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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开始本想对付顾云澜的,毕竟“嫡长女”的名头太有吸引力,可是顾云澜教养得当,性子沉稳,没有动手的机会。
那顾云歌就不一样了,从小懦弱贪嘴,为父兄不喜,又每日喜欢缠着她,再好下手不过。
她前世时外公是个有名的老中医,从小耳濡目染学了医术,就给顾云歌下毒,让后者越来越胖,还不着痕迹的灌输谨言慎行的思想,让本就胆小顾云歌越发不敢吭声。
如此一来,顾云歌几乎毁了,目标达成了一大半。
她虽是庶庶,却得家中长辈喜欢,在外也颇有才名,与不堪的顾云歌对比下来更显得体,将来努力一番,不愁找不到泼天富贵。
计划顺利的进行着,可是从去年开始,有些事情就不对了。
先是顾云歌去了趟家庙就脱胎换骨,不似以前那么蠢钝,肥胖的身体也瘦了下来;
她亲眼看着顾云歌得了父亲的疼爱,立下大功,被封郡主,渐渐变成了她难以企及的地位。
在家中,父亲与林氏不再针锋相对,有时两人在儿女身边,还有几分温馨。
他们一家人温馨了,那她呢?
她不过是个不相干的人罢了,顶这个庶女的身份,一身聪敏也无计可施,在这样一个时代,想要改变命运谈何容易。
因为是庶出,她不能跟喜欢的人在一起,李慎之分明也对她有意,却不得已娶顾云澜,就因为顾云澜是嫡出;
她想尽方法勾上了四皇子,今日之前,本以为他有几分真心,如今却看得明白。
在四皇子看来,她也不过就是个媳点儿的玩物罢了,所以才会这样轻易的夺了她的清白。
可那又如何?
只要她进了四皇子府,终究能力压白楚楚,坐上四皇子妃的位置,将来还会成为皇后!
顾云思这般想着,心中迸发出恨意,擦掉了眼泪,强忍着下身的不适准备睡觉。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敲门声。
“思儿,你睡了吗?”顾三爷的声音听不出涟漪。
顾云思皱了下眉头,深吸一口气缓缓起身,换上衣服后已将脸上的痛色隐去,又成了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四姑娘。
她穿鞋下地开门,一脸清纯无辜之色:“爹,这么晚了,怎么了?”
顾三爷目光深深,看着她没有说话,沉着脸走了进去。
顾云思心中有不好的预感,正要开口问,便看见顾三爷递过来一个包裹。
顾云思瞳孔一缩,那是她方才让春桃烧了的,里面放着她今日白天穿的衣服,亵裤上还有落红!
“爹。”顾云思强自镇定,脸上挂着笑容,“这是什么?”
见顾云思到现在还在装傻,顾三爷说不上是愤怒多一点儿,还是失望多一点儿,压着声音回答道:“这是方才从你丫鬟房间里寻到的,你不知道?”
顾云思嘴唇一抖,说不出话来。
她不晓得顾三爷知道了多少,所以拿不准接下来的话该怎么接。
就在她举棋不定,思虑着要不要主动试探一番时,便听顾三爷忽然怒喝一声:“思儿!你与我说实话,这东西是不是你的!”
“我……”顾云思心头很乱,正想再编造个理由时,忽然听见顾云歌的声音,“这当然是四姐姐的。”
她一惊,回头看去,只见顾云歌站在门口,语气淡淡的说着。
顾云思心中一凛,想到白天顾云歌看她的眼神,豁然开朗。
怪不得爹这么晚了能找来此处,原来是顾云歌的手笔。
“六妹不要胡言乱语!”顾云思冷冷道,“我虽是庶出也是你姐姐,容不得你如此冤枉!”
说得义正言辞,好像受了莫大的委屈。
顾云歌也不在意,身子一让露出身后的几个婆子,为首的是林氏身边的安嬷嬷:“既然四姐姐如此说,那就请安嬷嬷来查验下吧。”
顾云歌这是有备而来!
“你……”顾云思尚来不及说话,就被冲过来的婆子按住。
“爹,爹你救我,六妹她疯了!”顾云思连忙求救,一副哀婉至极的语气。
顾三爷刚有些心软,正迟疑着,就听顾云歌道:“爹,此事涉及家中清誉,也不光是四姐一人的事情,若是不查清,只怕后患无穷。”
今儿她从春桃那里夺走了东西,连夜去找顾三爷,直言说顾云思应该是被人欺负了,还让春桃去烧衣服。
顾三爷听到后极为震惊,一开始不相信,直到亲眼瞧见顾云思的表现。
他迟疑了下,觉得顾云歌说得没错,女子婚前失贞是何等大事,便狠下心对安嬷嬷道:“必然查清了!”说着一甩袖子先出了门。
顾云思听的心冷,正要再开口,便被婆子们堵住嘴巴,摁在那里扒了衣服,像是一只毫无反抗之力牲口,躺在那里任人扫视。
一瞬间,巨大的羞耻感快要将她淹没。
几个婆子都是过来人,相视一眼就明白了,安嬷嬷一把松开顾云思,语气鄙夷道:“啧啧,四小姐真是将《女戒》读到了狗肚子里。”
顾云思紧咬牙关,指甲几乎陷入肉中。
安嬷嬷没有理会顾云思,随后将衣服扔在了她身上,便出去跟顾三爷复命了。
“老爷,老奴几人看过了。”安嬷嬷低声道,“四小姐已不是清白之身了。”
顾三爷听得脚步不稳,下意识的退后一步。
“这个逆女!”他面色青白,冲进屋子里便想给顾云思一个耳光,手高高的举起,却怎么都落不下来。
此刻的顾云思已传好了衣服,脸上还挂着泪痕,眼睛却幽深的可怕,看见顾三爷举起的手掌冷笑一声:“打啊,怎么不动手了?”
