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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霜简直恨死彭良才了,她拜托沈夫人帮忙寻找治眼疾的好大夫,然后匆匆往回赶,恨不得马上抓他揍一顿。
但是彭良才却不是最要紧的,春芽在门口接了林霜,对她道:“宋妈妈病了,侯爷已经先赶过去。”
林霜一惊,连忙询问细节,宋妈妈是侯爷敬重的人,林霜没嫁过来之前一直是她在打理侯府,如今因为她儿子谋害主子,侯爷震怒,将她送往庄子上养老,但她的功劳是抹不掉的,侯爷对她的感情还在,林霜对她本人也没什么反感。
“前几天见她还好好的,怎么会病得这么重?”
“怕是心里不顺,气病的。”
林霜点点头,宋妈妈毕竟年纪大了,这些年在侯府一直养尊处优,从去年开始却事情不断。她眼看宋顺儿受罪,又担心宋顺儿夫妇谋害林霜的事情泄露,心里煎熬,原来整个侯府都掌握在她的手上,本来以为林霜来了,她已经做好准备放权,可实际上真没了手上那点权利,她又受不了那种失落。
她撑着一口气回北京,就是抱着万一的侥幸心理,希望长兴侯念旧情,能够放宋顺儿一马,谁知侯爷对林霜的感情比她想象的更深。
这一连番的打击层层累积,她一直硬撑着,直到长兴侯对宋顺儿彻底的失望,将他们夫妻关入大牢,送她去庄子上,才成为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宋妈妈这是受到了身体和心理的双重打击,病来如山倒,恐怕不妙。
林霜让人安排马车,换了身衣服立即启程往庄子上。到时已经入夜,庄子里灯火通明,下人都垂首敛容,蹑着手脚来回穿梭。
长兴侯坐在宋妈妈的床头,拉着她的手,面有凄色,低声不知在想什么。
而在床前,宋顺儿夫妻已经被从大牢里提出来,并排跪在地上,林霜一出现,宋顺儿那只尚完好的眼睛就跟淬了毒似地射过来,刘氏更是扭着头咬牙切齿,恨不能剜了林霜的心一般。
“侯爷。”林霜扫他们一眼后,再不理会了,开口叫长兴侯。
“你来了。”长兴侯红着眼眶,伸手叫她过去。
林霜走过去握住长兴侯的手,感觉到他手心发凉,再看宋妈妈,她紧闭着双眼,一脸菜色,气息微弱,就几日的时间,仿佛被什么吸走了全身的精气,变成了一具毫无生气的尸体一般。
“宋妈妈得的什么病?大夫怎么说?”
“大夫……在煎药。”
“得的什么病,夫人还需问?”刘氏声音尖锐的道。
林霜很无辜地望向长兴侯:“侯爷?”
“与你无关。”长兴侯拍拍林霜的手背,示意她安心,然后眼神凌冽的望向刘氏:“不知悔改的东西,夫人苛待你们了还是怎么的,你们自己作死谋害她性命,如今事情败露,还嫉恨起夫人来了?”
刘氏仍用刀子似的眼睛剐着林霜道:“要不是相公极力促成,她一个家生子出身的女人,哪有资格当侯夫人,可她麻雀变凤凰后翻脸不认人,想方设法抢夺我们手上的管家权……”
宋妈妈突然咳嗽起来,干扁的胸膛剧烈起伏。
长兴侯顾不上跟刘氏计较,连忙给宋妈妈顺气:“宋妈妈,你醒了?感觉如何?”
