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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雨天街上没什么人，马车比平日快了一些时间到达太傅府。
叶明昭的尸体也才刚被宫里的人送回来，门守没在门口守着，远远地便听见府里传出来的鬼哭狼嚎的声音，叶明昭没有子嗣，全都是府上的下人在为他哭丧。
马车停下，苏问春率先下了马车，站在车边帮赵琛撑着伞，宫人不顾地上的积水，依然跪在地上用自己的背给赵琛当踏子。
赵琛下了马车，伸手接过雨伞，却没撑在自己头顶，而是微微偏斜，将苏问春也拢进伞下。
“殿下？”
苏问春诧异，赵琛面色冷肃的看着太傅府已经掉漆的门匾，沉声开口：“站近点，伞小。”
再简单不过的一句话，却不像是说要用这把伞替她遮雨，而是要将她纳入羽下，护她周全。
苏问春本以为自己在马车上说了那些话以后，赵琛就算不生气也会觉得自己心机深重不是个好人，没想到他却一点没有介意，对自己的态度还转变了不少。
“谢殿下。”
苏问春朝赵琛靠了靠，肩膀几乎抵到他的手肘。
两人一同走进去，太傅府已经大乱，没有下人在外面守着待客，赵琛直接带了苏问春去了大厅。
叶明昭的尸体停在大厅里，下人全都挤在里面，下了朝的卫恒和苏时寒也赶到这里。
两人身上都还穿着朝服没有换，卫恒身上还有血，衣服被雨打湿了，滴下来的水渍都是一片血红色，在地砖上积了一滩。
看见赵琛带着苏问春一起来，卫恒和苏时寒都诧异的看了他们一眼，赵琛让苏问春先进屋，自己收了伞把伞立在外面才走进去。
宫里的人动作很快，在宫里就帮叶明昭换了一身寿衣，又不知到用了什么法子将他额头的伤口修复，如今额头只剩下浅浅的一道口子。
叶明昭神态安详的躺在木板上，脸上脖子上和手上都打了粉，整个人呈现出死气沉沉的惨白，乍一看有点吓人。
看见赵琛进来，哭得正伤心的一众下人连忙止了哭声，但难过的情绪压抑不住，一个个都在不停地抽噎。
“太傅已经回来了，为何外面没有挂孝幡？”
赵琛主动开口，几个时辰前才和卫恒闹得不欢而散，这会儿说话也有点不自在。
“已经让人去买了，应该一会儿就回来。”
卫恒绷着脸不想说话，苏时寒替他回答，赵琛犹豫了一会儿，拿出司念羽给的金令交给苏时寒：“让人拿着这个去置办东西。”
苏时寒一眼就认出那是能在司家名下所有商铺通用的令牌，伸手接过：“谢殿下。”
卫恒只在赵琛来的时候看了一眼，随后便连余光都不舍得给他一点，赵琛心里也有气，但当着叶明昭的遗体，也不好发火，只对其他人道：“你们先出去，本宫要单独与卫大人说几句话。”
“是！”
一众下人硬着走出房间，苏问春犹豫了一下，也转身走出去。
苏时寒出门以后把金令拿给管家，管家老泪纵横，连说了几句谢谢，拿着金令去置办东西，其他人也被安排了活计各自忙起来。
做完这些，苏时寒一回头，看见苏问春站在大厅外面的走廊下面。
雨越下越大，屋檐水不住的流下，溅起的水花打湿了她的裙摆，刚刚和赵琛一起进来的时候，她还有半边衣服被打湿了，这会儿站在那里，肩膀不自觉瑟缩着，莫名有点可怜。
“那边还有空房间，进去坐坐。”
苏时寒提议，苏问春偏头看着他。
她戴了假发，把一头乱蓬蓬的头发藏起来，露出秀美的五官，比三年前在远烽郡的时候长开了不少，眉毛浓密细长，衬得那双眸子黑亮，却冷冷清清再看不到三年前满是羞怯的情谊。
“我就站这里好了，免得一会儿殿下找不到我。”
她抱着胳膊很是倔强，唇瓣却冻得发青，苏时寒看得出她在躲自己，不想和自己过多接触，没有继续劝说，却拿出筹码：“绿豆进了巡夜司，你不想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
一句话就戳中苏问春的死穴，苏问春只能改口：“外面确实有点冷，有劳苏大人带我找个房间坐一坐吧。”
苏时寒对这个结果一点也不意外，提步走在前面，带着苏问春去了后院的一间客房。
进去以后，苏时寒没急着告诉她绿豆的近况，而是让人去烧热茶煮姜汤再烧些炭火来，这举动处处都透着关切，苏问春刚想说不必了，苏时寒抢先道：“一会儿会有不少人来太傅府吊唁。”
言下之意就是他做这些不是为了她一个人，而是为了让太傅府的人能事先准备周到，别怠慢了客人。
“苏大人果真思虑周到。”
苏问春皮笑肉不笑的夸赞，庆幸自己刚刚还没来得及说话，以免自作多情。
因为叶明昭生病，厨房整日都是烧着热水的，方便给他熬药泡茶，所以热茶很快送来。
苏时寒帮苏问春倒了一杯，苏问春没有推辞，端起喝完，身子暖和起来，却也没了耐性，忍不住问：“绿豆现在怎么样了？”
见她冻得乌青的唇泛起粉红，苏时寒才端起自己那一杯茶喝了一口，温声回答：“没有受刑，也没有被苛待，只是被问了两次话，暂时被关押着，没什么大碍。”
苏时寒说得寻常，目光不着痕迹的打量苏问春这一身宫装。
衣服是对襟长裙，和宫女没什么两样，衣服不是特制的，却刚好很合身，系上腰带，勾勒出她姣好的身形，比她在廷尉府穿的那些衣裙要更显瘦一点。
虽然她长相有着湘南女子的柔美，身量却比同龄的京中女子还是要高一点，乍一看都不像是十五岁的少女，反而更像十七八的人。
“那巡夜司准备什么时候放人？”
“凶手尚未捉拿归案，她依然有嫌疑，暂时不会放。”
苏时寒淡淡的说，收回目光，又帮苏问春添了一杯热茶，苏问春没喝，还想再问点什么，突然听见苏时寒问：“太子殿下又准备什么时候放你回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