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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云歌一惊,下意识的拉住顾三爷:“爹!”
此刻的她如同在冰雪天里,被放在火架子上炙烤,冰火两重天。
一方面,她希望祁家可以平安无事,另一方面,她不想爹爹以身涉险。
郎大人说的没错,祁大人这一触柱,便是将皇帝逼到了一个退无可退的地步,若他依旧一意孤行,则必会引起满朝文武不满,不利统治;
可他放了祁凤煊,则会与大周交恶,还有开战的可能。
对于皇帝而言哪个选择都不想要,最后只会怨恨祁府,而此刻主动支持祁府的人,必然会同承怒火。
她不能那么自私,她可以因为深情与祁凤煊共赴生死,可不能为了一己私欲,将全家人都跟着陪葬。
顾三爷见状,反过来安慰她道:“歌儿,爹这般做也不全是为了祁府,更是为了我大齐的颜面,莫要让北周人得寸进尺,以为我大齐尽是软弱可欺之辈,这样一让再让,早晚就是亡国的后果!”
这不光是他身为父亲,更是为人臣的职责,于公于私都要去这一趟。
顾三爷说罢,收拾一番就准备入宫了,顾云澜知道顾云歌心情不好,怕她像之前那样继续将自己锁在屋里,便打算将她拉到自己那边,就算能说说话也是极好的。
正准备离开,就瞧见半夏送过来一封信,顾云歌看见后面色微变,转头对顾云澜道:“姐姐,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你要去哪儿?”顾云澜不放心的问道,“爹爹刚走,你不等他的消息了吗?”
眼下能让顾云歌打起精神的,必然是与祁府有关,可顾云澜就怕她冲动行事。
“是迟玉找我。”顾云歌低声道,“你放心吧,我不会冲动行事的。”
说罢就快步离开了。
顾云澜是一千个不放心,但也只能担忧的看着顾云歌离开。
……
自从上次出门之后,林氏特意让人多买了辆马车,是以顾云歌倒不用像之前那般走着去,只是走到半路,忽然被人拦了下来。
顾云歌挑开车帘,瞧见对面也是个高头大马的马车,瞧着颇为华丽,她正想着这是何人,对面的车帘就在她面前挑开,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出现在顾云歌面前。
白楚楚。
仔细说来,她们已经有许久没有见过了,最后一次相见,还是在祁府,白楚楚匆忙的去找祁婉音,让祁婉音帮忙见祁凤煊一面。
从那之后,白楚楚四皇子妃的身份基本就内定了,只等这流程走完,便对外公布。
从那之后顾云歌再没见过她,白楚楚似乎从她的世界消失了,直到今日。
“东陵郡主。”白楚楚对顾云歌一笑,眼底却一片冷色,“好久不见了。”
此刻的她,褪去了之前的娇蛮与任性,多了些冷漠,眼睛中的神情也锋利许多,与之前判若两人。
“白姑娘。”顾云歌点了点头,神色淡淡,“你拦住我的马车,有何贵干?”
自从脱离了明阳侯府,顾家的马车上就没了标识,白楚楚不可能隔着一个马车都知道她的身份。
除非是派了人在她家门外守着,从出门便一路尾随她来此。
白楚楚上上下下的打量顾云歌,见她神情尚算平静,眼中锋芒更甚:“东陵郡主真是无情,你们不是情投意合吗,眼下他都入了狱,生死未卜,你怎么还如此淡然。”说着,仰起脖子居高临下嗤笑道,“可见你对他的心也不过尔尔。”
她本以为自己说完这番话,顾云歌再怎么都应该露出异色,或许不安,或许羞愧,可却还是失望了。
在白楚楚越来越绷不住的脸色下,顾云歌缓缓开口:“我对他如何,是我们二人之间的事情,白姑娘既然是已经要成为四皇子妃的人,便与你无关了。”
一句话,让白楚楚伪装高傲的面具彻底裂开。
她今日本是有备而来,打算狠狠羞辱顾云歌一番的,可为什么如此境遇下,失败的还是自己?
想到这里,白楚楚心中的恨意忽然涌了出来,面容骤然扭曲:“是啊,你说的对,我马上要成为四皇子妃了,可你呢?当日祁婉音拦着不让我去见他,她已经受到报应了,你以为自己会有什么好结果!”
听到白楚楚提及祁婉音,顾云歌面色一冷:“闭嘴!逝者已矣,再者你们生前也是熟稔,她也拿你当朋友,何必如此诋毁她!”
“‘她那我当朋友’?”白楚楚面色狰狞,每个字都带着恨意,“她要真将我当朋友,那日会不顾一切的拦着我?从那天开始,我们就已是仇人了!”
“实话告诉你,祁婉音出事那天是去了得月楼,我就在她旁边的隔间,我亲眼看见李荐进去,也听见了她的求救,但我就是不救她,这便是她那般对我的后果!”
