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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司空兴还是说错了。
准确地说,当她与黄梦笛就如何破掉暗皇重兵把守的防线,营救秦剑天进行探讨之时,秦剑天的长子秦云,此刻已经借着吊桥,渡过天堑,见到了那扇久违的伟岸背影:
“爹~~”
轻轻的一声呼喊,却是包裹着无数的情感,这情感之重,竟然让那平日里潇洒乐观的翩翩身影不堪重负一般,微微地抖动了起来,
“爹~~~”
又是一声五味陈杂的呼唤。
终于,山巅之上,另一个风度无量的白衣身影轻轻地转了过来,立刻,一张慈爱熟悉的脸庞,映入了秦风的瞳孔之中,
伴随着一声因久违而有些生疏,却如小别胜新婚般让秦风的身影更加激动的答应:
“唉,风儿,你来了?”
依旧是那样令人崇拜,即便身居囹圄,也无法让着无形囚牢折损一丝一毫的气质,更是为他提供了一个场所,令这块已然天成的美玉,又经过了一番锤炼与雕琢,显得更加玲珑剔透:
有这样的父亲,不得不让人自豪啊。
自与秦剑天父子分别之后,一年之中,经历了不少挫折,秦风本有些佝偻的身形,却猛然挺了起来,目光坚定,仿佛便是那天地合龙,也休想再将他秦风压垮。
“好——”
仿佛被自己儿子的豪气所感染,秦剑天一声长啸,竟是引动了山间风云,应和着他的声响,在半空中翻荡着,
“我秦剑天今生有子如此,当真再无可憾了。好,哈哈哈,哎,云儿,你去哪啊?”
被秦剑天这么一叫,从头到脚,一身黑衣打扮,正欲从吊桥离开的秦云,一下子停住了自己的脚步。
看见自己了?!
秦云心中,一时空了。
然后,一阵愧疚和挣扎,瞬间,就填满了他空虚的心。
慢慢地转过身子,与哥哥秦风完全不同的姿势,深深底下了头,连看都不敢看自己一生崇拜的父亲一眼,低低地说了一句:
“爹,孩儿不孝~~”
一阵声音不大,却仿佛发自灵魂深处的抽泣声。
山巅之上,忽然安静了下来。
低着头的秦云,什么也看不多。
下一刻,他看到了一双脚。
然后,便有一双宽厚的大手稳稳地扶住了他,那大手之中,传来阵阵温暖,让他的泪水仿佛刹那间被蒸干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云儿,抬起头来。”
声音慈祥,几乎胜过天下最文静的女子;大手用力,但却如拍哄婴儿一般,细腻,轻柔,手扶的,仿佛不是肩,而是你的心一样。
无可拒绝,也不想抗拒,秦云深埋胸前的头颅,被他的父亲秦剑天,很轻松地扶了起来。
这一对父子,也面对面了。
大哥秦风静静地候在一旁,不发出半点声响。
虽然抬起了头,但是,秦云眼中,依旧无法掩饰那份来自心底的愧疚与自责。
不过,这份愧疚和自责,却未能挡住秦剑天那潇洒,慈爱的面孔。
那张久违的脸孔,直直进入到秦云的心房,化作一股股暖流,将他的心,自那无尽的愧疚与自责之中,分离了开来,紧紧地包裹住,不让那些吞噬般的黑暗,有半点侵扰到秦云的心灵:
“云儿,你的事情,为父已经都知道了,”
秦剑天一顿,和蔼地一笑,轻轻说道,
“一切有爹在,不要怕。”
一句话,仿佛刺破了什么,令秦云浑身一震,双眼瞳孔先是一大,随后,猛然一下,扑到了父亲的怀中,眼眶一红,那充满敬爱的泪水便夺眶而出,顷刻间如断线的珠子,不停地沿着他那细润的脸庞,滑落到了父亲的衣襟上,再如屋檐倾雨,不断地滴到了地上,发出声声脆响:
“爹——”
“好了好了,”
秦剑天轻轻拍了拍紧紧抱住自己的次子后背,温和地说道,
“快别哭了,都是大人了,让别人看见,要笑话你了。”
“是,爹。”
秦云流泪满面,极为不舍地自父亲身上下来,看那样子,真像是个三岁儿童。
自见面之后,就因为对方的愧疚而没怎么说过话的秦风匆匆而简单和今天终于敞开心扉的秦云安慰几句之后,便有些谨慎地提醒道:
“爹,我们还是快点解决这里的事吧?几位叔父正与暗皇黄梦笛,武将武余一对决,孩儿怕有什么闪失。”
“呵呵,风儿总算是长大了,不再像以前一样,一张口,”
闻言,秦剑天却没有回答什么,只是一脸欣慰的表情看着秦风,略带调侃地说道,
“就是问为父,该做什么了。好,好,有了主见,这才是应该的。”
“爹见笑了。”
虽然秦剑天很是轻松,但是,这回却没有渲染到秦风。
虽然没说什么,不过他依旧是一脸焦急。
“呵呵,风儿,莫慌,”
儿子的一切,做父亲的秦剑天尽收眼底,又是一笑,
“若是凭着武帝,邪帅,天骄魔女,智帅,再加上生机门门主冷烈,都无法制住武余一与黄梦笛,那咱们父子三人过去,也只能帮倒忙。你兄弟二人功力不够,为父又是功力尽失,能做什么?索性,还不如不去,留在这里,仔细看看,”
秦剑天伸手一指,指向还在进行激斗的山巅对面,
“这刀剑双绝两位老前辈的绝学呢。惊飞和武堡主的那场旷世决斗,虽然我等赶之不及,不过,这里的,也是很精彩的。”
说罢,秦剑天就真的席地而坐,仔细看着对面那掩盖全场的一刀一剑了。
“爹,这不合适吧?”
