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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媛与权文田头一次矛盾,便是在涿州这件事上。
权文田任命魏化东为三军统领,几日启程征讨涿州。
沈媛则认为,一定起兵涿州,岭南军在湛江必有异动。到时候别说回到京都永安,恐怕这安阳都会不保。
权文田一意孤行。
沈媛据不妥协。
二人僵持。
在靳山看来,沈媛未必就没有私心。
那萧王,便是从前萧府的世子萧衍,字辰逸。
不过从靳山截获的司徒烨的信来看,司徒烨让沈媛按兵不动。却并没有说一句关于她和萧衍的私情。
后来靳山感悟,自己的的确确不如司徒烨懂她,信她。
然而权大人要做的事情,没人能阻止得了。
三日后,魏华东率十万大军出征齐鲁。
不日,岭南挥师北上。
而更糟糕的是,入秋之际,西岐国侵犯边境,大周如今三面受敌!
秋风瑟瑟,百年基业大周如今同枯叶一般,摇摇欲坠。
已经到了穷途末路了。沈媛亦无回天之力。
权文田跪于殿外三日,只为请兵亲自出征。
“自古以来哪有宦官带兵出征的,真真是笑掉大牙9需觅得良策才好!”户部以为文官低声道。
“或许割让一部分土地,我们先与西岐交好。”另一位低声附和。
“那齐鲁之地本就是鲁王盘踞,如今让萧王占了,要不就算了。我们撤兵吧。”
……
靳山攥紧拳头。
战报再次连夜送入行宫。
沈媛田文权未睡,重要的大臣也都在。
各地战事全部吃紧,连连败退。
权文田再次请兵出征。
沈媛终于下决心!
次日,准权文田出征,调巫溪司徒烨帅兵两千随军,共同讨伐西岐。
靳山终于吃了颗定心丸。
沈媛能让司徒烨出征,这意味着动用了她最核心的力量。那不仅仅是司徒烨的两千精兵,而是神火炮、火**、望远镜、削铁如泥的钢刀……
十五日后,和西岐边境的战事果然速战速决。
权文田死于战中。
沈媛追封权文田为长武将军。
两个将军都没有死在战场,而是死在自己人手里。而无论做到何种地步,却依然被人瞧不起的宦官,拼死在了边疆杀场。
秋风扫,残叶遍地。
已经是深秋了。
“权大人留有遗书,说他若有不测,请将他陪葬在先皇身边。”靳山拿着一封手书说。
“准!”沈媛道。
长武将军,本是可以修造陵墓,供后世百姓香火。可他却不要自己的陵墓,要守在先皇身边……
也是,皇上的贴身太监嘛。
或许也只有皇上和他,才懂得彼此的那份心心相惜吧。
从小就不被当做帝王培养的王爷,前半生造诣均在书画诗词之上,后来骤然做了皇帝,不管如何努力,也是要被所有人暗自摇头,道一句不如先皇的吧。
其实不过是差着几岁的亲兄弟。
还有权文田,文武双全,睿智勤政,可是那又怎样,不过是个太监!
人啊,有时候熬不过命。
司徒烨求见。
他如今已经不算叛臣,之前私自领兵去巫溪也已经被平反为营救帝姬于危难之时,且这一次征讨西岐,速战速决,委实功高。
如今乃是睿武将军。
“臣见过陛下。”司徒烨行君臣大礼。
半响,无人言语。
司徒烨只能抬头望去。
沈媛笑盈盈望向他。
“怎样?你看我这样好不好看?”帝姬的打扮,沈媛正对着他晃晃头。
司徒烨眉眼弯弯一笑。
真好看。沈媛心中嘀咕。明明可以靠脸吃饭的人……这样的人难道不应该收入宫中给帝姬充实后宫吗?
“孤如何?”沈媛嘚瑟道。
看到她能继承大统,也算是司徒烨所盼终实现。先帝、成武军死去的那些亡魂,也该欣慰了吧……
大战在即。
“陛下作何想?”司徒烨问。
沈媛犹豫。对外敌,是蛮夷侵犯大周子民,她可以毫不犹豫的让司徒烨带着本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武器,去抵御外敌护我大周子民。
可是对内,岭南军也就罢了,还有辰逸……
事情怎么就这样了,萧辰逸怎么就和岭南结盟了,沈媛想不清楚!
她一直说要去涿州,要去涿州,每次都没能顺利到达。
真真是天意!
“殿下可有派人送信给萧衍?”司徒烨问道。
沈媛点头。
信,早就已经送去了。
一封一封,却如石沉大海。
……
沈媛低头,委屈的道:“我想去涿州……”
扇子柄直接敲到额头上,生疼。
“想什么呢!陛下做你的春秋大梦吧!臣告退。”司徒烨刷拉一打折扇,摇椅晃的推出去。
去不了涿州,他心情很好吗?
