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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将桌上的银子揣到怀里之后,随顾明鸢出了醉仙楼。
集市上的东西对我来说真是新鲜极了,不知我“前世”是不是也很喜欢逛集市。恐怕正如前面的一家三口一样,总是跟着爹娘来集市上玩耍吧。我记得前面可以看皮影戏,便拉着顾明鸢往人群里钻。忽然我看到了方才在玉香楼前的那位老汉,正拉着闺女春杏的手哭哭啼啼。他的女儿也是哭的不成人样,两只眼睛都肿了起来,长得只能算稍微好的。我忽然有些为裴文玑的二百两银子不值。
“看什么呢?”顾明鸢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很快了然。
“走吧。”我扯了扯顾明鸢,我们继续向前挤去,我的衣服里因为揣有银子显得鼓鼓囊囊的。我们只好放慢了脚步。
路边有一个大茶棚,棚里面煨着一个大茶壶,嘘嘘的往上冒着白气。有个说书人站在茶棚中央,手执一把白扇有模有样的指来挥去。茶棚下坐了四五圈人,个个揣着手仰着脸专注地听他讲,时不时喝上几声彩。
“说时迟那时快,九匹高头大马好似从天而降,跨越敌军,径直朝王帐飞驰而来。为首的一匹纯白无暇的马背上传来一声惊天大喝!”说书人拍了一下惊堂木,“啪X兰殷岳!……”
我听到这个名字,忽然顿住了脚步,心里像被抽去了什么一般。好像那是很重要的记忆,而我却想不起来。对于我的记忆,我是那样无能为力。不管在我的生命中发生过什么,此刻它们都那么陌生。
我走向茶棚,想听这个说书人继续会说什么。顾明鸢揣摩着我的脸色,陪我站在一旁,不发一语。
“这马咱们方才已经介绍过,正是那白龙马龙契!只见马背上的这个人头戴紫金双龙戏珠冠,脚蹬金边黑曜小山靴,身披白龙戏水袍,手执天罡北斗银锋剑,宛若天人啊!他纵着这龙契马向前一跃,就跳到了那贺兰殷岳的身后,挡住了他的退路。那贺兰殷岳见前有军队,后面又有这么一个棘手的人物,却面不改色心不跳,只是冷冷地看了那马背上的白袍将军,冷哼一声:‘哼,就凭你也敢来取我的项上人头?’说时迟那时快,从腰间抽出佩剑,就向那白袍将军刺去。众看官,说到此处,就不得不说那贺兰殷岳这把佩剑了,端的是流光溢彩贵重无比啊,上面镶嵌了不下五十颗宝石,个个都如鹌鹑卵般浑圆透实啊!相传这还是位女子赠与给他的。想来这贺兰殷岳就是当下死在了这兰州兵里,也不枉风流!那白袍将军也绝非等闲之辈,他见贺兰殷岳掏出佩剑,转手便将长剑挥向他的脖颈,眼看就要取了贺兰殷岳的项上人头!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啪!”惊堂木一声响,吓了众人一跳,而说书人的脸上却贼兮兮地笑着:“预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众人当即就不愿意了,纷纷嚷嚷着要让说书人把这段讲下去。
那意想不到的事情究竟是什么?是贺兰殷岳血流如注,喷涌百尺?还是别人抢先取了他的人头?
而这说书人只顾捧了一个茶碗喝水,不断地向众人摆手。众人不依他,都哄哄着非要他讲完。他将茶杯放下,道:“众位莫急,明日来就是。”众人虽然想听下文,但是想到他在这里说了几年,又不会跑。虽然窝火,也只得是暂压下好奇心,各自散了,相约明日再来听讲。
顾明鸢看我仿佛还沉浸在说书人所说的世界里无法自拔,戳了戳我:“喂,走了,人都散了。”
“不对,”我忽然喊出声,“不对X兰殷岳没有死!因为,因为……白马!”
众人听我在这里胡言乱语,竟然有几个凑了过来。
“是白马!白马认出了贺兰殷岳的佩剑,突然仰天嘶吼,所以那个白袍将军并没能杀死贺兰殷岳!”
“是白马?”“白马怎么认出佩剑呢,那马是白袍将军的,佩剑又不是白袍将军的。”“没听说么,佩剑是有个女子送给贺兰殷岳的。”“那马跟这女子又有什么关系?”众人忽然热火朝天地讨论了起来,说书人看了我一眼,向我走来。
顾明鸢看着我尚在愣神,就问那说书人:“她说的,对还是不对?”众人听到她这么问说书人,也都撺掇着他说出答案。
“这段书我从前从未说过,”说书人皱着眉上下打量着我,“这位姑娘,说对了。”众人一片欢呼,似乎在为终于有人能看穿说书人的套路而高兴。
说书人却十分迷惑地看着我:“这位姑娘是怎么知道的?”
怎么知道的?刚才那一瞬间,好生奇怪,说书人所描述的场景居然清晰地出现在我的脑海里,刚开始我以为是我的想象力丰富,可是就在那个白袍将军挥剑砍向贺兰殷岳脖颈的那一瞬间,我看到了白马的乌漆眼珠中只有那把佩剑,紧接着它忽然抬起前蹄,仰天嘶吼。这一切,竟好像是我亲身经历过的那般,可是,又那么模糊……
我回过神来,眼睛逐渐聚焦到那面带疑惑的说书人脸上,惨淡一笑:“猜的。”
顾明鸢追着我从茶棚走出来,我脚下生风,竟不管不顾地向没人的地方走去。在街旁的一棵大柳树下,我停了下来,苍白如骨的右手支撑着斑驳的树皮,脸色也越发不好,就连胸口都开始发闷。
顾明鸢抓过我的左手腕为我把脉,面色一凛:“你怎么有心力憔悴的现象?”
“我,透不过气……”我的身体渐渐有瘫软的迹象,顾明鸢连忙扶住我,慢慢坐在凸出地面的树根上。
为什么“贺兰殷岳”这个名字会让我有这种难过的感觉?这个人,是我之前认识的人吗?我眼前来往的人群逐渐变得模糊,连顾明鸢在我耳畔说的话都有些听不清楚。只觉得她的脸色好像很焦急,嘴里不停地说着什么。我顾不上这些,只觉得胸口绞痛不止,不,不是胸口,是心里……贺兰殷岳这个人,仿佛曾让我无限悲痛。
良久,我缓过神来,眼前是事物逐渐清晰。我一把抓住顾明鸢,问道:“贺兰殷岳是谁?”
顾明鸢见我如此问她,面色一滞,却不言语。
我心里忽然生起一股苍凉和恨意,不是对顾明鸢,不是对贺兰殷岳,而是对要杀我的人。他让我陷入到如此迷茫不知所措的境地。我记不起来我爱的人,爱我的人,恨我的人。他们现在又如何呢?我被“杀”了,那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他们现在还好吗?这一切我都无从得知,我拼命地想回忆,可换来的只是愈加的头痛。
顾明鸢遏止我的举动:“不要用力回想!这只会阻碍你的康复!”
可是我听不进去,我爱的人,他们现在在哪里呢?我之前想保护的人,现在有没有受伤?我头痛欲裂,忽然,有一滴泪从我的眼角纵然跃下。这是我苏醒之后第一次尝到心痛的滋味,如此,陌生。
“顾明鸢,除了我,会不会还有人受到伤害?”我愣怔地看着前方裸露的地表。
顾明鸢握着我的手很温暖,她缄默着,轻轻抱住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