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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胡说！”顾云澜警惕的四下望了望，见附近无人，才压低声音在顾云歌耳边道，“这话也是敢乱说了，让人听了去，便不是罚你那么简单了！”
父母在不分家，顾云歌这话已是大不孝了。
“我也就是那么一说。”顾云歌低着头道，“爹爹他也不可能同意分家的。”
此话一出，姐妹俩同时沉默下来。
爹爹此生最敬爱的人就是祖父，他可以厌恶老夫人，不顾及老夫人的想法，却绝对不会违逆祖父的。
顾云澜瞧着妹妹这样，委实有些心疼，摸了摸顾云歌的头：“你这段日子殚精竭虑的，仔细思多伤神，好在这事儿也算过去了，就算看在爹爹升迁的份儿上，我们也能多几天安生日子。”顾云澜顿了下，“不过下个月又到了她生辰，这次可万出不得岔子，不然她定要寻个借口，新账老账一起算。”
老夫人的寿宴，明阳侯府自然是要大摆一场的，她们姐妹的寿礼定要好好选上一番，免得落人口舌。
两姐妹正说这话，顾云澜屋里的银屏走了进来，面露难色的道：“两位小姐，冯姨娘抱了四少爷在院子里哭呢，下人们都劝不住，夫人又在休息，你们看……”
顾云澜有些个奇怪：“冯姨娘好端端的，为何要抱着四少爷哭？再说四少爷裁没两天，她不怕再伤着？”
本以为有了之前的教训，冯姨娘应该学乖了呢，没想到一转头便又闹开了。
银屏有些个不屑道：“还不是五小姐，被六小姐泼了一杯茶回去后就寻死觅活，说丢了打脸不想活了，冯姨娘见她这般，就抱了四少爷来讨个说法。”
顾云歌闻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有其母必有其女，这顾云娇无脑又刻薄的性子，真是跟冯姨娘一模一样。”她说着便站起身来，“那我们就去瞅瞅呗。”
刚走出去两步，顾云歌忽然想到一件事，对银屏道：“你去找莫姨娘，让她一道儿来。”
银屏怔了下才点了点头，跑出去找人了。
顾云澜不解道：“你找她来做什么？她进府时间短，又无子女傍身，还能压得住冯姨娘不成？”
那莫姨娘也算聪明，这些日子对林氏还算恭敬，也没有恃宠而骄，是以在家里过得还可以。
“我今儿个刚答应爹，要对家中的庶出好些，今日冯姨娘带着四弟来，我打不得骂不得，如何让她回去？”顾云歌平静道，“这莫姨娘要是个聪明人，便会抓住今儿这机会，她要是个笨的就当我没提此事。”
顾云澜听她这么说很是好奇，俩人朝着冯姨娘跪的院子那儿走去，还没走近就听见了喧闹声。
姐妹俩对视一眼，放慢脚步走了进去。
“我的女儿啊，你是真的命苦，怀了孕还要受这等罪。”冯老太在一旁夸张的哭着，旁边站着冯氏的嫂嫂和冯姝。
“再哭就滚出去哭。”顾云歌人都没进来，声音就飘入几人耳中，“我娘睡觉呢，若是敢扰了她清净，便小心着些！”
冯老太背对着顾云歌，没有看见她人，但听见这话后就像是被掐住嗓子的鸭子，一下噤了声。
自从第一次见面后，她就有些怕这位六小姐，此刻顾云歌如此一威胁，哪里还顾得上其他，先闭嘴再说。
冯姨娘闻言却气的脸色铁青：“你……你……顾云歌，你非要逼死我们娘几个才甘心，是不是！”
这也是自打上次四少爷出事后，顾云歌第一次见到冯姨娘。
这段时间冯姨娘过得并不如意，肚子有些显怀，但气色差了很多，估计出来的匆忙，发髻有些个乱，整体比以前精心保养的样子老了好几岁。
顾云歌停在冯姨娘身边，不咸不淡的道：“我逼死你们做什么，你们家人聚在一起，也不过就是白养几个吃饭的闲人，又不是养不起。”顾云歌话锋一转，“不过有句话叫‘吃人的嘴软’，你家人好歹也是借住在我家，姨娘得空了教教他们礼义廉耻，可好？”
她语气平静，说出来的话却字字诛心。
莫说是冯氏，就连冯姝的脸都气得苍白。
“顾云歌，你欺人太甚！”冯姨娘哆哆嗦嗦的站起来，一副要拼命的架势。
顾云歌则后退半步，不慌不忙的道：“姨娘你可想好了，你眼下跟我起了争执，‘不小心’掉了孩子，我爹可不会站在你这边，近来他对你们母女可是心烦的紧，姨娘若是还有些脑子，就别给自己惹事了吧。”
冯姨娘在原地僵了下，本能的否认道：“不可能，老爷绝不会不管我的孩子，这也是他的幼子，他若是知道你这般待我们母子，定会重罚你的！”语气中却是自己都不相信的怀疑。