曾经,她也以为她们是朋友的。
那时的她还有一颗简单的心,只希望将来能与凤煊哥哥成亲,却没想到半路杀出来个顾云歌,夺走了祁凤煊的心。
而祁婉音竟然也帮着顾云歌,不管她的死活。
他们无情无义,她又何必念及旧情?
得不到的,便让他毁灭吧,她宁愿亲手将自己所爱的少年送上绝路,都不会看着他与顾云歌在一起!
“你……”顾云歌震惊的瞪大了眼,紧紧抓着车轴,指尖都要抓出血来,“白楚楚!”
重生之后,顾云歌极少像如此这般想杀一个人。
她似乎能通过白楚楚的描述,想到当时的那一幕,想到祁婉音的绝望。
说到此处,白楚楚又笑了出来,字字带血:“顾云歌,是你们将我逼成这样的!”
顾云歌几乎按捺不住的要冲出去,白楚楚却笑着放下帘子,命令自家车夫离开了。
擦肩而过的时候,她冰冷又仇恨的声音隔着车帘响起:“等我真成为皇子妃,将来站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那天,才是你顾云歌要付出代价的时候!”
顾云歌攥紧拳头,听着马车离开。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你白楚楚今生都没有那个命了,就凭你今日说的话,枯老一生才是你的结局!
……
刑部大牢不远处,迟玉正在来回踱步,远远的看见顾云歌来了,眼睛一亮跑了过去。
“你来了?”迟玉看着顾云歌下了马车,“我都打点好了,等下有一刻钟的时间。”
作为嘉柔长公主独子,他的优势便体现了出来。
“谢谢。”顾云歌点头道。
她那日给迟玉送信也是无奈之举,根本没想到他能帮上忙,没想到他真的有了安排。
“没事,没事。”迟玉连连摆手,接下来的话却卡在喉咙里,怎么都问不出口。
他想问她,为什么要来大牢中见祁凤煊?
如今皇帝震怒,祁府算是个人人避之不及的地方,她为什么还要求了他去见祁凤煊?
兴许……是她与祁婉音关系好,所以来安抚一番?
其实答案很明显,只是迟玉不愿去想,还在心中给自己找这些荒唐的借口。
顾云歌却是看出了他的犹豫,直接说道:“凤煊是对我很重要的人,今次你的帮助对我而言很之关键,这恩情我会记在心里,将来定会还你。”
迟玉身子一震。
后面的话压根没入他的耳朵,满脑子都是顾云歌所说的那句“凤煊是对我很重要的人”。
她叫他“凤煊”,这是何等亲密才会去喊的名字。
瞬间,迟玉的心疼的紧。
他一直以为,两人都还小,所以从来没有主动做过什么。
知道母亲嘉柔长公主不喜欢她,迟玉也不急,总想着慢慢去与母亲说,反正顾云歌还小,将来有的是机会。
没想到,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她已经在不知不觉中长大,心里还装了旁的人。
那一瞬间,迟玉心里是极嫉妒祁凤煊的,甚至有后悔今儿带了顾云歌来此。
可当他抬头,看见顾云歌瞧向那大牢的目光时,心中又是一软:“你别与我这么生分,时间紧迫,咱们先进去吧。”
顾云歌点头,拿出一个斗笠戴上,跟在迟玉身后走进大牢。
迈进大牢的那一刻,似乎就进了两个不同的世界,牢中很是阴冷,鼻尖似乎能闻到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迟玉带着顾云歌一路走到头,在一个铁门前,有个牢头模样的人在等着
瞧见是迟玉,那牢头也是极为恭敬的:“迟公子您来了?我已经打点好了,你现在都能进去,不过再过一刻钟就要换班了,此事不宜让更多人知道,还请公子进去后长话短说,定要在一刻钟之内出来。”
“知道了。”迟玉点了点头,“你先出去吧。”
那牢头应了一声,都没敢看迟玉身后跟着的女子,就躬身溜了出去。
迟玉看着那铁门,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对顾云歌还是挤出一个笑来:“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好。”顾云歌从进大牢的那一刻心脏就加速跳动,若不是顾忌迟玉和牢头,一早就冲进去了。
当她打开牢门之后,里面比外面还阴暗许多,顾云歌的眼睛适应了好一会儿。
这里面是关押要犯的地方,自是格外坚固,只见左侧的牢房中坐着一个少年,身体在阴影中,看不清容貌。
可就这一眼,顾云歌还是认出他来。
“凤煊。”她跑了过去,哽咽着唤了一声。
祁凤煊身子一僵。
他下意识的以为自己有了幻听,不然怎么会听见她的声音?
那干净又轻软,每次喊他名字时,眼睛都会亮亮的她,怎么会在这里?
