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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唐!”
有人厉喝,这一声呵斥像一块石子,轻松砸碎了凝结在朝堂上的寒霜。
“路家满门忠烈,路将军更是国之重臣,他如今远在边关御敌,岂容尔等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小子诋毁?”
站出来的是太傅叶明昭。
他身着亮蓝色朝服,朝服上面用银丝绣着大片竹子,寓意君子如竹,不弯不折。
穿上这身朝服数十年,他依然如初入朝堂那般,刚正不阿,不改赤诚。
有叶明昭带了头,其他人也纷纷开口低斥,无非说苏时寒不知轻重,竟敢在朝堂之上说这种不着边际的话,镇边将军的人品也是他能怀疑的吗?
众人你一句我一言,议政殿内很快纷杂吵闹如菜市场,投射出一张张惶恐不安的脸庞。
若是路啸廷真藏了什么事,昭陵该怎么办?
赵震珩被吵得眼底蒙上阴鹜的郁色,这些日子睡不踏实,他的脾气也日益暴躁起来。
太阳穴被吵得突突的跳,赵震珩忍了一会儿怒吼:“都给朕闭嘴!”
“……”
议政殿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低下头不敢在这个时候触怒龙颜,赵震珩锋锐的目光扫过下面,最终落在苏时寒身上。
苏时寒穿着那身墨色朝服站在众位大臣之中,尽管脑袋和别人一样低垂着,却给人一种鹤立鸡群的感觉。
他自称为臣,纵使卑躬屈膝,也丝毫不减傲骨。
看似温顺无害,骨子里却是一头孤狼,永远都不可能被真正的驯服。
“苏爱卿,方才的话,是案犯的供词,还是你自己的判断?”
赵震珩撑着额头问,太阳穴跳得有点发疼。
苏时寒掀开衣摆跪下,将象牙笏高举过头顶:“此乃案犯昨夜供述,臣以为,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苏时寒的声音沉稳有力,足以让在场的每一个人听清楚他说了什么。
卫恒之前说苏问春现在的供词不足为信,但苏时寒现在正大光明的说他宁可信其有,言下之意就是,他不排除怀疑路啸廷隐瞒一朝郡守死讯的可能。
“竖子无状!”叶明昭沉声呵斥,指着苏时寒怒骂:“路家百年为国捐躯的忠烈白骨垒起来比你还高,你敢怀疑路啸廷,先问问烈英冢里的亡魂答不答应!”
烈英冢,位于皇陵左侧,里面埋着路家百年来战死沙场的英烈尸骸。
那些尸骸,每一具都身经百战,哪怕力气耗尽血流干了,只要一息尚存都还会继续杀敌。
自烈英冢修建以来,昭陵国每一任帝王去皇陵祭拜完先辈,都会去烈英冢祭拜。
累累功勋,埋住的是白骨,埋不住的,是路家人赤诚滚烫的爱国心!
叶明昭重疾未愈,情绪太过激动,说完那句话以后便剧烈的咳嗽起来,咳得太狠,像是要把脾肺都咳出来。
“老师……”
卫恒听得揪心,忍不住抬头,叶明昭偏头瞪了他一眼,制止了他想要上前的动作,喘着粗气缓缓跪下:“陛下,今日我叶明昭愿用项上人头担保,在昭陵,谁都可能会叛国,但路家人绝对不会!”
叶明昭言辞恳切,抱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信念,随着那一跪,在众人心底都重重的擂了一鼓。
这些人左右看看,犹豫了一会儿,纷纷跪下:“太傅所言有理,臣等附议!”
这一跪,跪下一大片人,唯有丞相魏诤和御史大夫孙鉴依然笔直的站着。
两人位列三公,处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位,他们的立场远比跪着那一群人的立场来得更重要。
“路家满门忠烈,路啸廷为昭陵立下过赫赫战功,这些是有目共睹的。”孙鉴沉沉开口,身上有股子能让人镇定下来的沉着冷静:“但陛下昨夜说了,此案与苏廷尉性命攸关,由苏廷尉全权处理,臣斗胆猜想,苏廷尉应该不至于被私怨冲昏了头,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孙鉴特别加重了‘私怨’二字的发音,不等赵震珩开口,苏时寒立刻为自己辩驳:“臣与案犯并无旧怨!”
“苏爱卿!”赵震珩沉声低唤,苏时寒挺直背脊抬头看向坐在龙位上的帝王:“臣在!”
“如果你不知道谨言慎行四个字怎么写,朕不介意让人教教你规矩!”
议政殿上,百官原是可以根据政事各自发表观点看法的,但这是在帝王有心情的时候,若是帝王没那个兴致,那就是无视龙威!
“臣不敢!”
苏时寒俯首贴在地上认错,赵震珩没再看他,冲孙鉴抬了抬下巴:“爱卿继续说。”
“依臣愚见,此案还是暂由苏廷尉全权处理。”
孙鉴这一番话说得很高明,半点没表明他对路啸廷是否隐瞒军情这件事的看法,却很明确的支持苏时寒的做法,还让赵震珩挑不出错来。
谁让陛下你昨晚开了金口让人家全权负责的呢,你堂堂一九五之尊,总不能说话不算话吧?
赵震珩脸色难看,有种吞了苍蝇的感觉。
他是让苏时寒全权负责这个案子,但没让苏时寒在朝堂上胡说八道扰乱人心!
路啸廷如果不忠心,他敢把十五万大军全部交到路啸廷手里吗?他敢让路啸廷做三军总指挥还给出危急时刻先斩后奏的特权吗?
苏时寒是被人下了降头,才敢怀疑他亲封的镇边将军有问题!
“既然孙爱卿都开口求情了,朕想听听苏爱卿打算如何处理此事?”赵震珩强压着怒火开口,苏时寒再度抬头,思路清晰的回答:“依臣之见,当从兵部入手,先查路啸廷这一年来送回京中的信件,然后……”
嘭!
一个白玉扳指被砸到地上砸得粉碎,乳白色的玉石碎片飞溅,阻断了苏时寒没说完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