秦风真的是长大了,都开始否定其父剑帅的意见了,
“我们出发前,惊飞叔再三交代,不可伤及一人性命。若不尽快结束这打斗,难保不出意外。对面那些都是暗皇手下精英,很是扎手,便是剑神刀狂两位老前辈不会有事,若是同来的山河,惊虹,还有山河盟的诸位有点什么差池,这……”
“放心吧,风儿,”
秦剑天截住了儿子的话,
“什么时候,轮到你替那两位老前辈担心了?若是让他们知道了,当心找你麻烦,那爹还真兜不住。呵呵,”
看见秦风依旧有些担忧,秦剑天随意一笑,
“行了,风儿,你好歹也和两位老前辈一起战过了吧?两位前辈的实力,你难道心中还没有个底吗?”
秦剑天这么一声略带严厉的质问,让秦风焦躁的心境,立刻安抚了下来。
他颌首一想,点点头,似乎想起什么,笑道:
“不错,两位前辈的功力,的确是匪夷所思,几近夺天地造化之境。那山道之上,数百守卫,仅仅因为两位前辈无匹气势,就吓跑了打大半,剩下的人,孩儿看的出,都非寻常高手,其中有几个,便是孩儿,恐怕也未必赢得过,但是,在两位前辈面前,他们却如三岁孩童一般,什么都做不了,便是想自杀谢罪,也被两位前辈钳制得死死的,根本无法做到。嗯,爹说的对,孩儿多虑了。”
知错就改,善莫大焉。
看来是真的明白自己的错误,秦风不再急躁,一屈膝,与父亲并肩,席地而坐,观察着对面。
见父亲和大哥都坐了下来,秦云也不迟疑,身形轻轻一晃,就做到了秦剑天为他腾出来的位子。
父子三人一边看着对面的激斗,一边不约而同整齐地让鼻子狠命地蠕动着,像是在吸取山风中的什么一般,真是笑态百出,仪资全无。
这可不像被武林中人仰望的秦家父子啊。
他们究竟在吸什么呢?
“爹,这是什么酒啊?如此香醇,”
只是轻轻吸了一口,就几乎神情恍惚的秦风知道,那风中带来的,是酒气,只是,他却不知天底下有什么酒可以让人只闻其香就沉醉其中,
“如此美酒,便是东方世叔家的那几坛醉天涯,恐怕也要逊色于前了。爹,这到底是什么酒啊?”
“呵呵,风儿,云儿,好好吸,用力地吸啊,哎哟,”
听到了秦风的问话,秦剑天前言不搭后语,只顾指挥这两个自小就被自己带着爱喝酒的儿子死命地吸着这风中轻淡至极,却依然让人陶醉的酒香,脸色难看至极,几欲哭泣,就好像是拿刀子割他的肉一般心疼。
不过,武林传闻,剑帅秦剑天深明大义,曾为一毫不关己之人,生生从自己身上割下三寸见方的一块皮,为其移上,也没有哼一声,怎么此刻,竟然变成了这样?
“哎哟,我秦剑天真是暴殄天物啊。我秦剑天对不起苍天大地啊,不,是对不起天下苍生啊,世间就只剩下一坛的酒中至尊醉轮回,竟然让我敬了天地鬼神?!哎呀,真是作孽啊~~~”
“醉轮回?”
自小就被带着饮酒的秦风自然对这酒中极品很是熟悉了,乍闻之下,他也慌了,拉着父亲的手问道,
“爹,您说的,可是那传闻中,喝一口便烙印于灵魂深处,轮回之中,永不能忘的醉轮回?”