靳山不语。
“陛下,要不臣亲自跑一趟?”靳山忍不住开口道,“若是还信得过我……”
沈媛摇摇头,“不是信不过你,是如今两方这样的情形,你去太危险了。”
“若是陛下能给臣一样那萧王认得过的信物,可好?”靳山想道。
沈媛:“那信,未必到了萧辰逸手中。如实信无法到,那你去也必然见不到他。”
……
萧辰逸的确没有收到沈媛的信。
他做梦可能都想不到,沈媛就是如今大周朝的帝姬……
还是岭南王口中的假帝姬。
其实帝姬真真假假他并不在意。
岭南派萧何来跟他结盟,双方也都只是一时权宜之计。
倒是提出来和帝姬的婚约,让他稍微小小的惊讶了一下。
这婚约,却不是现下的。
据说当年太先皇在的时候,就曾经金口玉言,与萧老侯爷接下过孙子辈的娃娃亲。
所以,这次并不是为了结盟而提出的亲事,而是本就是一家人,这婚约,竟是早就有了的……
这倒让萧辰逸颇为意外,不过对他,倒也不是坏事。
他如今刚刚自立,最是怕孤立无援,腹背受敌的时候。岭南肯主动示好,且还押上了帝姬 ,这笔买卖,不亏。
婚约应下,也算是正是结盟。
十月,大周兵将在黑水河大败于萧王。
十一月,岭南四十万大军围安阳城外。
困城三十日。
此时,司徒烨正在千里之外的巫溪。
等他听到消息的时候,也已经晚了。等他见到霍杰,问他道,“你家小姐让我亲自来,说有一件极其要紧机密的东西,只能是你见到我亲手交给我才可的?”
霍杰:“什么?霍某拿人头担保,没有的事啊!”
他这才知道,是沈媛有意支开他。
……
沈媛在下棋。
对面坐着的是靳山。
靳山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如何还能静下心来下棋。
死,他并不怕。
“若是你家大人还活着,必能陪我下上一盘好棋。”沈媛嗔怪道,伸手推乱了一盘残棋。
也没人有心思肯跟她好好下。
权大人啊,再无第二。
“靳山啊!”沈媛感叹道,“你可听说过我当年在巫溪城,一曲镇三军,三日不敢入空城。”
靳山点头,“可惜未能亲眼目睹。”
沈媛得意的笑,“拿孤的箜篌来,也好久没弹了,技痒。”
对着琴,却不知弹什么。
当年萧辰逸曾经说给她找了一古谱,她定然喜欢。却竟然,一直无缘见了。
这琴,不弹也罢了。
沈媛推开琴。
“陛下待要如何!”靳山急急道,“若是实在没有法子了,我和赵蓉蓉舍得性命,也可护你周全。杀出去!”
若是开了城门,或者趁其攻城之际,以他们的身手,或许可以逃出去活命。
“孤,不走。你忘了?”沈媛抬头望着靳山道,“孤是帝姬。”
“这个帝姬,不做也罢!”靳山狠狠心咬牙道!当初是我把你诓进来的,虽然并不是我自己本意,不过我现在也理应负责把你安全送出去!”
“你不是想去涿州吗?!我送你去涿州,这个帝姬,咱们不当也罢。”靳山突然红了眼,咬牙说。
“说什么傻话!”沈媛道。
“你们朝,有个大学士叫王尚滇,我曾经和他有过一面之缘。他道:一日为帝姬,受万民供奉敬仰,便要肩上但一日身为帝姬的责任。护住自己的一国子民。”
“你休要听那些迂腐的老头子胡说八道,莫不是这段日子在宫中上学背书,把脑子背坏了!”靳山打断她。
沈媛也不生气。继续道,“我这帝姬承于乱世,这一国子民我护得不好。不过我既然承认了自己是周媛,那就要好好的做周媛。莫要给帝姬这两个字抹黑。”
靳山:“你待怎样!”
沈媛:“开城门吧,我们投降!”
避免更多战争,保我一城百姓平安。
对方很快答应了条件。
安阳城四面城门大开,岭南军入城。
沈媛率领众臣子站在高处,越过城墙看到关渡,以及关渡身边一女子。
大红的衣衫,浓眉大眼。
而就在这一刻,程辅之向沈媛略施一礼。“陛下,老臣先走一步了!”说着一跃跳下城楼。
其他文武百官都吓住了,靳山一步向前却只抓住了程辅之的一角衣衫。
一代名相,三朝为官,最后却走得如此惨烈。
沈媛一脚越上城墙。
“陛下!”众官呼唤。
“你做什么?”靳山紧张的问。
沈媛一笑,“我做帝姬该做的事情,殉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