宋妈妈喉咙里漏气似的,呼哧呼哧的响着,眼睛缓缓打开,但眼珠子浑浊,半天没有聚焦。
宋顺儿跪行几步到床前,抹着泪道:“娘,是儿子不孝,您在病重时也没个亲人在身边照顾,您千万不能有事啊。”
“娘啊,娘啊,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怎么活啊!”刘氏也扑上去大哭。
宋妈妈终于有了反应,眼珠子缓缓往旁边看去,嘴唇颤动。
“去把大夫叫来!”长兴侯冲外头大声喊道。
“侯爷……”宋妈妈手指动了动,声音微弱的喊道,长兴侯连忙拉住她的手。
“宋妈妈,本侯在呢。”
“我就顺儿这么一个儿子,宋家唯一的血脉……”宋妈妈眼里滚出一大颗眼泪,提着一口气说出这话,顿时又咳嗽起来。
长兴侯紧紧抿着嘴,动作轻柔的给她顺气,宋妈妈虽没有正面求长兴侯放过宋顺儿夫妻,话里的意思却再明白不过,宋顺儿夫妻连个孩子都没有,要是被发配充军,只怕九死一生,要是宋家的血脉真的因此断了,长兴侯和林霜难辞其咎。
长兴侯的脸色难看,却丝毫没有内疚之色,他这人看惯了世态炎凉,也看多了生死,重感情归重感情,三观极正,立场是坚定不移的。他看林霜一眼,温声对宋妈妈道:“这件事情夫人没有半点错,完全是宋顺儿自己作死。谋害主子本是死罪,好在夫人命大,逃过一劫,不然本侯定要亲手剁了他们报仇的。夫人虽没事,但公道还是要讨回的,本侯不要他们性命,已经是念及旧情了。”
宋妈妈惊愕地抬头望着长兴侯,没有从他眼里看到任何后悔和迟疑,她都说的这么凄惨了,却被他轻易地否定。
“夫人,算是老奴求您,这次就留他们一命吧。”宋妈妈见长兴侯说不通,又调转目标,颤巍巍的举起手想抓林霜的衣袖,然而身体无力,抬起又很快的落下去。
长兴侯连忙按住宋妈妈,沉声道:“宋妈妈,你先别动,大夫在煎药,吃了药您身体才能恢复。”
宋妈妈流着泪摇头:“侯爷,顺儿这么做,完全是被嫉妒蒙闭心智,他与您一起长大,从来都是您身边最亲密的人,乍然这个位置被夫人占据,他心中适应不过来,这才做了傻事。可他毕竟陪伴了您二十多年,对您的忠心,您肯定都明白的。侯爷啊,老奴知道您要给夫人出气,可气归气,您难道真想看着顺儿死?”宋妈妈哭道,紧抓着长兴侯的衣袖不愿意放手。
长兴侯和林霜对视一眼,眼底露出无奈。
“宋妈妈,您现在的身体虚弱,不宜再操劳这些事,喝了药睡一觉,等裁些再说。”长兴侯的意思不言而明。
若是连谋害妻子的人都能放过,他这丈夫当的也太不称职了,况且他也没要宋顺儿夫妻的命,不过是判个充军而已,等出了这口恶气,让他吃够苦头,过些年肯定会让他回来的。
“侯爷!”宋妈妈挣扎着哭喊道,简直不敢相信长兴侯这般绝情。
“妈妈您躺着别动,先喝点药吧。”长兴侯起身让出地方给丫头喂药,在床头站了会,亲眼见宋妈妈喝下药。
宋妈妈强提起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这会终于气力不济,喝完药又昏昏沉沉睡过去。
“宋妈妈病情不稳,咱们今晚在这守着!”长兴侯捏着林霜的手道,一脸担忧。
宋顺儿跪在地上,一只眼睛露出凄色,急急地向长兴侯哀求:“侯爷……”
“你不用多说,该说的本侯已经说过了,况且你们夫妻到现在,还没有意识到自己错在哪里,至始至终,都没有对夫人说过一句道歉的话,只是不断的为自己的行为狡辩。反而是夫人,顾及本侯的感情,从没要求本侯如何惩罚你们。”
宋顺儿脸色一白,“侯爷,我们知错了,真的知错了。”
长兴侯恨铁不成钢的瞥他一眼,“你倒是会顺杆爬,仗着与本侯那点交情,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
“我们真知错了呀,侯爷,小人发誓,以后绝不做任何伤害夫人的事情!”宋顺儿以头捣地,刘氏见状,也跟着磕头。
长兴侯懒得跟他们多费口舌,拉着林霜走出去,梅子赶紧在前面引路,带他们去布置好的房间。
一会大夫进来,跟长兴侯说了宋妈妈的病情,她这是积症爆发,心神受损,已经油尽灯枯之相,吃药也不过是吊着一口气,恐怕撑不过去了。
这结果在长兴侯的预料之中,然而一下子实在没法接受,他颓然的坐在椅子上,看得出来心里很难过。从小到大,宋妈妈就像他的母亲一样,一直支撑着侯府,让他在外面做事无后顾之忧。虽然现在与大舅舅关系破冰,但亲情还未完全修复,在他心里,宋妈妈才是亲人啊。
林霜本来看长兴侯重罚了宋顺儿一家,对他的处置还算满意,是不准备再管这事的,可看现在的情形,她不得不退步。
“侯爷,就依宋妈妈的意思,放过宋顺儿吧。”
长兴侯瞪她一眼,怒道:“你以为本侯在做戏给你看?”
林霜摇摇头:“我知道您赏罚分明,是真气宋顺儿,可现在情况不允许,宋妈妈要是带着遗憾走了,您以后都不会心安的。人一死,活着的人便只记得好,慢慢淡忘她的不好,您每每想起她来,都会觉得亏欠她的。这种歉疚,也许会伴随您以后的生活,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我不想因小失大。”
林霜说到这儿,心中更加明朗,让宋顺儿恶有恶报固然令她爽快,却很有可能令长兴侯心中留下遗憾。她知道宋妈妈和宋顺儿在长兴侯心里的地位,而宋顺儿的所作所为对长兴侯的伤害,恐怕比宋妈妈以为的要多得多。
她不要让这种伤害加深,何必为了不相干的人,折磨自己爱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