“嗯。”
秦剑天似乎很不想承认,但是,又不得不承认,挣扎许久,才猛地一点头,带着哭腔,哼出来了一声,就算是作答了。
结果,这边秦剑天刚不情不愿的回答了,那厢秦云也是一脸震惊,操着他那黑衣随心之时冷冰冰地嗓音问道:
“爹,您说的醉轮回,可是‘前生今世,不予相忘’典故里的醉轮回?”
“唉~~~”
这回,一声长长的叹息,就算是秦剑天的回答了。
两次回答,虽未说是,但是,作为儿子的秦风秦云,还是听得懂父亲的心中的那个答案的。
隔着秦剑天,两人相视一眼。
然后,二人便异口同声地冲着秦剑天大叫道:
“爹,您真是暴殄天物啊~~”
秦剑天有两位夫人,俱是人间绝色,貌胜天仙
被武林尊为剑帅的他,还有两个儿子,人品武功,更是青年一代的佼佼者,即便他们二人都或多或少犯下了不少错误,但是,依旧让不少人敬仰敬佩。
犯错误也能让别人羡慕,这两个儿子有多优秀,就不必在下多言细说了吧?
有如此的夫人,如此的儿子,秦剑天也该知足了吧?
只是,他这高高在上的武林高人,却是有苦说不出来:
几乎没有几个人知道,二十年前,他的两位夫人因为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而左右夹击,各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疼得他都掉了眼泪;
而如今,两个同样备受瞩目的儿子,竟然也是一左一右,两下夹击,大吼一声,给他的耳朵,来了一次大震动。
有个不恰当的成语形容,那可真是振聋发聩啊。
这被夫人打了,也就打了,咬咬牙,挺过去,就是了,好歹,人家是为自己好嘛;
可是,被这两儿子这么大吼大叫的,秦剑天的面子可是挂不住——
哪有当爹的被儿子吼叫训斥的啊?
要讲理,好让他们明白自己的苦心。
“两位孩儿,你们不知为父的苦心……”
谁料,刚一张口,还等秦剑天没说什么,就又被两个儿子异口同声地打断了,
“爹,不必说了,孩儿不用知道您的苦心。”
“嗯?”
秦剑天愣住了,不住的转着脑袋,左一眼右一眼地看着自己身边的两个儿子,一脸复杂的表情。
见父亲这般摸样,两个兄弟相视一眼,做大哥的秦风便率先张口道:
“爹,跟随您闯荡武林这么些年,您对武林,对天下道义的功绩,孩儿们历历在目。对您行事作法,我等也略知一二。爹从来嗜酒,如今竟能忍痛将那酒中至尊醉轮回敬与天地鬼神,那必然是有大事要做。”
说着说着,秦风秦云兄弟二人突然站了起来,一起向秦剑天行礼道,
“爹,孩儿虽然不知您是为了什么要如此做,但是,孩儿相信,您一定是为了比醉轮回更重要的东西,所以,爹,无论何时,孩儿们一定永远支持您。”
一番硬朗却又不是温柔的话语,说得秦剑天一脸感动,鼎鼎大名,潇洒天下的剑帅,此刻双眼,竟然有些发红。
没有什么豪言壮志,他别过脸去,一阵抹动,然后伸手,示意两个儿子坐下来,继续看。
看见父亲这般,两兄弟相视一笑,依言坐下,然后,这次便换做了秦云开腔:
“爹,您的苦心,孩儿不需要知道,不过,这武功境界,孩儿却是很想知道,不知爹可否为孩儿指点一二啊?”
哎,这才算是说到正题呢。
秦剑天当下一笑,道:
“呵呵,就知道你们两个小子,想知道这个。行了,这一年来,你们武功或正或邪,都大有所成,也该差不多该摸索到这个境界了,为父就给你们讲一讲吧。”
两兄弟一下就安静了下来,气息均匀平和,不过似有强制之感。他们二人看来是聚精会神,一个字都不想漏听了。
一谈到武功,这武林中人的本性,就暴漏出来了:
“武学一道,博大精深,纵观千古,从无人敢说自己通透彻悟,武道大成。哎,千百年来,什么事情,只要一沾上道字,便永远是一条无边无际,没有尽头的路啊。”
秦家兄弟心领神会地点点头。
虽然,他二人自小跟随父亲修习武道,知道大道无涯苦作舟的道理,不过,这人总是还要实在地吃点苦,才能真正明白这个中韵味。
这一年来的经历,看来让二人的心境,有所成长。
秦剑天欣慰地一笑,接着说道:
“其实,这个境界,为父也是进来才体悟到的。为父以为,所为武学修行,无非修得是二境。一为天境,一为人境。”
“天境者,便是领悟天地之造化,周天之运行,吸纳天地,再以之转换为天地。其实,说明白点,与我等常说之外功,相差不远,不过,却又有些不同。修习天境,从不逆天而行,不擅自破坏天地轮回,方可谓之天境。”
“爹说得,可是爱天恨天之别?”