顾云歌委实想笑。
幼子如何？
她爹那人，说多情也多情，说无情也无情，入了他眼的，百般呵护都不为过，不如他眼的，冷漠得如同不是自己亲生。
对妻妾儿女，皆是如此。
恰在此时，一个女子婉约的声音出现：“冯姐姐，老爷今儿不会来了。”
说着，莫姨娘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她不紧不慢的走上前，给顾云澜和顾云歌行了一礼。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冯姨娘的声音有些个尖利，“你又给老爷灌了什么迷魂汤！”
她和精致的如同花骨朵一般的莫姨娘站在一起，更显憔悴，还有了几分“黄脸婆”的意思。
“不敢。”莫姨娘不急不缓的说道，“不过方才老爷听见消息的时候，我正好在旁边，老爷说了一句‘不用理会她’就出门了，我是不放心冯姐姐，才过来看看你。”
这话听得冯姨娘一口银牙都要咬碎。
这便是她的夫君！
她给他生了两个孩子，又怀了身孕，他却这么狠心的对她，一点情面都不留！
冯姨娘一口气没上来，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冯姝在旁边扶住了她，刚想说话，就感觉自己跪在地上的膝盖暖呼呼的，一低头就看见地上一滩血。
吓得冯姝尖叫一声：“娘！祖母，姑姑她流血了！”
冯老太等人自是手忙脚乱，又抬又抱的将冯姨娘弄走了，顾云歌在旁边冷眼看着她们忙活，直到人走了，才对莫姨娘道：“等会去府医那儿领些安胎的药材，就说是我让你拿的，然后给冯姨娘送过去，赔个礼道个歉，先让她安胎了再说。”
冯姨娘的孩子是不能在今儿掉的，否则她们在场之人，每个都要受责难。
莫姨娘听出了顾云歌的话外之意，微笑着福身：“是，妾身明白。”
今儿她跟顾云歌相互配合，都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这些话顾云歌不方便说，就借她之口给了冯姨娘最致命的打击，而她也借此巩固了自己在家中的地位，下人看见她将冯姨娘击败，冯姨娘只会更不得人心。
两人都是见好就收的人，所以送个安胎药保胎，也是最符合利益的事情。
莫姨娘得了命令，去府医那儿领药了。
“这莫姨娘是个聪明人啊。”顾云澜低声道，“往日与她合作，可要小心着些。”
顾云歌点了点头。
……
那日冯姨娘的胎儿总算是保住了，但是府医再三警告她，再胎儿稳下来之前绝对不可再动怒，最好连床都不要下了。
冯姨娘这般总算是能安分两个月。
而莫姨娘也因为此事得了些个人心，下人们见她真有些本事，能将在府里根基稳固的冯姨娘都压了一头，也有不少与她套近乎的。
就这样几日又过去了。
林氏给顾云歌挑丫鬟的日子也到了，找牙婆带了些个丫鬟来让顾云歌挑，顾云歌最后定了两个年纪小一点的，决定自己好好培养，名字还没有定，先收到了院子里。
茯苓整日看着那俩小丫鬟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生怕她们抢了自己的位置，自是不给她们好脸色看，好在半夏终于养好了心伤从顾云澜那里回来，重新开始掌管顾云歌院子里的事宜。
顾云歌有些吊着茯苓，也不说撤她一等丫鬟的事情，只说再看几日，弄得茯苓心中忐忑，连给顾云思办事的心情都没有。
老夫人的寿宴一日日的临近了，顾云澜最终决定送上一副自己刺绣的佛像，顾云歌不像她刺绣那么好，只得想着出去看着买。
于是这日，她跟林氏说了一声，带了半夏出府了。
“小姐……”半夏看着顾云歌，忽然笑了出来，“这还是咱们第一次大白天的，以女子的身份出来呢。”
以前顾云歌出门都是扮了男装，还有一次半夜去寻顾云澜是女装走的，但那时晚上，也不算光明正大。
“这么一说好像真是这般。”顾云歌吐出一口气，对半夏眨了眨眼睛，“既然是以女子的身份出来的，就应当做些女子做的事情，寿礼哦们先不急着买，先去看看首饰吧，你家小姐我是真的好久没逛首饰铺子了。”
她出来的次数多，但都是男装，一个大男人首饰堆里挑挑拣拣……那画面不忍直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