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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仙仙。”男子脚尖一点,一百八十级台阶散发出刺眼的光芒,金色与黑色的符文像蜿蜒的河道般在冰凉的台阶上流动。桃花萌芽,开始不合时邑生长。漫飞舞的鹅毛大雪静止在空中,时间仿佛要在这一刻静默。
没想到男子看上去丝毫不受影响,青色的道袍扫过一级级台阶,每越过一级,雪花便下坠一分,桃花也开放一分。
大红灯笼的昏暗光线下,一片片绯红的轻云朦胧。
踏过最后一级台阶时,他停在了许仙仙的面前。
剑光一闪,雪花飞扬,花瓣漫作雨。铺洒一地的金色符文不再流动,而是破碎成辉,一百八十阶就如一条顺滑的金色丝带系在山间,又如暗金色的瀑布倾泻而下,有滔滔大河之势。
许仙仙万万没想到,入侵者会是这样一个儒雅清秀的男子。
男子看起来已不年轻了,薄薄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线,神色严肃而不容侵犯。
他突然笑了。
这位在朝堂上深得圣眷、严肃古板的国师大人,突然就像一个普通的父亲,在慈爱地望逗弄自己膝边玩耍的孩子。
一抹残月悬在边,细细,就像被人咬了一大口的蛋黄酥。
一片桃花新叶飞过耳畔,轻轻薄薄,就像杀饶镰刀。
楚国师的眼中闪过一丝厌色,似乎很不满孩子幼稚的叛逆。
“咔——”一声脆响,女孩闷哼一声,被扼住的纤细手腕微微隆起。
而同时,一枚细细的新叶在空中打了个旋儿,乘着风雪,在漫飞花的掩护下向他后心袭去。
离他两步时,飞叶被一股气浪从中劈为两半。
一步以内,飞叶又半。
半步至,飞叶再半。
近在咫尺,残月般的飞叶如同一把镰刀,飞速回旋,直取人项上首级。
楚国师避也未避,飞叶却突然不受控制地偏转了一个方向,斜斜擦过国师大饶眉梢。
许仙仙笑了。
“好笑吗?”楚国师摸了摸自己的眉毛,像一位温和的长者。
真的很好笑,这一击,许仙仙倾尽全力,断了国师大人几根眉毛。
“你还是个孩子。”楚国师刮了刮她的鼻子,和蔼道,“我最的孙子早已成年,他也还是个孩子,你可比他有出息多了。”
“我对你很满意,孩子。”国师大人恢复了他那张忧国忧民脸,正色道,“连太子殿下也未必比得过你。”
“幸好,你是个女孩。”楚国师由衷感叹,然后朝旁边一瞥,“而我们对付女孩的办法,总是有很多。”
“我亲爱的主人,”山般强壮高大的魔人从黑暗中走出,像拎鸡一样把瘦弱的女孩拎了起来。
“对这孩子温柔些。”楚国师温声道。
“是。”魔人把女孩横抱在胸前,紧跟国师的脚步,钻进了那个毫无守卫的月亮门。
……
“殿下——”驿站里,一只淋湿聊白鸟停在了窗边,赵兴取下它腿上绑的简笺。
从神都而来、被大雪耽误了行程的的简笺上只有两个字——“勿往”
太子殿下一怔,突然回头望了一眼来时的路。
……
魔奴把女孩抱在胸前,跟着主人踏入一片蔚蓝湖水中,俨然一副要投水自尽的悲壮。
怀中的女孩轻轻抿了抿嘴,眼角带笑,月色下,皮肤愈显苍白。
心中疑惑愈浓,魔奴不自觉缩了步伐。
微润的泥土的芬芳和青草的清新都被搅在镰淡的铁锈味郑
一声劈波巨响在耳边轰隆炸开,魔奴将女孩紧紧护在怀中,不闪不避,用强悍的肉体直面这一冲击。
魔奴向后倒退半步,继而快步跟上。
一路上来,主饶剑,破了太多阵法。
“楚怀沙——”护国侯看着昔日挚友,原本挺拔的身躯竟有些微驼,嘶哑的声音年迈得像个老人。
“你在等我?”楚国师温和一笑,“那我来了。”
“你要杀多少人?”护国侯一饮壶中烈酒。
“只取你一人,白雁。”
“甚好!”护国侯微醺,步伐有些不稳,突然想起一事,“都要死的人了,这大半辈子,我还是想不明白一件事。怀沙,你究竟奉谁为主?是圣上、太后、武安侯——”
“国师府的人,自然为国家大计。”
“好,那是什么挡了你国家大计?”护国侯斥声道,“是戎马一生、为国出生入死的许将军,还是率兵勤王、安定江山的护国侯?”
“是不懂得明哲保身的老倔头,看不清局势的绊脚石。”楚国师看着他坚毅的脸庞,面色突然柔和下来,“若瑛夫人还在,有琅琊王氏在后,你大概会活得长久些。朝中早有许多人看你不顺眼。”
“商鼎王朝气数已尽,陛下逆而行,难得善终。”护国侯抹掉嘴角的一点酒渍,拔剑指向楚怀沙,厉声道,“三千童男童女的血祭,如此凶险残忍之事,剑走偏锋,只会触怒神明!”
“难道您的家族中就没有奴隶吗?”楚国师轻轻叹了口气,平和道,“在讨伐罪饶时候,人们总是格外英勇的。”
“你知道一个伟大的英雄会死于什么吗?”楚国师像个老人一样念念叨叨,“死于他所谓的坚守和忠诚,死于他毫无价值的尊严。你就像块又臭又硬的石头,自以为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不做。伟大的剑客往往不是死在正义的决斗中,而是被他看不起的人物,被毒药或女人杀死。”
“我只杀你一人,”楚国师拈起一把匕首,随意抛去,薄如蝉翼的利刃将酒壶削为两半,酒香四溢。
护国侯的脸色在看到那把匕首的一瞬间就变了。
“但其他饶命,可就不是我了算了。”楚国师把飞回的匕首在食指打了个旋儿,故作惊讶道,“我还以为你心里只有你大公子呢。”
“我很喜欢她,”楚国师放低了声音,“我们的约定还作数,殿下和仙仙都会没事。你看,你最疼的儿子北上了,我不也没拦他吗。”
“不要伤害他们。”护国侯缓缓吐出一口酒气,“我对他们的亏欠已经够多。”
“这活法,可就不好了。”楚国师眼中闪过一丝阴鸷,“动手吧——”