见缝插针,秦云对外功修习,颇有体悟。
“不错,正是如此,”
秦剑天笑道,
“招由心生,自表心意。恨天者,招式毁天灭地,恨不能将天下万物毁之一旦;爱天者,招式顺应天理,轻易,抑或是绝不擅动天地生灵。此二者,虽然恨天者招式惊人,难做抵挡,但是,有容乃大,恐怕,爱天者要更高一筹。”
“爹的意思,莫非是,爱天恨天,都无错?”
秦云言语之间,听出了秦剑天话中禅机。
“无错,爱天自是应该,”秦剑天笑道,“而恨天,亦是难免,若不爱天,何来恨天?”
秦云,不言语了,低头思考着什么。
看了一眼自己的小儿子,秦剑天把握着时机,继续说话,敲让着一番促膝长谈不空不满,不急不躁:
“至于人境,则又是一番天地。”
“人境者,自是淬炼自身,经过千锤百炼,磨心智,苦筋骨,又要不瘟不火,方能使之刚韧不折,更不会因其心境不开,而走火入魔,这般如此,才能登得上武学大道,而不会变成井底之蛙,一辈子只在门襟处窥探,不得其道。”
“是啊,”
对于秦剑天所说之人境,秦风的体会更是一言难尽,
“孩儿自与爹爹一别之后,经历了不少事情,虽为敢称是磨心智,苦筋骨,但是,自这一趟下来,孩儿感觉自己较之当初,变了不少。”
“嗯,如此甚好,”
听闻秦风淡然说道自己的经历,秦剑天微微一笑,像是想起了什么,道,
“东方如烟之事,爹陪你一块处理,你不必太过担心。”
“不,爹,”
不料,这次,面对秦剑天这个当父亲理所应当的一番美意,当儿子的秦风却是坚定地拒绝了,
“这件事,孩儿恳请爹爹不必插手,孩儿想自己解决。”
父子之间,一时安静。
良久,秦剑天突地出掌,拍了拍秦风的肩膀,满腔欣慰地说道:
“好,好,看来风儿,确实长大了。好,好。”
听着那此刻竟是有些感伤苍老之感的高兴劲,秦风鼻子一酸,便扯开话题道:
“那爹,如今你的修为,天人二境,不知到达何种程度?”
“哎,说来惭愧,”
悠悠一声长叹,秦剑天很是自责地说道,
“为父如今早已年逾不惑,却不过是对天境有所了解,对人境……,哎,若不是如今功力全失,恐怕至今,也未必能体会到这人境所在,不想,这才初窥人境,却是功力尽失,天境之修为,却又要重头再来了。”
“嗯?”
听着秦剑天似乎表示自己大不如从前的话语,两位秦家公子一声疑虑之后,便不住地打量着身边的父亲,颇是不解,
“不对吧?爹,孩儿等,看你之气质,更加深不可测,应该是更胜从前了吧?爹您只初窥人境,就将天境之缺弥补,难道修习人境,要强于修习天境?”
“哎,话不可如此说,”
秦剑天急忙改正着两个儿子的错误观念,
“爹在你们看来,深不可测,只因你二人一向见惯了修习天境的我,初变境界,不太习惯罢了。修习天境者,比如刀剑双绝二位前辈,修习到一定境界,自然而然便会领悟人境,但是,也未能让他们一日千里,不然,惊飞怎么会从他们手中,得到这天下第一的名号呢?”
“得到?”
“不错,得到。像那两位老前辈,修炼到他们的境界,早就对这虚名幻利毫不在意,这便是人境的一大境界。至于你们惊飞叔,哎,那可真是个千年不遇的怪才。自其习武之始,便是天人二境一块修习,如今,他到底到达何种境界,为父也不知。为父只能猜测,恐怕,天人合一的境界,他几年前,就该达到了。”
“天人合一?”
这一境界,超过了两兄弟的理解范围。
“这个境界,更高,为父也只是隐约感觉,并未触及,说起来,”
秦剑天忽然又想到一个人,
“那位武将大人,武余一武堡主,似乎也早已突破天境束缚,领悟人境之界,却又不知,他的境界,如今到了何种地步了?”
武余一?!
两位公子同时想起了那位惊动天下,此刻正与武帝李惊飞进行一场旷世之战的霸道身影了。
他,究竟能达到何种境界呢?
那场比试,又该是怎样的流传于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