面容挑衅至极。
顾三爷从没见过次女这般,将手放了下来:“今日之事到底如何,你是不是被人欺负了?”
他无法相信乖巧聪慧的顾云思会做出这等离经叛道的事情。
婚前失贞,这是何等败坏名节之事,若是还在明阳侯府,被老夫人等人发现,都能用私刑将顾云思弄死了。
要是换成平时,顾云思也就借坡下驴,哭诉自己是被迫的,可她今儿受到的委屈太多,愤怒早就压过了理智,也不愿去忍耐什么。
“不是。”她从地上站起来,看着盛怒的顾三爷露出个古怪的笑,“爹这么生气,可是觉得我丢了家族的人?”
“你何止是丢人!”顾三爷本想吼出来,最后生生忍住,额头上青筋跳动,“你这是不知廉耻,我们家怎会有你这样的女儿!”
“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儿?”顾云思眼底的神色疯狂,“顾云澜、顾云思,她们哪个不是这样!”
“当初顾云澜深夜去会翟家公子,你可有说过什么?”
“后来顾云歌与祁凤煊勾搭在一起,你分明知道,又说了什么?”
“她们是嫡女你就听之任之,任由她们去寻一门好亲事,到了我这儿就成了不知廉耻!”
她这番话信息太多,听得顾三爷震惊在原地。
“你怎么知道歌儿与祁凤煊之事?”他连声问道,“澜儿夜会翟家公子又是什么?”
当初顾云思哄着巧心将顾云澜骗出去,又雇了人去毁顾云澜的清白,没想到雇去的人和巧心死在了外面,顾云澜却安然无恙。
顾云思方才震怒之下将此事说出口,眼下才想起顾三爷根本不知道。
她才不会傻到将自己供出来,便拿着顾云歌不放:“我自是知道顾云歌与祁凤煊之事,父亲您不是也知道吗?可你默许他们私定终身,那时你可有说过她不知廉耻?”
顾三爷这会儿也生着气,没再追究顾云澜和翟临的事儿,压着火气解释道:“你六妹妹与祁凤煊不一样,当日我也是说过她的,可她比你知道分寸,哪像你今日……今日……”
在赵庄时,祁凤煊不顾性命的救了顾云歌,这情谊顾三爷看在眼里,便也默许了他们。
“不过是借口罢了。”顾云思嗤笑一声,“说到底,你还不是因为她是嫡出,便对她偏爱纵容!”
这话是真的伤了顾三爷的心。
他偏宠这孩子这么多年,原来在她眼中,竟是嫌弃她庶出的身份?
“罢了。”顾三爷心中失望,不愿再多说,“你只说,与你在一起的那人是谁?”
事到如今,他还是想为顾云思讨一个公道,如果对方家世不太差,便催着他们成亲。
问到了重头戏,顾云思仰起脖子冷笑:“那人是四皇子,父亲可是要去皇子府?”
顾三爷倒吸一口凉气。
“你怎么敢攀上皇子,圣旨都下了,你如何才能做正妻!”
顾三爷说完,见顾云思的神情,忽然就明白了:“你是要给他做妾?!”
顾云思不说话,算是默认了,顾三爷这次说不出话来。
他从没想过自己女儿会去给人做妾,哪怕是皇家的妾!
若是旁的人家,他顶多厚着脸皮上门去,可皇家是真的无能为力了,莫说是逼婚,就是四皇子不打算负责,他们也无计可施。
然而看向顾云思那死不悔改的模样,顾三爷是彻底失望了。
他走到门口深吸一口气:“你在家里好好反思,从今儿起,我不许你出房门半步。”说着就从外面将门锁上。
顾云思下意识的去扑门,可怎么都拉不开。
“爹!”顾云思用力拍门,“你放我出去!”
“别喊了,爹已经走了。”顾云歌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顾云思拍门的手一顿,五指捏成拳头:“今日是你去找的爹?”
“是我。”顾云歌承认的干脆利落。
顾云思不甘心道:“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得罪过——”
“顾云思,你我之间,就不要虚伪到这种程度了。”顾云歌隔着门凑进了,声若幽冥,“你做的那些事儿我都知道,你对我做的,对二姐姐做的,还有对婉音做的,我全都知道。”
不可能!
她做的那些事滴水不漏,甚至好多事情都不是自己出面,顾云歌如何知道的?
但那“婉音”二字,几乎容不得顾云思心存侥幸。
顾云思忽然想起前不久死在自己门口的茯苓,下意识的问了出来:“茯苓是你杀的?”
“是。”承认的干脆利落。
顾云思难以置信的倒退两步。
她知道如今的顾云歌已不是那个任由自己摆布的妹妹,可竟能心狠又利落的杀人!
她还是小觑了顾云歌!
眼下情形很是不利,顾云思尽量让自己声音无害:“六妹,我们之间是不是有误会,你听我说……”
“顾云思,你这些话还是省下来,等将来去了地底,与那些冤魂说吧。”顾云歌贴近门缝,说得极慢,“一辈子那么长,你要还的账多着呢。”
说罢也离开了。
顾云思半晌没听见声音,用力去喊,可外面再没有人说话。
第二天,顾云思的丫鬟春桃就受了风寒病倒了,不出两日就发高烧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