然白了他一眼，又冲着方亦远撅起嘴：“我走了，等你回A市我们再见。”
“好，别忘了给我打电话报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