祁凤煊苦笑一声,连眼睛都没有睁开,直到再次听到有人喊他“凤煊”。
祁凤煊倏然睁开眼睛,看见那日夜思念的人就站在不远处看他时,脑海中一片空白,身体比一切都先做出反应,起身就朝她冲了过去。
可惜,他的手脚上都被拴了铁链,在离她几尺的时候便再也过不去。
伸长和胳膊想要碰到她,那边顾云歌也将手臂伸了进来,两人的指尖差一点点就能碰到一起,几乎都能感受到对方的温度,却终究触碰不到。
祁凤煊猛然惊醒。
“你来这里做什么!”他紧紧看向顾云歌,“你是怎么进来的!”
离得近了,顾云歌这才看见他的全貌。
他瘦了许多许多,也憔悴了许多许多。
头发散乱的落在面颊上,脸上也带着伤,连手腕都伤了,只用纱布随意包着,还能看见血迹。
是啊,他怎么会毫发无损,那李荐身边也是有侍卫的,他就这么单枪匹马的过去杀了那人,必也是受伤了。
顾云歌心疼的紧,压了许久的眼泪涌了上来,可模糊的视线又让她看不清他,便伸手胡乱去擦眼泪,边擦边哽咽的说道:“是迟玉带我进来的。”
祁凤煊这才略微放心。
“快回去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他的视线贪婪的看过她的脸,声音温和如旧,“你别担心,我没事。”
他知道,她是不放心才会冒这么大的危险来此,可这污秽的地方,他的丫头不应该沾染。
顾云歌用力擦干净了眼睛,揉了又揉,抬头看他的时候却依旧想哭。
事到如今,他还不知道祁阁老和祁大人的事情,他不知道祁府已经家破人亡了。
顾云歌压住汹涌的泪意,挤出一个很难看的笑容:“我不走,我就是想来看看你,陪陪你。”
祁凤煊看着那双日思夜想的眼睛,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压在内心最深处的话,似是终于找到宣泄的出口,对她说了出来。
“你知道吗,婉音没了。”祁凤煊低下头,声音在颤抖,“我去的晚了,来不及救她。”
“以前她曾经问过我,若是有朝一日她被人欺负了,你会不会替她讨一个公道。可我应该保护她,不让她被任何人伤害的,不让她遭受这一切……”
祁凤煊闭上眼,眼角一串泪水落下。
这些日子,他别说是流泪,连话都很少说。
面对审讯的,威胁的,即便知道凶多吉少,也没有半分妥协。
可是对着顾云歌的时候,心里的懊悔和柔软,毫无预兆的暴露在了阳光之下。
此刻的顾云歌真的想冲进去紧紧抱住他,下意识的伸长了手臂,却又碰不到他。
她恨死了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凤煊……”顾云歌念着他的名字,心如刀绞。
过了好久,祁凤煊才睁开眼睛,伸手将自己面上的眼泪擦掉,问她道:“我娘和府上的人,可有为难你?他们是不是都以为是你将婉音找出去的?”
顾云歌摇了摇头。
她虽没有承认,但祁凤煊能想象的到,这只是让他宽心,毕竟家人都以为是顾云歌将祁婉音喊出去的。
“顾云歌”约人的信被祁婉音带在身上,她出事之后,祁凤煊是第一个看见书信的。
信上的笔迹与顾云歌的有七分像,却不是出自顾云歌的笔下。
他对她的字迹极为熟悉,自然不会认错,可祁婉音兴许真的会当成是顾云歌写的。
有人冒充了顾云歌的笔记将祁婉音骗了出去,故意让她碰上了北周的李荐。
祁凤煊自是不会因为此事迁怒顾云歌,可他怕家人不明真相,伤害了她。
“若是我家人对你说了什么,你别放在心上,他们不知拿信是伪造的。”祁凤煊说道,“不管我能否出去,定是会有机会见到家人的,到时候我会将此事明言,祖父和我父母都是通情达理之人,知道真相后不会为此迁怒于你。”
听到他如此说,顾云歌咬紧嘴唇,不敢告诉他祁阁老已经身亡,祁大人生死未卜。
如今这样的环境,她很怕自己说了,他会失去最后的信念。
“好。”顾云歌忽略心底的愧疚,“那等你出来,你帮我解释。”
如今大臣因着此事群情激奋,皇帝应该是会将祁凤煊放出来的。
祁凤煊还不知道这些,只认为自己此次凶多吉少了,却不想她担心,便顺从的点了点头。
顾云歌正想再说什么,牢房的门却被推开,迟玉走进来对她道:“时间到了,外面要换班了,我们快走。”
他故意不理会祁凤煊,拽着顾云歌的朝外走去。
顾云歌下意识的想挣脱,不想与迟玉离开,她朝祁凤煊看去,却听他说道:“丫头,走吧,照顾好自己。”
若是他注定要死,只希望家人和她都能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